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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芙蓉万万不曾预想到--
黑啸天会带着她和玄师父一块儿现身在绿竹屋后的竹林里。/Www。QΒ5.coM
被他的手臂揽着逼近那处结界,她恨不得用刀子在身上划出一道血痕,省得他看到了真相。
她不要他看到“她”!
她要他记住她最美的样子!
“你知道这个结界之后有什么?”黑啸天察觉到她的恐慌,握住她冰凉的双臂,没让她离得太远。
“这是巫真之首才能结出的花之封印,谁都没法子进入的。”她故作镇定地说道,可惜忘了惊惶的眼眸泄了底。
“在我眼前,巫真之首仅是巫真之首,而非巫咸国之首。”
黑啸天傲慢地说道,修长十指拈出她再熟悉不过的花之封印手势。
白芙蓉什么都来不及想,结界已被破解,三人仍被隐身法覆了身,轻易地进入那处她目前仍无力只身进入的秘密结界。
绿竹屋赫然在望!
白芙蓉的呼吸一窒,所有的一切来得太快速,她没有一点时问去反抗!
她紧握成拳的小手无力地松开后垂下,任由黑啸天那股从来就不由他人拒绝的气势牵动着,三人身形穿透了竹门、进入了屋内--
当腐臭味扑鼻而来、当竹床上蠕动的肉块进入眼里、当黑玄之的倒抽气声传入耳里、当黑啸天揽住她的身子僵直如石…
她知道--
一切都来不及了!
白芙蓉冷静地看着绿竹屋内的一切,就当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既然从来没有人顾及过她的意愿,她总是被强迫承受的那一个,那么又何必惊惶失措?
“这…是怎么一回事!”黑玄之咽了口口水,别开眼不忍再看一眼。
竹床上躺的是什么?
一块长了眼睛的蛆肉?
那双眼太悲伤、太有情绪哪…
白芙蓉一瞬不瞬地盯着师祖,没有害怕,没有惊惶,没有任何情绪。
黑啸天的额上冒出冷汗,与她同样冰凉的双手落在她的肩上--
颤抖的是她的身子?抑是他的手臂?没人分得清。
“芙蓉。”黑啸天扳过她的脸,心头一悸。
“看清楚了吗?那是我师祖。”
她扬起眸对上他的眼,黑白分明的眼幽幽闪着光,唇边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
“你不是要和我生死与共吗?几年后,我就要变成那个样子了,你也要与我日夜晨昏吗?你会对着我身上腐臭的虫,说着你对我不弃不离?你会在为我刮去身上腐湿的肉泥时,告诉孩子他们的娘曾经是多么地绝艳无双吗?”
“闭嘴!”黑啸天狂乱地大叫出声,火红的瞳爆出熊熊烈焰。
“听我说这些话,你都无法忍受了,你要怎么面对将来的我?”
她轻叹一口气,执起他的手向前一步,嘴里喃喃自言:
“其实,再怎么令人作恶的东西,久了、习惯了,也就处之泰然;只是,我常想,师祖苦不苦?痛不痛?蛆在身上待久了,也就和平共处了吗?”
她无邪地回眸,轻侧着脸庞望着他:
“你以为呢?”
“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他长臂一揽,狂妄地将她扫入他的怀里。
“嘘,小声些。你不怕师父发现我们吗?”白芙蓉轻摀着他的唇说道。
“我设下的隐身封印,声影皆不会显露于外。”拉下她的手,拧眉视之。
“要我称许你的法力高强吗?”她皮笑肉不笑地扯动了唇角。
黑啸天一手握住她雪白似芙蓉花办的脸颊,烦躁地想自她的脸上找出任何不安面对那个肉块,任何人都不可能平静!
何况是她!
“你在生气。”他沉声说道。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她温柔地伸手轻抚着他的黑发,将自己的双手缠入他如云的乌发间。
“你有资格生气,你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之下练了绝艳。”
“那么我可以对你生气吗?”依然是温言婉语,仅在水眸闪过一道锐光。
“对我生气?”
黑啸天才不解地拧起眉,她的娇颜却在瞬间一变成凄厉而哀怨的恨妇姿态--
她的双眼忿忿地大睁,尖尖十指陡地抓上他的手臂,狠狠留下一道血痕。
“为什么要逼得我无处可躲?为什么不放我一条生路?为什么要让我对这地方还有依恋?”一句一问,字字厉声。
“很好!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就一件一件说给你听!”
大掌捉住她的十指,紧紧揪成一团,他迫近她的脸,啸声而道:
“因为你不肯告诉我真相!因为你不让我找出绝艳的解法!”
张狂的怒气逼压到她的眼前,倏地捉起她的手背放到唇边重重一啃,痛得她忍不住低呼了痛!
他发亮的红瞳锁住她的水眸:
“因为我迷恋你。”
白芙蓉愕然地倒抽一口气,那层好不容易缝上的面具连皮带肉地被他掀下,痛到连哀叫都无力。
“你们两个娃娃待会儿再去互相迷恋,”一直密切注视白玉相的黑玄之,回头大叫:“白玉相掏了一把刀不知要干啥!”
二人皆是一惊,双双抬头看去--
白玉相手握之尖刀闪着无情的青光,脸上却溢满了伤感之泪水。
“师父…”白芙蓉心一酸,口中喃喃说道。
黑啸天铁青着脸色,低念起咒语。
“不许你进去阻止。”白芙蓉头也不抬地说道。
“她要戕杀师门啊!”
黑玄之不理会,迳自就要破除封印上前阻止。
“师父并非要戕杀师门!”白芙蓉飞快挡身在黑玄之面前,声音清清琅琅如石上泉:“她是找出了让师祖解脱的方法!”
“那是死亡。”黑玄之不以为然地摇头,仍是要上前。
白玉相与刀刃逼近竹榻,双手却无法自制地颤抖着。
“死亡一定是不好的吗?死亡对师祖是最好的哪!她有感觉、她会痛苦,谁忍心让她如此苟延残喘地度日?”白芙蓉的眼直澄澄地看着黑玄之,却不肯再望向黑啸天。“除非师祖能亲自拿起刀子活生生地将自己的心剐挖而出,否则这辈子就只能用这种活死人的姿态活在世上!”
“我可以结束她的生命。”黑啸天的俊容显得焦急,太过视死如归的芙蓉让他心慌。
“那是受了诅咒的不死之身,你的每一次砍杀都只会造成她的二度痛苦,而无法结束她的生命。”白芙蓉听见二人惊异地抽气声,妩唇微抿:“活着已经够苦了,何苦再平添苦痛!”意在言外。
黑啸天想拥她入怀,她却冷着脸快速退到黑玄之身后,没让他碰着。
“白玉相怎么会教你绝艳这种巫法!”黑玄之愁眉苦睑。
白芙蓉不吭声,半回身但见师父正将食指及中指并拢,在刀刃上咒画着百花咒术。
短刀慢慢浮上半空,白玉相十指相触,手掌中空成圆,一记牡丹花浮印在手中的空圆间。
牡丹花印冒出五彩光线,忽地附身在短刀之上。
白芙蓉惊呼一声,一不小心就被黑啸天抱了个满怀,她纤细的背身无一不与他坚实的身躯亲密相贴。
“你--”她恼,想瞪他,却又不敢回眸。这人,总要在她最没有戒心的时候趁虚而入。
“嘘,专心看。”他满意地以唇拂过她微红的粉颊,绝不让她忽略他的存在。
“刚不是说你师祖要自戕才能死亡吗?”
“我不知道。”她赌气地僵直身子,双瞳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啊--”
短刀飞过师祖的手边,乍然一个翻转,落入一处疑似双手的肉泥之间。
忍着些!痛苦一会儿便过去了…白玉相的双手在空中比画着,隐约可看出她正在操控匕首的动向。
“因为你师祖无力举刀自戕,所以白玉相转而施法在刀刃上,让刀刃的法力控制你师祖自戕…”黑玄之说道。
匕首不断地深入肉泞之间,像是要找个定点固定自己,移动之际却不免拉扯到血肉,洒出微褐的血液。
“呕--”
床上的人发出被剥皮刨肉的惨叫声,语音含糊却尖锐得让人不忍卒听。
“太惨忍哪。”黑玄之垂眼一叹。“眼睁睁看着自己杀死自己,是何等的酷刑!”
白芙蓉没有栘开视线,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并紧盯着那匕首挖上掘泥般地钻入师祖的身体里,终至固定在血泥之间。
师祖闷声的喊叫已经声嘶力竭,一旁施法的师父更是泪流满面。
也许只过了几次眨眼的时间,白芙蓉却觉得自己的心濒死了数回。
“你师祖恨你师父吗?”黑啸天在她耳边低问道。
那双瞪着白玉相的“眼”如果能杀人,白玉相会被千刀万剐。
“痛不欲生之际,所有人都会是她怨恨的对象。”白芙蓉丝毫末觉自己的手已经紧密地握住了黑啸天的。
“匕首动了。”黑玄之低语道。
短刀周身凝聚起一道红光,被红光覆住的血肉逐渐膨胀变形为数条直立的血肉,几经扭转之后,那些血肉转换为一只完整的手掌,紧紧握住匕首。
白玉相的头发快速短缩,她侧过头呕出数口鲜血,双手却仍然专心地持着手凹几。
“师父…”白芙蓉难过得咬住唇,不忍心再看师父憔悴的面容。
此时,她师祖的“手”举起了匕首,刺向胸口。
当利刃捅入胸口那一刻,除了黑啸天,没有人真的亲眼目睹。
白芙蓉整个人埋在黑啸天的胸口,双手将耳朵摀成死紧,却挡不住师祖一声声凄厉无比的闷声惨叫,那叫声和针一样的一下下地刺在她的身上。
“不要--”白芙蓉颤抖得有如冬风中的枝头孤叶。
黑啸天用力将白芙蓉的头面掩入胸口,锐利红瞳直勾勾地看着那把短刀沿着心脏滑行,在血肉之间切断了血管脉动,那一紧一缩的心脏缓下跳动…
锵--短刀掉落地上。
滋--手掌握住心脏,发出水滑的声音。
“还我的芙蓉来!”
“她”一声临死的呼喊,微弱无力却让人心惊胆跳!
白芙蓉猛然转身,恰见到师祖缺了心的屍体正在一寸一寸地恢复成人状。她身子瑟缩了一下,飞快地栘开视线,不敢多望那颗血淋淋的心脏一眼--
方才,她确实是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黑啸天眯起双眼,从师父的表情明白知道自己并未听错“她”说的话。他低头望着白芙蓉的脸庞,她正重咬着唇,一句话也不吭,无血色的小脸随时都可能崩溃。
“谁知道你的命竟然会由我来结束,我曾经怨过你、怀疑猜忌过你,可你总是…”白玉相坐在地上恸哭失声,呆楞的视线望着那颗心脏,豆大的泪水滑下脸庞的那一刻,她哽咽地说道:“你总是我的姐姐哪!”
白玉相的姐姐!
轰天一声巨雷击上结界外三人的心头。
白芙蓉用力拧着黑啸天的手支撑着发软的双腿,水汪汪的眼直瞅着床杨上愈来愈像“人”的屍体--
当正常血肉重新覆上死者的颈间,当皮肤继而攀裹上死者的脸庞后,一张似春花的面容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
白芙蓉的话哽在喉间,不敢说出口。脑中一阵晕眩让她倒入黑啸天的怀里,她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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