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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去?”于是我就看看去。
如她所说,确实睡着了,一如既往,头发花白,但气色不错,发福的脸蛋在紧绷中容光焕发。
这光泽,与干枯的头发、与周遭的气味形成一种巨大反差,然而毫无办法,冬天就是这样,要么忍受寒冷,要么就得尝尝生活、甚至生命的味道。“睡着了吧?”母亲脱去羽绒服,露出纤细腰身。我点点头,然后不受控制地说:“屋里闷。”
母亲扭身进了主卧,也不知听到没。父亲还是坐在沙发上,左首茶几上立着个保温杯,正冒热气。于是我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电视里是什么新年诗会,装模作样的,和小学语文课不相上下,老实说,我烦死了这套陈腔滥调。
但父亲看得极其认真,他右手托着下巴,时不时还要跟着念叨两声。老天在上。边喝水,我边和我亲爱的爸爸聊了几句。
我问他今天没去养猪场,他说没,他问我冷不冷,我说就那样,然后我俩就笑了起来,再然后似乎就没话可说了,父亲便自作主张地把奶奶的情况又通报了一遍。
半杯热水喝得人大汗涔涔,我拎起背包,冲卧室扬了扬下巴。父亲点了点头,在我握住门把手时,他说:“昨儿个你妈刚把被子给你晒了晒。”等我打卧室出来,客厅里竟没了人。保温茶杯还在,依旧冒着热气。
父母卧室门户紧闭,悄无声息起码在朱军令人作呕的阉猪声中,我没能听到任何响动。倚着沙发背欣赏了会儿声情并茂的猪叫,我终究还是不甘心地换了几个台。遗憾的是今天没播nba。
而是美国的一个什么牛仔运动,挺搞笑的。没两分钟,奶奶就在屋里叫开了,她问我回来没,等我现身于面前,她老便拍拍身下的医疗气垫,抱怨再这么躺下去真能把她给活活憋死。“唉呀妈呀,不行了,不行了!”她近乎挣扎着说。
但没有办法,该憋还得憋,除非不想要腿。我问奶奶每天的康复功课都做了没,她诚惶诚恐地表示做了,然后说护工太凶“就跟那谁家的儿媳妇一样,真能把人吃喽”就这捏肩拍背的功夫。
她的生活感悟机关枪一样把我打成了个马蜂窝,在奶奶酣畅淋漓之际,母亲推门进来问她解手不,正爽着呢,真想解手,她老也没空。
母亲笑笑,问我晌午想吃点啥。我说随便,啥都行,她也没说什么,就那么倚在门边,双手抱臂看了好一会儿。母亲啥时候离开的,我也说不好。
就像她的到来一样,无声无息,直到父母房间传来说话声,我才确切地意识到她已不在屋里了,然而父母的说话声有些大。也不能说“大”应该是“吵”
你知道的,口气有点冲,仿佛波浪拍打着礁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在节节攀升。我不得不趁奶奶说话的间隙竖起了耳朵。
就这迟疑的当口,交谈声已变得激烈起来,父亲说了句什么就没了音。母亲的声音却越发高亢。隔着几道墙,声波呼啸而来,毛茸茸的,庞大而又尖细。我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下。
真真切切,我听到母亲说:我还错怪你了?奶奶显然也觉察到了端倪,她梗着脖子,双目圆睁恕我直言,像个正在被电击的婴儿。
“吵啥吵,”她挥舞着胳膊“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也许是气流受阻,奶奶声音奶声奶气的,说不出的滑稽可笑。忍无可忍,我冲进了客厅。奇怪的是“交谈声”并没有清晰多少,或许他们在刻意压制。
但母亲干涩紧绷的嗓音还是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不想听你说这些!”“跟他说去!”“跟他说啊,跟我说干啥?”“保证个屁啊保证?”
父亲的声音嗡嗡嗡的,像个小功率电频发射器,具体说了些什么,压根听不清。我真怀疑他用的是不是腹语,当然。
这一点无关紧要,甚至父亲有没有说话都无关紧要。我站在客厅正中,埋伏于央视体育解说员不尴不尬的枪林弹雨下,石化般再也挪不动半步。橘黄色的卧室木门上倒挂着个福字,红黄相间,那是母亲利用闲暇时间在办公室一针一线勾出来的。
此刻它轻轻摆动着短穗,仿佛被什么惊扰了美梦,而阳光迈过露台,在客厅南墙上瘫下半个身子,于一片松软中熠熠生辉。我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蓝天。很蓝,虽然有大朵大朵的云,依旧很蓝。蓝得令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