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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说只要把东西送去就可以了?”
“嗯。所以我得赶紧”
“那简单!”织田操顺手截走纸袋,想都不想,自作主张说:“找个人把东西送过去不就结了?”
“你别乱来!”杜小夜大吃一惊,急忙把纸袋抢回去揣在胸前,戒慎提防说:“你这样乱来,把样品弄丢了的话,那该怎么办?”她对他挥挥手,像赶狗一样,嘘声说:“你快走开,别打搅我工作!”
“你赶我走?我大老远地跑来,你没盛大欢迎也就算了,居然敢赶我走?”织田操那两道剑眉斜插入天,逼得杜小夜后退了好几步,蹙眉皱眼。
千不该、万不该,又惹织田操生气了。她有点后悔和懊恼,又不知该怎么收拾“残局。”织田操脾气一来,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挡不住。她等着他怒吼咆哮,不料,等了半天却毫无动静,微感意外地望向他。
“你一定非亲自把东西送去不可,是不是?”他叉着腰,怒眉斜翘,冷冷地瞪着她。
她知道她要是点头,铁定又会惹他瞪眼跳脚,有些迟疑,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将心一狠,很勇敢地点了头。
“那好”他重重地哼一声,赌气地抓住她的手,不发一语地往前横冲直撞,一半报复,一半泄怒。
她不敢再造次,安分地跟着他。她就算再鲁钝,也知这再去惹一头正在气头上的狮子,是件很危险的事。还是明哲保身的好,保不了身,最赶码也不会被利爪撕得粉碎。
到了杂志社,由于尚值午休的时间,气氛显得安宁静谧。织田操重重将纸袋摔在近门的办公桌上,大声喊破整个办公室的宁静。
“送样品来了!哪个人过来签收?”所有的怒气,全发泄在那一声叫喊中。
大概他的气势太慑人了,杂志杜的人震惊大过不满,很快地点收下样品,而意外没有人出声抱怨或抗议。
“好了!这下子你应该没事了吧?”出了杂志社,织田操顶着毒辣的阳光,直视着杜小夜,遍身像罩了一层金光。
“可是喔我嗯,那个工作”杜小夜嗫嚅半天,就是不敢说她还要回去工作,但不说又不行,低着头。磨蹭了半天,用蚊子一样细的声音老老实实地招认说:“我必须回公司去。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能四处乱跑,在有很多工作等着我做”
“你”织田操怒发冲冠,气得说不出话。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他都要杜小夜以他为主做考量。他要她不管有什么事,都以他为中心,凡事都先考虑到他,而把一切摆在一旁;他要她心里只有他,任何事都以他为优先;他更要她将他当作最重要、最重视的唯一主角,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先想到他。
他要她把他放在第一位。
偏偏杜小夜总会做出许多惹他发火的举动,不将他放在心上似的像这时候,她竟想丢下他回公司。
“过来!”他将她拉到电话亭,问也没问就随手按通电话,当着她的面,对着话筒说:“告诉设计部门随便一个人,说杜小夜下午有事请假,不回公司了”
“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
杜小夜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织田操侧身挡住她,立即将话筒挂断。
“你”她急得口齿不清,张着嘴“啊”了半天,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地停在半空中,被定住似的杵在那里。
织田操这样随便乱来,会害她丢掉工作的呃,也许不会那么严重,但唉!就是那样,他太随便了,完全不考虑别人的立场!
“现在再也没有籍口了吧?”织田操抬手倚着电话亭的门框,满面得意笑容地看着她。看她愈是愁眉苦脸和懊恼,就笑得愈开心痛快。
“来吧!”他拉着她往回走,脚步轻快,时而侧头回看她,剑眉舒展,心情快活得不得了。
他喜欢看她苦恼的样子,作弄她让他觉得有种无与伦比的畅快感。这都要怪她自己不好,谁教她要惹他生气,不把他放在第一位,顺着他的心意。
“你要带我去哪里?”杜小夜却很不高兴,语声里诸多埋怨。她和织田操互切成奇怪的交集,一个要对方凡事以为他优先考虑,一个却任对方总是任性主宰。
织田操净是笑而不答,拉着杜小夜一直往回走,直到原先他们遇见的那家饭店附近才放手。
“哪,上来吧!”他跨上一辆流线拉风机车,倾了倾头,示意杜小夜跨上后座。
杜小夜直皱眉摇头。盛夏辣热天,顶着午后正毒的阳光,疯子才有兴趣骑着辆毫无遮蔽的机车,无头苍蝇似的在秽气冲天的街道中四处乱转。这样就算不死,也老得快,皱纹也生得快。
“天气又闷又热的,我不要”她摇摇头,转身走开说:“我要回公司去了。你自己爱去哪儿就”
话没完,后裤腰带就被织田操的大手拎住。他怒眉相叉,本来已经转好的心情,又被搅得一团乌烟瘴气。
“混蛋!你给我回来!”他当街咆哮,硬生生将杜小夜抓回车旁,强逼着她跨上机车。
不等她坐稳,他马上发动引擎,呼啸上路。杜小夜身体猛一震荡,险些跌下车子。心脏顿时跳到胸口,发悸又发麻,双手反射地紧紧抱住他的腰,整个人扑靠在他的后背。只听身边风声呼呼响,不及细想太多。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快停下来!”惊魂了好一会,她才勉强地开口质问。
织田操不理她的质问,将车骑得飞快,痹篇拥挤的车道,一路穿梭飞驰,约莫在酷日下烤了个半小时后,终于出了市区,跃上省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杜小夜一路尖叫,喉咙都叫哑了。
织田操对她的叫喊,仍是充耳不闻,不断催着引擎,加快速度,发丝随风张扬,完全像一座爆发中的火山。
进入省道,天候就明显起了变化。原本烈日当中;夏阳的热力笼罩地表每处角落;这时,由四处飘来大块大块的灰云,将烈阳隐没,天光变阴且暗,远处隐隐有隆隆的闪雷声。
“停车!停车!”杜小夜拼命大叫,双手却还是死紧地抱着织田操,不敢稍离。
她的叫声全教风声给吞了去。织田操丝毫没有稍停的意思,反而更加催快速度。流线的车身,在疾风中奔驰,宛如一挺御风的火轮。
不一会,也仿佛有一百年、一千年那么久,御风奔驰的x──ray奔出了省道,切入海公路。车子在宽敞平坦的公路上尽释枷锁般地狂奔跃动,加上车流量少,更是如蛟龙升天,狂野地尽性奔放,千里迢遥,任其独行纵放。
斗大的雷雨,也由是打落向人间。轰轰的雷声,像是为这场狂熟的盛宴伴奏一般,激得xray狂舞起来。
织田操似乎着了魔一样,将x──ray飙到速度的最极限,时而蛇行,在滂沱大雨中,舞动出一场速度的狂欢。
杜小夜却吓得频频尖叫。她不断高声叫喊,惊骇不已。
大雨不断打在她身上,加上持续扫过耳际宛如鬼哭的风响,到最后,她已分不清究竟是冷得发抖,还是怕得起颤。
她紧紧地抱着织田操,紧紧仆靠在他身上。这种近乎疯狂的极速感,让她心战胆寒,无力再生埋怨或倔强,只是本能地紧攀着织田操。
而愈下愈大,织田操就愈骑愈快?咨渎模馐比绻磺陕湎乱坏览状蛟谒巧砩希换蛘咭徊恍某德执蚧裁吹模蠊翟诓豢吧柘搿?br>
“织田操,你快停车!我要下车!”杜小夜忍不住胡思乱想,恐慌地高声大叫。
“你害怕吗?”织田操居然回过头去,任性地纵声说:“没什么好怕的!有我在,你什么都别担心,只要抱紧我就行了”
“你疯了!这样太危险了,快停下来!”
这样的高速!加上大雨的淋打,让杜小夜忍不住泛起战栗。织田操不懂得怜香借玉,任性又幼稚,竟自以为是说:“我说过没什么好怕的!你不相信我吗?如果真要发生什么事,那也罢,我们两人正好做对同命鸳鸯,死得浪漫又瑰壮。”
什么同命鸳鸯!这种任性的话只有他才说得出来。杜小夜默默不语,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多费口,拿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她转个问题。
“你自己看!”
她勉强抬头探了一眼。车子在滨海公路上飞驰,往海的尽处一路飞奔而去。该不会是
雨势渐渐疲缓,织田操也放慢了速度。不一会,雨停了,太阳重新探出脸,xray也终于停下一路奔驰的脚步。
杜小夜慢慢地抬起头,四处望了一眼。果然他带她到了前次的海滩。
太阳已经偏西。他们在烈日下和大雨中飞驰了数个小时。沙滩上几无人迹,只有寥寥几个孤只单影。
“你强迫我到这里来做什么?”杜小夜沉着脸,半颗心尚处在方才极速的惊魂中,仍存余悸。
她倔着性子不肯随织田操到海滩,织田操也不肯出言恳求,半拖半拉,凭着蛮力强将她拖下海滩。
他知道她心里有气,但年少气盛,就是不肯说声抱歉的话。虽然他刚才的举动是过分了些,但她也不想想,他那么做都是为了谁!为了见她,他不惜顶着酷热,骑了好几个钟头电机车入城,又冒着滂沱的大雨,毫不休息.才争得两人独处的时间!她却毫不明白,还怪他太疯太狂,对他生气!
真是可恶!他这么对她,只差没将心剖了,她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不能将他摆在第一位,偏偏要惹他冒火?
“你在这里好好看着,看我冲浪的样子!”他脱掉上衣,甩丢向她,夹起冲浪板,朝浪里跑去。
“我为什么要待在这里看你冲浪,我才不要我要回去!”杜小夜对着海纵声高喊,恨恨地将织田操的上衣丢向空中。
织田操回头对她挥了挥手,转身纵人波中,卧在冲浪板上划水出海。
“我说我要回去了鬼才要等在这里看你冲浪!”杜小夜再次对着海面用力喊叫,随即掉头走开。
波浪中的织田操专心一意地划水出海,等待适当的时机起程。风中隐约传来的呼声却让他分了心.他回头看望,见杜小夜正背对着他离开。
他急躁起来,前方来了一个巨大的波浪,他勉强回头,一边划行一边配合波浪来临的速度等候起程的时机。波形很陡,向右崩溃,他起程后离“波卷”太远,无法得到高速驾乘,便做背侧急转,但因心有旁骛,一个急转失败而不慎落水。
这时杜小夜正巧犹豫地回头,海面上不见操的身影,只见蓝色的冲浪板在远处的波浪中随波浮晃着。她心脏狂跳起来,顿时惊慌失措,朝海处没命地狂奔起来,担心忧虑得狂叫个不停。
“织田操!你没事吧!快起来!”
她四面看不到他的身影,声音害怕发起抖来。
“回答我!织田操”她几近嘶吼咆哮,不顾一切奔进?铩!翱旎卮鹞遥≈锊佟?br>
她几乎要哭出来了,深怕就此再也看不见织田操。就在此时织田操从?锩傲顺隼础?br>
“织田操!”她心头一宽,竟然哭了起来。
织田操看见她还在海滩,并没有走掉,心头也是一宽。
由于他没有使用脚索,落水后,板子被浪冲得很远,他顾着波滚,好半天才冲出水面。出了水面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杜小夜是不是还在;看见她后,他才宽心地游出海追回冲浪板。
“我以为你走了,急得不得了!还好,你没走!”他划上岸,丢下冲浪板,满脸释然欢欣地搂住杜小夜。触到她的泪水,又惊见她下半身浸在潮水中,讶异并困惑说:“你不是很怕水吗?怎么下来了?”他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第一次对她轻声柔语,低头抱歉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惹你。你别再哭了!”
杜小夜满面泪痕,听得他这样温柔细语“哇”一声,扑到他身上,又哭又笑,纠缠住他说:“我以为你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你以后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我不要你拿自己的生命赌气!”
“你在担心我?”织田操又惊又喜,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到社小夜抽噎不语,脸上的泪痕交横纵错,都在说明了她的心事。方才一刹那,海面上不见织田操的身影,她内心田受到的冲击与恐惧竟是那么强烈。她万万设想到,织田操在她心里,不知不觉中已占据了那么重的地位。
“你真的在为我担心?”织因操颤着声重复又问,问得小心翼翼,不像平常那样惯常自大的妄自以为。
他不敢相信,老是爱惹他生气的杜小夜,竟然会为了他忧虑担心,而不顾一切奔到水边。有严重惧水症的她,会因害怕他“消失”而担心得哭了。
“你以后再也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了!”杜小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紧紧缠着他,动作和态度充满了柔情深意。
“傻瓜!我不会有事的。”织田操充满疼伶地轻骂一声,心满意足地搂紧着她。
他从小就追波逐浪,深诸水性。十初岁时就俨然是一名冲浪高手,在多项业余的冲浪赛中大放异采。这点小小的浪,他是没放在眼里的。他见识过比这更高更大的浪.都能飞越冲破,踩在浪头上,驾浪而行。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要你冒险。刚刚我还以为”
想起之前的事,杜小夜仍心有余悸。她甩甩头,不敢再幻想。
“这怎么能说是冒险?”织田操不以为然,耐着性子解释。“冲浪是一种充满挑战性的活动,不仅考验你的体力和耐力,对你的意志和毅力也有相当大的帮助。它更是结合智慧与精神的高技术活动,既可以锻炼体魄,又能增进心智。而且,踩在浪头上那种意兴狂放的滋味,不是其它活动所能比拟的。不信的话,你试试看,我保证,驾浪而行的滋味和感觉,你只要经历一次,就一定会上瘾的。”
他为她冲浪,让她看他冲浪,就是他对爱的表现。所有他说不出口的情意,就经由他冲破巨浪踩在浪头上时的那姿态凝成言语而传递给她,因为那是他为她开放的身姿,只为她。
他转向海面,眼神落得很远。随着他那带着飘忽、憧憬的目光,杜小夜也将视线落在远远的海上。
她完全无条件相信织田操所说的话,相信他说的那种狂放上瘾的滋味,因为她看到了他踩在浪头上的那姿态,看到了他眸中那天清地阔遥远的眼神。
天光渐淡渐暗,流金般的波光慢慢敛去潋滟的荡漾。
天际仍残有霞光,但稍一不注意,黑柔的绒便陡然悄降,暗暗撤罩在大地上。云淡风轻,点点星辰,缀灿出一空美丽的夜晚,笑映着情人瞳底的情潮波光。
“小夜”织田操含情脉脉,低唤着杜小夜。”杜小夜感觉一些羞涩。织田操从来没有叫过她名字,这声低唤,叫得让她心慌。
夜太美太静的缘故,使人微酡沉醉,仿佛饮了酒。她感觉有种不寻常的事要发生;这夜,缓缓吐露着迷醉惑人的气息。
“你不生我的气了?”织田操依然放低着嗓音,似乎怕惊扰到夜的宁谧。
“不生气了。”杜小夜轻轻摇头,低着脸。
“也不恼了?”
依然是轻颤的摇头。
她没想过,他们那样开端的相遇,会引起她内心如此强烈震撼的回响。她一直没有思量太多,也没敢想得太深刻,这一刻,却管不住心头澎湃的海潮。
“那就好。”织田操声音仍是低低地传来。“过两天我有事要回日本一趟,暂时不能与你见面。你要每天想我,不能把我给忘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话声突然停止,四周顿时侵满波浪沙沙细响,像是腼腆的心跳。
杜小夜微觉奇怪地抬头。织田操正怔怔地望着她,带着些许痴迷,黑亮如星的眼眸宛若深不可测的黑洞,充满了磁力,紧紧地将她吸引进去。”
海上生明月。银白的波涛,悄悄、柔柔、懒懒地辉耀着两情相悦。沙上并列一对凝目相视的身影,柔情逸结,尽在不言中。如波浪飞扬的发丝,时而轻拂在深情款款的对影上,地久天长,缠绵成一气。
悄悄地,那高大的影子缓缓俯下脸。他的动作是那么轻,那么柔,带着微酡,带着沉醉
缓缓地、慢慢地,他脸终于落下,两唇相抵,互诉着那古老、被遗忘了的誓言。
两个身影重叠相靠,依偎在浪潮筑的鹊桥上。四下但听得静夜最古老的回响,重复着混沌初开的情唱。
只有夜空中的笑语是那么轻、那么细、那么淡和神秘,躲躲闪闪小心地遮蔽。
似乎是怕,惊碎了海上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