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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海边的工作后,日于又摆荡回寻常的轨道;尽痹普间和场景掉换“忙碌”依然是杜小夜生活的写照。
忙、忙、忙,成了她生活唯一的方向。
“杜小夜?跑到哪里去了?这份样品急着送到“风采’杂志社”戴着眼镜的设计师,左顾右盼找不到人,急得哇哇大叫。
“杜小夜?我叫她送成品给客户,大概快回来了。”另一边埋头苦思的设计师听到叫嚷,抬头招呼了一声。
设计室一片混乱。设计师各据一方山头苦干穷忙,整个景象乱成一片,杂乱之间偏偏又各不相干,各自自成一格。
这些年轻的设计师是“卡布奇”不可或缺的命脉,他们个个才华洋溢,潜力十足,对流行有独到的见解与诠释,加上天马行空的想像力,每每能创造出独特的设计,引领風騒,进而开创出所谓的“卡布奇传奇。”
早先冯妙仪也是其中之一,满怀热血和梦想,期待有朝一日能挤入世界设计舞台之林,成立自己的品牌。后来她中途“变节”改走造型设计,一开始为“卡布奇”的散户做整体造型设计,慢慢地才熬出一点小名堂。原先,她是希望能为电影或电视连续剧做人物的服装造型设计,也比较容易出名,但这机会根本不可得,她干脆放弃设计服装而专做造型设计,总算有了一丝小小的名气。
说起来,这是杜小夜带给她的“启示。”和杜小夜邻居多年,她看她连年落第而犹不知觉悟,美梦顿时惊醒,狠下心放弃成为世界设计名师的梦想,才总算熬出另一片天,有了今天这等小小的局面和成就。
不过,她要的不只是这样。在这个圈子,她这点“名气”根本还算是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不足以沾沾自喜。
天外有天,她要爬上最上头的那一层
“小夜?”她匆匆地进门,看不到杜小夜,询问一旁的设计师说:“成玲,你有看到小夜吗?”
“不知道。”对方忙得没时间抬头。
“杜小夜呢?回来了没有?我要她帮我拿的布料样品取回来了没有?”门口刮进另一道混乱的气流。
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找杜小夜,搞得鸡飞狗跳。
“怎么搞的?都去了那么久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跟她交代过了,那很急的,我急着要用,偏偏耽搁到现在还不回来!”连串的急躁,抱怨不满。
既然是急着要用,为啥不自己跑一趟,而要假手他人?
冯妙仪不以为然地看了抱怨的设计师一眼,嘴里却没有说什么,默不作声,沉默地听着那些对杜小夜不满的埋怨。
没多久,杜小夜一身汗淋淋地冲进来,眉眼、发梢、脸庞几乎全身的毛细孔都散发出窒人的热气。时近正午,外头火伞斑涨,热浪袭人,接近摄氏三十八度的高温,将整个大地烧成酷热的地狱。
“怎么现在才回来?我等得都快急死了!”之前抱怨个不停的设计师,一看见杜小夜回来,马上冲上前去,一边抱怨,一边检视要杜小夜取回来的布料样品,连给她喘息的时间都不留。
“杜小夜,你回来得正好!”那戴眼镜的设计师很快地抢到前头。说:“麻烦你再跑一趟,这份样品急着送到‘风采’杂志社,他们催了好几次了,你现在赶紧送去。”
“啊!可是”杜小夜张口结舌,来不及反应。
从进门到现在,她连喘口气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只听得这些女人一声声不停地叫着赶赶赶,就又被人催着往外推赶。她从早上忙到现在,在外头跑了一上午,丝毫没有歇腿的空档,累得半死,天气又那么热,直想好好躺一会,但这些设计师却催命似的,连连地吆喝差使叫唤。
她们所谓的“急件”、“很赶”其实都还没有“紧急”到需要那样对她催命的地步,但每个人的神情、语气都那么夸张,故意为难似的,让她一趟一趟地疲于奔命。
她不由得转头望了冯妙仪一眼。都已经正午了,她希望能好好休息一会。冯妙仪回视她一眼,开口说:“都已经中午了,现在叫小夜把样品送过去,对方正值午休时间,不好找到人。再说,小夜在外头跑了一上午,又已经中午,该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冯妙仪语气顿了一会,寻思该怎么说才不会得罪人。“这样吧!反正我中午有事要出去一趟,我负责帮你把样品送到杂志社好了。我保证!绝不会耽误时间的。”
这样,既可以赢得杜小夜的感激,又不会得罪人。
“妙仪姐,这怎么可以”杜小夜急得红热脸。
她并没有要冯妙仪代劳的意思,她只是希望稍微休息一会,将送样品的工作延到休息后再做。
“没关系,反正我正好有事要出去。”冯妙仪微笑地取饼样品。她转向那设计师,展露同样的笑脸。
“呃小冯,我想嗯我,下午再送过去应该也没关系”那设计师嗫嚅说道,忘了她之前急得跳脚的夸张。
“没关系,我顺道送过去,只是举手之劳。”冯妙仪笑着摆个手,表示不介意。
她是过来人,在社会打滚许久了,深谙做人的道理。
她知道这些设计师对杜小夜多少怀有些欺负新人的心态,反正也不是太过分,她只当做无关紧要。而且,她们那些情绪不是不可理解的,杜小夜“错”在认识织田操,和他之间莫名其妙的“关系。”
女人都是善妒的。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听说到杜小夜和织田操的事,妒涛暗涌,对杜小夜怀着莫名其妙的敌意,有意无意地排挤她,故意为难她。这是天性,和才华多寡无关。
但杜小夜对此一无所知,浑然不觉。她没想到一件事的成因并不像它表面形成的那么单纯,还有背处些许复杂的因素。她只是敏感得觉得有些不太对,却分析不出所以然,认命而尽职地被吆喝着东奔西跑。
这时她见冯妙仪仗义要为她跑一趟,急得涨红脸,一把抢回样品,过意不去地歉然说:“我马上送去。妙仪姐,谢谢你,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这是她的工作,她不能让冯妙仪牺牲休息的时间帮她跑腿。再说,这点苦都受不了,那还能成什么大器虽然,实在说,她并不怎么期望成为大器。
“唉!”出了大厦,毒辣的阳光和闷热的高温一齐袭来,她重重叹了一声,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说不出为什么,自从自海边回来以后,她一直有种窒息的感觉,感到无以名之的倦怠。
虽然她名为“助理”但其实不过是个跑腿、处理杂务的“长工”想到将来的漫漫长路,她常感到迷茫和怔仲。
当初她没想太多就进了“卡布奇”但她既不是科班出身,甚至连自己是否对服装感兴趣都不清楚,如何燃烧热情追求理想,她甚至怀疑,她能否熬过这盛夏的热浪还是个大问题!对她来说,理想和梦,实在太奢侈了。
“唉!”她又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大概艺术家和文学家出世以前,都会有像这样高尚的烦恼,理想和梦的迷惘;漫漫迷茫的前方,遥迢的长路当然,她是高估了自己,她连个像样的才华也没有,也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没有任何目标。
“唉!”她发出第三声沉重的叹息,像个老头似的垂下双肩,驼着背,拖着千斤重的脚步,一副委靡不振的模样,落魄得很惹眼。
她就那样低着头,走两步叹一声。经过一家五星级饭店时,和大门走出来的一个男人擦身而过。
那人轻轻“咦”了一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很快追上前叫住她。
“等等!嘿!那位小”很不标准的中文,带着浓厚的外国腔调。
杜小夜茫茫地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
东方脸,却洋溢着优雅的欧洲风,气质显得与亚陆的男人非常不同。他穿着剪裁合宜高雅的服装,留着齐肩长发,有一脸阳光般明朗温暖的笑容。
“你叫我?”杜小夜呆呆地望着他。
“是的。我嗯那个”那人努力地想表达自己的意思,但他的中文实在不行。而显得辞不达意。
杜小夜仍然一脸茫茫呆呆地驼着背站着,搞不清对方究竟想干什么。看看对方有口难言、鸡同鸭讲的模样,她想了想,茅塞顿开,翻翻白眼,摇头说:“要问路的话,不要找我。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她掉头就走。那人根本听不懂她那一串叽哩叭啦的是在说什么,见她摇头走开,急得哇哇叫个不停,追着她叫说:“喂!喂!你等等”
“我跟你说了啊,不要找我,要问路找别人问去!”她不耐烦地瞪眼皱鼻。
“no!no!我”那人忙得摇头摇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上头二大串蝌蚪文,只有唯一的四个汉字她看得懂:松本耀司。
“松本耀司?你是日本人?”她抬头问。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松本耀司听不懂她在问什么,但看她的神态“耀司”又和日文的“yohji”发音相近,他知道她大概是问那是否是他的名字,他微笑地点头,指着自己,又指指名片说:“我,matsu摸toyohji。”又加了句中文说:“你好”然后又指指自己。“我,中文,不好。你会说english吗?”破碎的中文句子中,莫名其妙地忽然夹了句英语。
“一点点。”杜小夜用破破的英语回答,怕他不懂,拇指和食指上下对叠比个表示“一点点”的手势。再加了句说:“我不会说日文一一japanese,idon’tspesk,getit?”
松本耀司满面笑容地点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在小夜破得可以的英语。他用不算太流利的英语,夹杂很不标准的中文,拼凑着,和杜小夜沟通说:“well,我是一个fahiondesigner,therewillbea‘pret—a—porter’inoctoberiwonderifyouareinterestedinbeingafashion摸del。你的气质很好,适合那个身材style—welljustwhati’mlookingfor。howa波utfindingaplaceandsittingforacupofcoffee我们谈一谈”
这些话说得支离破碎,杜小夜有听没有懂,只含糊地听出最后那句荒腔走调的中文“谈一谈”皱鼻说:“我又不认识你,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话是用中文说的。她只要一烦或急躁,就无法好好地思考,反射地将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松本耀司听不懂她的话,但凭她脸上那种不耐烦的表情,就大概猜出来她没弄懂他的意思。他急着又比手划脚解释,鸡同鸭讲了半天,还是有说没有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哪,这个还你,别再烦我了。要问路找别人问去!”杜小夜把名片塞还给松本耀司。
她心情又烦又躁,没耐性静下心好好听松本耀司说话。而她英语本来就挺破的,这会儿又不肯仔细用心听松本耀司说话,结果一直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松本耀司不肯放弃,追着她好说歹说,纠缠不休。和杜小夜在饭店门口擦身而过,他漫不经意地对她投去一眼;
即对她一见惊艳,马上被吸引住。他认为她极具神秘的气息,不够丰满的骨架和自然率性的气质,就能直比绚丽高雅的风情。尤其她不需要什么人工的装饰,上帝精心地对她彩绘几笔简单利落的线条,便完全勾勒出女性迷人和完美的风貌。
他一直在寻找赋有这种特质的模特儿,以期能完全将他作品的风格展演得淋漓尽致,成为流行舞台上惊艳的焦点。优秀、超级的模特儿,本身就是一颗灿亮的明星,能使得设计师的作品和理念得到充分的注目,两相耀映,相得益彰。他有预感,杜小夜绝对能成为这样的超级明星模特儿,因为她本身就是一款惊艳。
他希望说服她成为他的专属模特儿,只要对她再假以训练琢磨,他有信心明年三月间在巴黎举行的“高级成衣秀”“yohuji”设计,绝对会成为舞台的话题和焦点。
偏偏他和杜小夜鸡同鸭讲,一直难以沟通。他原以为,她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该知道他是谁,了解他的意图;这是全世界少女梦寐以求的机会,但她显然不了解是怎么回事。
“wait!”他拉住她的,不让她走开。“listentome!please!i”他顿了一下,急着思索中文说:“我嗯,希望你,模特儿”
语调荒腔走板,杜小夜来不及弄懂,身畔极突然地蹦出一声傲慢的男音,不高兴地责备质问她说;
“喂!你才跟我分开几天,怎么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像什么话?”
扁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傲慢自大和自以为是的织田操了。杜小夜暗暗皱眉。又禁不住一丝欣喜的心跳,心情复杂地回头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以为他还在海边抱着冲浪板当他的冲浪小子,或者淹死在?锿妨恕?br>
“我不在这里要去哪里?”织田操冲她瞪一眼。不怀好意地瞪着松本耀司说:“喂!你是谁?没事跟我的女人拉拉扯扯的做什么?”讲话完全不看场合,还是那一副傲慢不可一世的姿态。杜小夜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窘得没处躲藏。
“你不要再胡说八道!这里人那么多”她红着脸,窘迫不安地在意周围好奇异样的眼光。
她并不是时时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可只要织田操一出现,她就不能不提心吊胆。他太不按牌理出牌了,总有许多惹人侧目的言行举止,加上他本身原就是引人注视的焦点,不论是有意或无意,好奇或钦慕,总有许多讨厌的眼光纠缠着他们不去。她不喜欢那种感觉,讨厌那种被打搅的不愉快感,好像被人们窥了隐私般,很不舒服。
织田操双手交叉在胸前,绷着睑,眉毛打结地瞪着她。
“人多又怎么样?”声音又阴又沉,火山爆发前的前兆。
“你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做什么?我才不管他人多不多,我偏要大声说你是我的”他大声叫出来。
“不要闹了”杜小夜急得捂住他的嘴。
他握住她的手,得寸进尺逼问她说:“那你说,你还说不说我胡说八道?你是不是属于我的?”
杜小夜嗔他一眼,没作声。
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织田操这才露出满足得意的笑容。这算是杜小夜第一次“非正式”地承认与他的“关系。”
“对不起”一直被忽视的松本耀司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他搞不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但看样子,应该是很亲密的朋友。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织田操很不客气地对他翻白眼。
不高兴被打搅。“去去去!少来烦我们!”
“那个”松本耀司忙将名片递给织田操,用破碎且不标准的中文拼凑着说:“我设计师希望这位小姐我的模特儿”
几句话说得破破碎碎.没有一句是完整的;语调又严重走板,让人听不出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好歹勉强地把重要的意思表达出来了。
织田操看了名片一眼,似乎有点讶异地抬眼挑视松本耀司,沉吟不言。然后极突然地把名片塞回给松本耀司叭啦地用日语说得又急又快:“你最好趁早死心,别妄想动她的脑筋。她是我的女人,我绝不许她出去抛头露面。懂了没有?”
说罢,拉着杜小夜,转身就大步走开。松本耀司没料到织田操出口会是那么流利畅快的日语,愣了一会,才大梦初醒似的叫喊着追人。但他愈是追赶,织因操拉着杜小夜愈是走得飞快,存心甩脱他。
“怎么回事?你刚刚跟那个日本人说了什么?”杜小夜觉得纳闷不解,口气不禁显得一丝疑怠。织田操拉着她,走得又快又急,她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频频绊倒。织田操总是这样,霸道独断,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从来不先问问她的意见。
她不喜欢他这样主宰她,却又对他无可奈何。他跋扈惯了,总是以自我为中心,她一开始既没有反抗,两人的关系模式就这么确立下来。
“那家伙对你有企图,我要他离你远一点。”确定甩开松本耀司后,织田操才放开她。
“你又在胡说了。”杜小夜料知他必定随口胡诌,埋怨一句,也就不再深究。转个话题问道:“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你那群联合国佣兵部队呢?”织田操耸耸肩,算是回答,态度显得相当不在意。
“你不高兴看到我吗?”他反问。
“天气这么热、我没心情跟你胡扯。”杜小夜瞪他一眼,扯开话题。“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织田操高大的身形往前一挡,堵住她的去路。不高兴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陪陪我,就打算这样丢下我?”
“我哪有那种闲情逸致和美国时间,你没看我赶着把这件样品送到杂志社?”
“你说现在?正午时间?”织田操眉毛挑得老高,似乎不怎么相信。“什么重要工作,需要这么急着拼命,连休息时间也不能好好休息?”
“没办法喽!设计师急着把样品送到杂志社,杂志社那边催了好几次了。”换杜小夜耸肩了。
“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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