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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样子的,没提回家见父母就罢了,提了便成了心口的一个疙瘩。不满足的话,永远长在那,挖也挖不掉,乃至发烂,肿大,膨胀至你未曾预料到的程度。
好像回家见父母,已经成了眼下天经地义的事了,不回去就是有问题的。而实际上这个想法,归因于林睿在寻找继续信任这份感情的理由,激情褪去,穿着平淡外衣的爱情往往最难经营,爱的深的那方最容易受伤。
林睿不怕受伤,不怕付出,也不怕失去吗?
如果说不怕,那她即是一个圣人了,可林睿不是圣人,她是一个趟过爱情的河流,尝了一些苦和涩,非常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的女人。
在她和章柳确定关系前,她还是一个女孩。应该说,他把她从女孩变成了女人。常和当事人提到未婚同居、未婚先孕的坏处,理论归理论,发生在自己身上,便是说一套做一套了。因为章柳说他要娶他的,他对她一辈子负责,和每个被爱冲昏了头的女人一样,当时的林睿,深信不疑。
念起他的承诺想哭,就在此刻,她吃着粥眼睛里含着泪,为什么要哭呢?
是为自己的认输提前哀悼吗?他说叶雅歌只是哥孩子,孩子是多么稚嫩的字眼,其中隐藏了多少溺爱。孩子犯的错都不叫错,孩子是不会错的,他不怪叶雅歌,那是她林睿做错了,林睿啊林睿,你为什么要阻碍一对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恋人复合呢?
章柳在等她主动放手吗?
林睿钻进了牛角尖,或许缘于她始终在这份感情里缺乏顶天立地的自信。章柳对她的好是无法证明他还爱她的,他没爱上她时,待她,和现在相差不过毫厘。
林睿不说话,章柳道:“在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看到杜向梅同样在看她,想了一会,说:“哦,之前你让我审核李暮云发来的合同,我从头到尾翻了三四遍,觉得合同里有问题,一直忘记跟你讲了。”
章柳道:“哪里出了问题?是条款约定不清?还是法律引用错误?”
林睿道:“不是,单从合同本身来看,毫无破绽,但是这份合同使我想到曾经看过的案例。”
“说来听听。”
“我在大学里辅修过金融学的课程,接触过一些案例,有一个案例至今还记得。A先生在甲国成立了一家公司,每年往公司的银行户头里存入巨额资金,在某些情况下,A先生会想方法多设几个账户,以便于散财。但钱越存越多,以至在公司的账面上,根本没办法解释大笔资金流入的原因。这时A先生通过各种方式,比如邮寄,海运,夹带在货物中,把钱分批从甲国带到乙国,存在乙国的X银行里。下一步,A先生会在乙国新成立一家公司,并在乙国Y银行开具账户,然后A先生以甲国公司的法人身份和在乙国新成立的这家公司开展生意往来,并授权律师将存在X银行的钱转到新公司在Y银行的账户里。等到生意完成,这笔钱会从Y银行转到A先生在甲国的公司银行账户里。”
章柳瞬间笑起来,“你指的是‘洗钱’?这样的案例,我也看到过……”
话未完,杜向梅手中的粥碗落到了地上,“哐当”脆响,惊的章柳顿住了。杜向梅满脸通红,像在锅台上迷了路的蚂蚁,慌的团团转,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手一滑,就掉了。”
章柳道:“没关系,粥还有吧?”
“有,有,但我不吃了,我饱了,饱了。”她急忙捡起地上的碎片,用围裙将在流淌的粥汤一擦一裹,快速闪进了厨房。
林睿道:“你说过杜姐和李暮云的关系不一般,她听到我们在议论,紧张了吧?”
章柳笑道:“我们只是在讨论案例,又没有指出李老板在洗钱,何况杜姐哪懂洗钱。洗钱游走在法律红线上,其中的复杂和手段之隐蔽,岂是一般人所能驾驭的。我了解的也仅仅是皮毛,低层次的金融犯罪手段略知一二,像你所说的这种,现实生活里我从来没碰到过,从一份合同能看出犯罪,我是做不到的。”
林睿道:“我也差不多,一知半解,只在课堂上学过,实践中也没有接触过,只不过看到合同里有关公司买卖的约定,突然联想到了。李暮云名下的那家公司,近年来业绩直线上升,效益居高不下,完全是一台在良性运转中的造币机。在这种情况下,她却要去变卖,为了钱,说不过去。你不觉得蹊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