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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住了,双颊上绽放的红花似要燃烧起来。

    霍连环又笑,将她的手凑至唇边轻吻,沙哑地道:“你希望我别只是想,放胆去做吗?”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了怔,忽地瞠圆了双眸“才不是!”她确信,她全身上不肯定都红透了,像只烫熟的虾子。

    他微仰头,难以克制地笑开,握紧她欲要抽回的手。

    然后,那低沉笑音渐缓,他鼻尖几要对上她的,别具深意地望着她好半晌,似要将她看透。

    “你又口是心非了。”语调带着淡淡宠溺。

    她扬眉“才不是!”他不理她的反驳,径自说下--

    “你一直如此,不管面对任何事,你一直如此。想当一个开朗的姑娘,不愿那些在乎你,以及你在乎的人为你忧心,明明心中又惊又惧,偏要在人前逞强,明明伤心难过,对现实的一切无能为力,却硬要扮作笑脸,装出云淡风清的模样,然后再独自一个躲起来流泪。”

    凤宁芙定定回望着他,眸光雾蒙蒙,瞬也不瞬的。

    她的心被某种力量掐住,重重一抓,又陡地松驰,倏忽间渗进了什么,酸骏苦苦,却又酿出奇异的甜,刺激着她的喉、她的鼻腔和眼眶,教她好难出声,有股想哭的冲动。

    他再次低语:“今天在城外堤岸发生的事,我全都知道。”长指轻抚她的颊,微微牵唇,是抹安抚的笑“虽没逮住太湖帮那个大头目,但我会设法找出他,别怕也别哭了。”

    “我我”她吸吸鼻子,努力吞咽喉中无形的硬块,试着宁定心绪“我不怕不是因为害怕,是是不想见到旁人再受我所累而受伤,我不要这样,我宁愿受伤的是自己。”每每面对如此的局面,她真是无能为力到了极处,尽管难受、歉疚,又能如何?

    他说她偏爱逞强,硬扮出一张笑颜,可若不这么做,又能如何?

    她的确不爱在人前落泪,可在他面前,似乎好容易就卸下所有的表象,让她清楚知道,她并不强壮,她也渴望当个寻常女儿家,过寻常一般的生活。

    手指自有意志般地抬起,揩掉她新涌出的两颗珠泪,霍连环迷惑了,此时此刻,他实在拿不准眼前这姑娘在心中的定位,若说她仅是这场夺图竞赛的“玩伴”用来消磨他的时间和精力,似乎已无法说服自己。

    他在乎她?嗯是,他承认。

    有多在乎?嗯他眉锋微蹙,沉吟着,体内那股属于海盗的掠夺正缓缓凌驾了一切,她如同是他瞧中的“货”一旦盯上,非到手不可,旁人若敢觊觎,就只有待宰的份儿,他下手绝不留情。

    所以,他才会如此在乎她,十二万分地在乎。

    没错,便是如此。

    找出了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在脑中清楚复诵,双眉一弛,心绪渐稳。

    倾身亲了亲她泛红的俏鼻,他坚定地道:“姚家那姑娘受了伤,虽是无辜遭到波及,但追根究底,那并非你的错。”

    男子自然而亲昵的小动作在她心湖荡开一圈圈的涟漪,凤宁芙咬着软唇,轻摇了摇螓首。

    “不是我错,可总是因我而起你不也挨了东瀛忍者两刀?”眸光幽柔地望向他的左侧腹,软软问着:“你伤口痊愈了吗?”

    上回见面正值春寒,他仍是贸贸然地闯进她闺阁,挟着正欲就寝的她又奔海宁县东的温泉区,他虽没强迫她下温泉,却依然“荼毒”她的眼,在她面前脱得赤条条,半点儿也不懂得害臊。

    反倒是她,面河邡赤、既羞又恼的,眼角余光还是不禁留意起他身上的刀伤,见他右上臂那一划已然无碍,而左侧腹那处深孔虽已结痂,周边的肌肤却犹自红肿,害她心又是一紧。

    霍连环扬唇,低应:“全好。”

    “还痛吗?”她幽幽地问。

    他摇头,唇弧未变,片刻才道:“挨这两刀我心甘情愿,痛快得很,你别又把错往身上揽。”

    她视线迅速移向他的脸,怔怔瞅着,心房再次被一掐一放,酸涩带甜的感情在当中翻搅,瞬间,她双眸一阵刺疼,热烘烘的。

    她似乎陷入某段记忆中,好半晌,那张欲言又止的樱口终是出声:“许久以前,有人也对我说过相似的话。”

    霍连环微怔,目光一黯,等待她继续说下。

    那张秀颜有些蒙胧,细致眉心拢着极淡的忧郁,她笑,吐气如兰“我六岁那年,凤氏家族遭逢剧变,族中各房的长辈有意推举我阿爹担当新一任的主爷,这意味着凤氏由沿海至内陆整个通运流域,皆在我阿爹一人掌握中,而大江南北所有凤氏底下的产业也一样交由我阿爹运用处理,既是各房长辈所决,凤氏子孙自当遵从,可我六叔不服”

    他暸然地桃眉“当年,凤家窝里反,藏宝图的事走露风声,你六叔便是罪魁祸首?”

    她抿了抿唇,扇睫微敛“六叔是心高气傲的,才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那一日正值凤氏宗亲会,许多江湖朋友来访,六叔他居中联络,来访宾客中混进不少中国海盗和东瀛倭寇,趁着众人酒酣耳热之际,杀伐顿起”

    她略顿,深吸了口气,缓声又道:“那场宗亲会,开封年家同样遣人过来祝贺,阿爹怕我出事,急急将我托给当时随长辈前来的年永澜。”

    她微微牵唇,笑得有些苦,没留心面前男子双目陡瞇,径自又道:

    “那一年,我六岁,永澜哥哥也才十三,外头好乱、好吵,阿爹将我们俩藏进凤家宅院的密道里,要我们无论如何不准出来,那扇石墙关了起来,里头好暗、好暗,隐隐约约还听得见墙外的吵杂纷乱,我又怕又痛,背真的好痛,眼泪掉个不停,只能紧紧挨着永澜哥哥,他揽着我,笑着安慰我,要我别怕,他声音真好听,像歌似的,一曲接着一曲

    “我彷佛睡着了,直到他突然摇醒我他说说有恶人来了,要我别出声,他要我静静待在原地,乖乖的,绝不能出声,他还说,他要去引开那些恶人,我不让他走,一直哭,一直哭个不停,他又哄又劝的,忽然间,那道行墙破人从外头启动了,他想也没想,整个人疾冲了出去,我也想跟,可跑没三步,墙又合上,我不知该怎么打开,边哭边将耳朵贴在墙上,外头真的乱成一团了。”

    霍连环沉着脸,怒气在胸臆间暗自蒸腾,他在对自己发怒,恨当时在她身边的是别的男子。

    她脸容苍白得近乎澄透,轻语着:“直到后来我才晓得,六叔连密道所在也透露给那些恶人了,永澜哥哥冲出去后,立即将石墙合起,毁去机括,他想引开那些恶人,那一次为了我他吃了不少苦头,受了很重的伤,在床榻上躺了将近三个月才复原,而一张脸就这么毁了,我瞧了好心痛,他却笑着对我说,那不是我的错,他没事,他好得很,就只是脸上多了几条疤”

    她小手轻颤,每每回想起当日情状,总教她胸口闷痛,愈要呼出那份难受,愈是紧绷沉重。

    莫怪,她对年家那刀疤男会这般依恋。霍连环胸口也闷,像被千斤大石给压住,闷得两排牙都快咬出血丝。

    深瞳一瞇,男性大掌忽地捧起她的小脸。

    “看着我。”他略带霸气的命令。

    凤宁芙悄悄扬睫,被动地看着他,还闹不明白他的意图,那灼热气息已灌进檀口当中。

    他湿润的舌长驱直入,极尽挑逗之能事地纠缠着她的香舌,一对黑瞳则紧紧盯住她,挑拨她最深处的悸动,她圆眸当真眨也没眨,浑身发烫,颤抖得比适才还厉害,却已不关惊惧。

    忽然间,他抽撤开来,见姑娘香颊晕开两团霞红,朱唇润泽微肿,眸光憨气地瞅着他,男性的优越感和独占欲凌驾而起。

    他薄唇轻扬,气息拂上她的脸肤“不准再想那个刀疤男,听见没有?不准再想他!”

    凤宁关心跳尚未缓下,思绪仍有些混沌,过了会儿才意会过来他说些什么。

    “不许你这么说他。”她柳眉飞扬。刀疤男?他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永澜哥哥?

    霍连环锐目沉了沉“我说错了吗?”

    “你你你反正就是不许你说,他是我永澜哥哥。”她音量微高,硬是挥开他的手,天知道他有意无意的碰触总教她乱了心神。

    “那个该死的年永澜不是你的,你也不是他的,你是我的,属于我独有,谁也不能夺去!”

    他按住她的肩,力劲下得太重,她疼得咬牙,发倔地瞪住他。

    “我才不是你的!我就是我。”

    “告诉我”霍连环深沉地呼吸,峻脸逼得好近,沙嗄地问:“你当真喜爱年家那个丑八怪?拿他当心上人看待吗?”

    凤宁关抽了口气,恼得小脸红通通“永澜哥哥不是丑八怪,不许你这样侮辱他。”

    他扬唇冷笑“为什么要粉饰太平?那姓年的就是丑,难道要我睁眼说瞎话吗?”胸腔几要气炸,他费力自制,发觉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已碎成一地残骸。

    “霍连环!”她警告意味浓厚地喊着他的姓名,气息短促,不知怎地就觉得伤心,好伤心、好伤心他竟然问她是不是喜爱上别人,难道他不能理解,占据她芳心的那个男子明明就是就是

    眼眶泛红,雾蒙蒙一片,她气得口不择言:“永澜哥哥不丑,一点也不!他不知较你好看几百倍,我就是喜爱他,我一辈子喜爱他,永生永世喜爱他,我唔唔唔”男人的吻来势汹汹,堵住一切教他发狂、发疯的言语,他搂紧那柔软娇躯,像要嵌进自个儿体内,不让她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凤宁芙睁大双眸,屈辱的泪水由眼角渗出,顺着匀颊滑落,亦染湿了他的脸庞。

    为什么?

    为什么

    她不要他这样,不要!

    男人闷哼一声,舌教她的贝齿狠狠咬伤。

    他略顿了顿,未撤出,却变本加厉地纠缠,吻已如野兽般癫狂,在她丝绒小口中留下他灼热的血味,强迫她咽进肚腹。

    许久,许久,那阴霾笼罩的峻颜终是抬起,他懊恼地瞧着姑娘哭红的脸儿,想说几句安慰话语,可薄唇似乎不试曝制,却是道:

    “他若死,我瞧你还喜爱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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