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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手来。
启之也很高兴,用简单手语示意:“快点痊愈,大家都爱你。”爱司微笑。
启之在玻璃窗外站了五分钟,看护示意他离去。启之向爱司说再见。
看护说:“你明日同样时间再来吧,病人需要精神鼓励,她没有访客。”启之点点头。
他忽然问:“王小姐情况如何?”
看护笑了“何用替王小姐担心,她是主角明星,连外国元首都致意送花,市民的心都为她悬挂,她确是成功人物,不到一年,赢尽民心。”启之沉默,不住点头。
看护说:“我另外给你一个探访证。”这是奖励他雪中送炭吧。
启之除下保护衣物回家淋浴清洁,然后在互联网上寻找脑膜炎资料。
呵各种可怕疾病叫周启之耸然动容,生活在先进都会的他统共不知地球上只得百分之五人口可以如此舒适丰足,而霍乱痢疾天花疟疾小儿麻痹症甚至麻疯这种传染疾病仍然存在。
周启之食不下咽。
他动笔写了一篇特写给领先报。
林森来电:“启之你没有事吧?”电话另一头传来唱圣诗的声音。
启之奇到极点“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礼拜堂,牧师正为王小姐举行祷告会,我们也参加。”
“祷告时不宜讲电话。”
“闷极,我一边读你的大作,写得很好,有数据有感情。”
“查到内奸没有?”
“我已心中有数。”
启之冲口而出“不会吧。”
“你想想,还会是谁?”
启之不禁叹息。
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做,他继续发表意见:“政府应精明、果断和谦虚地处理这次事件,与时间竞赛,全天候进攻,市民不会猜测建议背后所牵涉的权利斗争问题,请政府以客观、以融岛利益为大前提,以披露为主,给予市民一个透明的政策。”
写完之后,他出外透空气。
车子不由自主驶近凤凰台。
还未到一号,已经有辆四驱车在他车旁停下招呼。“是小周?”原来管家已把他认出。
“启之,好久不见,可是来看我们?进来喝杯茶。”
启之的车子跟管家驶进凤凰台。
她带他进员工康乐室。“还记得这地方吗?”
启之微笑“像第二个家一般。”
避家取出热茶点心招待“启之你就是这一点讨人欢快。”
避家仍然不知他是坏人,是王庭芳与爱司保存了他的颜面。
“唉,启之啊,融岛多事,我在此生活三十余年,还未见过这种场面。”
启之连忙说:“否极泰来。”
“人人都说融岛是块福地,堪称五十岁以下的人都未吃过什么苦头,每次不景气之后总有大反弹,小挫折后时时拗腰翻得更高,今次不知怎地,人人气馁。”
“一定会好转。”
避家苦笑“王小姐气弱,平时用神过度,体质是差些,听说用过氧气罩,你也担心吧?”
启之点点头。
“你放心,医生说她康复有期。”
“小病是福。”
“我也这么想,王小姐终于可以睡足,又可以吃些清淡家制粥面。”
启之意外“可以携带食物入院?”
“我想王小姐是例外啦。”
启之点点头。
“你有什么话同王小姐说?”
启之想半晌“不用说我来过。”
避家了解地拍拍他肩膀。
启之告辞。
他回家亲手做了一锅干贝白粥。第二早拎着进医院去探爱司。
看护追出来“手上是什么?”
启之据实答:“我亲手炮制温暖牌白粥。”
看护凝视他“好吧,”她叹口气“病人精神好得多,大家希望你今日会来。”
启之隔着窗看到爱司。爱司微笑朝他点头。
启之做了几个字牌,举起给她看“老虎也有瞌睡时”、“闷时可背主祷文”、“出院可以继续侮辱我”
爱司笑了。
她看到白粥,异常意外,忽然落泪,看护连忙劝止。
启之看到爱司嘴形说:“他不是我男友。”
看护却说:“以前不是,现在也是了。”
启之守在门口,静静看她吃完一碗粥,才挥挥手离去。
第三第四天他又去看爱司。
爱司已可坐起来,病了一场,有点憔悴,又没有修饰,整个人像被小孩玩得又脏又旧的洋娃娃,似乎更加可爱了,叫人心痛。
那天启之离开医院,看到南翼停车场挤满了记者及市民,他不禁好奇,缓步过去,在人群背后问:“什么事?”
有市民兴奋的告诉他:“王小姐康复了,王小姐出院了,你不知道吗?”
不,周启之不知道。
“我们也是刚听说,马上赶了来一睹风采。”
“这个女子了不起。”
“人家父母真能干,怎么教的女儿,一人照顾整个融岛,成绩斐然。”
民心转移得真快。
也有人说:“我还是喜欢男人做首长。”
“只要真心为市民好,谁管他是男是女。”
“王小姐为什么忽然出院?”
“要证明疫症已试曝制呀,这才能纾解市民忧虑。”
“真用心良苦。”
“来了,来了。”
记者一涌而上,有些还自备铝质高梯,叫同伴荚篇,摄记便爬上去获取好角度。
启之来得迟,霸不到好位置,只在人群肩膀及头发之间看出去。
只见医院大口门口忽然一亮,王庭芳与她的下属诸新闻官及护卫出现,闪灯像闪电般亮起,叫人眼睛都睁不开来。
特首小姐穿着一件蛋青色长及膝盖外套,象牙白的肤色楚楚动人,头发挽在脑后,她瘦了许多,下巴尖尖,脖子纤细,弱不禁风,可是眼神坚定,微笑与市民招呼。有人鼓起掌来,也有年青人上前送花。
启之在人群身后呆呆地看着众人像公主般拥撮她上车离去。
这不像是王庭芳的暑期工呢。
也许她可以连任,一次又一次的灾劫只证明她与市民在一起呼吸生活,她并非自尊自大高高在上的一枚橡皮图章。
启之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呆了一会,打算离去。
“师兄。”转过头去,原来是余小娟。
她正在收拾工具,刚才爬上铝梯架拍照的,原来是她。
可是她胸前的记者证已经换了招牌。本来是领先,现在写着前方。
小娟说:“师兄,林森用劳工法例解雇我,补了六个月薪水,叫我即时收拾私人物件离开公司。”
“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你这么快找到新工?佩服佩服。”
“你也是呀,师兄,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芝子专栏呢?”
“昨日起已经取消。”
启之一怔,感觉像照顾了大半年的小孩被人带走,十分空虚。“为什么?”
“换版面,转口味。”
“就是这么简单?”
“师兄,来喝杯茶慢慢谈。”
余小娟吩咐同伴几句,看情形,她也已经升格为师姐了。
他们两人到小小茶餐厅坐下。
余小娟轻轻说:“林森怀疑我是奸细,将你及芝子身份向凤凰台一号揭露,真是冤枉,我百词莫辩。”
“不是你?”
“你也怀疑是我?”小娟几乎跳起来。
启之连忙说:“不不,但,那又是谁呢?”
小娟颓然“我也不知道,看情况,沉冤永无得雪之日。”
“六月飞霜。”
“师兄,拜托你别挖苦好不好。”
启之道歉“我本来不是这般凉薄的人,只是近得领先报同人日久,也变成同类。”
小娟啼笑皆非。
“师兄,你猜猜这告密人会是谁。”
“告密是一种奇特行为。”
“是,出卖了人还自以为主持正义。”
“黑手党处置这种人是把他们双腿种在水门汀沉入海底。”
小娟说:“我不会行私刑,我只想世人知道那奸细不是我,我在这个行业找饭吃,我又不妒忌谁,我为什么要拆穿芝子身份。”
启之的心一动。“告密是因为妒忌?”
“妒忌是很大的动力,除此,就是为着利益。”
他们两人喝干了好几杯檀岛咖啡,想了很久,得不到端倪。只得话别。
“师兄,你写得一手好文章。”
“哪里,你太器重我。”
他俩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