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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嬷嬷被二夫人这么一唬一诈,便吓的什么都招了,将柳姨娘私下写信给柳侧妃之事一五一十撂了个底儿掉。李氏听罢,命她身边得力的嬷嬷进来带秦嬷嬷到茶水间用茶,以备韩老夫人问话,然后便去了正房,让青瑶带着韩青环和韩青雪到东厢去玩儿,再将秦嬷嬷的话原样不变的说给韩老夫人知道。
韩老夫人听罢,立刻沉了脸怒道:“这真是千古奇闻,一个做姨娘的竟然管起亲家府上的事情,这柳侧妃也真是头一份了。老二家的,娘不爱见那个秦嬷嬷,你只打发她回去,让她说给那个柳侧妃,韩家的家务事,不劳外人费心。还有那个柳姨娘,等发嫁了青环,定要好好收拾她。简直岂有此理,还翻天了不成!”
李氏略显犹豫的说道:“娘,直接这样顶回去,合适么?毕竟瑶瑶得嫁进王府的,万一……”
韩老夫人淡淡道:“瑶瑶嫁过去,那是主子,难道还要怕个奴才?况且就算没有这档子事,那柳侧妃难道就不会给瑶瑶使绊子?”
李氏摇摇头,青瑶只要嫁给赵天朗,就会成为柳侧妃天然的敌人,不论韩家对柳侧妃如何,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既然如此,那韩家也没必要把柳侧妃的话当回事。就算是硬顶回去,也只是让柳侧妃吃个哑巴亏,这里面铁定没有庆亲王什么事情,否则来的人就不会是秦嬷嬷了。
“娘,您看这事儿要不要告诉世子?”李氏问道。
韩老夫人点点头,“自然是要告诉天朗的,至少要让天朗心里有数,也好防着那柳侧妃生事。”
“是,娘,媳妇明白了,回头就着人告诉世子。”李氏忙说道。
韩老夫人摆摆手道:“那倒不急,回头等铺完妆,让天朗到我这里来,我与他说就行了。你就照我说的去打发了那个嬷嬷,没的留她在家里碍眼。”
李氏应声称是,便去打发秦嬷嬷了,秦嬷嬷方才被李氏诈了一通,惊魂未定,又被李氏的心腹嬷嬷拉到茶水间去说了好大一通话,秦嬷嬷原本就觉得假传王爷之命管亲家公房中之事是件极不靠谱的事情,如今更是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被柳侧妃派了这样一个差使,心里正懊悔着。又被李氏的心腹嬷嬷半讥半讽的说了好大一通,心里不觉便怨上了柳侧妃。
说起来这秦嬷嬷也不是个一般人,她早年间不是给人当奴婢的,自己开了家不入流的私窠,是个不会经营的老鸨,被自己手底下的妓女伙着嫖客给坑了,被人赚去了房产地契银钱,还被赶出门,流落街头。秦嬷嬷没法子,只能自卖自身。原本象她这种人是进不了王府的,可是偏巧柳侧妃嫌王府里的家生子儿都知道她的底细,非要买个外来的,便让人牙子领着人给她看,秦嬷嬷是开青楼的出身,自然比一般的嬷嬷知道穿衣打扮,还梳的一手好发式,柳侧妃又喜欢她是个没有家的孤独之人,而且秦嬷嬷还知道好些服侍男人的技巧,这正是柳侧妃极为需要的,因此便将秦嬷嬷留了下来,这一服侍便服侍了十几年。秦嬷嬷渐渐成了柳侧妃最心腹的嬷嬷。不过因为秦嬷嬷是半路出家给人做奴仆的,便没有那些个家生子儿会有的忠心,所以秦嬷嬷被李氏的心腹嬷嬷撩拨了一回,心里便种下了怨气的小苗儿,只要条件成熟,这株小苗便能蓬勃生长起来。
李氏打发了秦嬷嬷,又命人去告诉赵天朗,让他忙完了到颐年居见老夫人,又命人去开泰居看看铺妆的进度如何了,她好命人安排酒菜招待华家来人。
一切都忙的差不多了,李氏才长出一口气笑着报怨道:“可饿死我了,快拿点儿什么给我点补点补。”
杏儿忙说道:“回夫人,大小姐早就给您送来她亲手做的午饭,可您一直忙,都没工夫用,一直温着呢。”
李氏闻言开心的笑道:“这姑娘家就是贴心,那些个小子们再是想不到的。”
杏儿赶紧说道:“夫人,咱们家少爷都还小呢,等少爷们长大了,包管每一位都会孝敬您的。”
李氏笑笑道:“杏儿你想想,每回你得了什么好东西,头一个想着你妈,可你哥哥得了好东西,就得先尽着他媳妇,你妈但凡能得点儿剩下的都阿弥陀佛了,是不是?”
杏儿歪着头想了想,点头说道:“夫人您说的对极了,可不就是这样,那为什么世人总是说儿子好,把女儿当成赔钱货呢?”
李氏一边在杏儿捧着的盆子里净手一边笑着说道:“可说是呢,儿子能传宗接代,女儿是要嫁出门的,这一出门子,就成别人家的人了,不象儿子,总是留在自己家里的。”
净了手,桃儿把青瑶专门给李氏做的午饭端过来,李氏闻着味道便觉得肚子更饿,忙命人装了饭,飞快的吃了起来。青瑶做了一道杞汁浇羊肉,一道清蒸孔雀鱼,一道油盐嫩豆苗,一道陈麻婆豆腐和一碗上汤菜芯,陈氏饿极了,吃完一碗饭后又添了半碗,每样菜都几乎吃了一半,才放下筷子要茶漱口。完了之后才笑着说道:“好了,吃饱饭有力气了,再接着忙吧。”
杏儿忙上前阻拦道:“夫人,大小姐说了,吃完饭要歇一刻儿。”
李氏点着杏儿的额头笑骂道:“小丫头,倒管起我来了,还有那么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怎么能歇着。只等云哥儿媳妇进了门,我就能轻闲些了,再不用管这些个事儿,好好歇一歇。”
华府铺妆的人用过酒席便回去了,这时韩府的女眷才能到开泰居去瞧瞧新房被收拾成什么样子。
一进开泰居的大门,迎面便是一座影壁墙,上面由韩老将军亲手画了岁寒三友图,意在勉励青云似竹有节,似松坚韧,似梅清白。可叹韩老将军斟称大秦绘画第一人,在家中却只有青瑶一人能懂他的画,青瑶站在影壁墙前便挪不动窝了,她边看边摇头,韩老夫人见了很是奇怪,便问道:“瑶瑶,你爷爷画的不好?”
青瑶感叹道:“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奶奶,青瑶只怕这一辈子都不能有爷爷如此精妙的造诣。”
韩老夫人闻言笑了起来,拉起青瑶的手,轻拍着说道:“傻孩子,你爷爷画了几十年,你才画了多久。你可不知道,你爷爷见天儿的跟奶奶夸你呢,说他都教不了你了,你的画如今已经能和他的画作媲美。”
李氏忙也说道:“对啊,爹也常和二老爷夸青瑶呢,爹的心愿,可就着落在瑶瑶的身上呢。瑶瑶,快别妄自菲薄,赶明儿等你得闲,二婶还要求你给画张画儿呢。”
大家都跟着附和起来,韩青环虽然知道青瑶是家中的宠儿,可是面对她如此得宠,一颗心早就浸到老醋坛子里了,恨不得立时将属于青瑶的一切都占为己有。
青瑶没有想到自己一句感慨便引来大家如此多的称赞,有些个不好意思,便挽着韩老夫人说道:“奶奶,我们进去吧。”
转过影壁墙,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极宽敞的大院子,瞧上去不比颐年居的院子小,一条青石条砖彻成四尺宽的路,直通向垂花门,在路的两旁,栽的都是老梅树。这些梅树原是种在及第居的,因为青云喜欢,便一起移了过来。原本这个季节不适合移栽树木,但是因为赶日子,花匠们几乎是把及第居院子里的地面深挖了五尺多深,连树根带泥土都移到了开泰居已经挖好的坑中,再将开泰居的泥土运到及第居,可是费了相当的功夫。不过这功夫费的值,这些老梅树移栽的时候打着花苞,如今开了七八成,估计到了青云成亲的正日子,所有的梅花都能开放,正好给开泰居再添些喜气。
进了垂花门,便是第二进院子,这里是正房,迎面五间高大轩敞的正房,两边沿着一圈抄手游廊有东西厢房库房,沿着院墙,还有两处小些的房舍,准备用来做小厨房和仆人房。
进正房往东,便是新房。看着房间里富丽典雅又不失意趣的陈设,韩青环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所有的家具都是酸枝木的,样式是南边儿最新的款,特别是那张拨步床,上的雕满了各种吉祥图案,在床内侧的靠板上,居然雕了一圈百子千孙满堂欢的四幅壁画,画面之上,足有九百九十九个姿态各异的孩童,或玩耍,或吃东西,或睡觉,或读书……这些孩童细致的连头发丝儿的长短厚薄都被刻画出来了,韩青环想不出来,这样一张拨步床,得要多少功夫才能做成。
韩青环不知道,韩家人也不知道,这张拨步床是华大老爷请了三十位技艺高超的木匠师傅用一个月的时间赶制完成,每一个师傅都得了九百九十九两的大红包,也就是说这张床不算木料,只是工钱便已经花三万两银子。可见华灵素是何等得到父母家人的疼爱。
看看华家给华灵素做的脸,再想想自己的那点子嫁妆,韩青环都快怄死过去,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不想再看下去了,只气哼哼的转身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拿银子堆出来的么,不看了!”
韩老夫人皱了皱眉头,自从年酒之后,韩青环越来越象市井泼妇,越来越下道了。李氏忙打圆场的笑道:“环姐儿若是累了,便先回去休息吧。”
韩青环哼了一声,扭头便走,连行礼告退这等最基本的礼数她不行了。韩老夫人指着韩青环便要发作,李氏忙上前劝道:“娘您别生气,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环姐儿眼看着也要嫁人了,总会有些了攀比之心的。”
韩老夫人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兴致已经被韩青环败的差不多了,只带着青瑶青雪她们随意走了一圈,便回了颐年居。打发青瑶青雪她们去休息了,韩老夫人对李氏说道:“你累了一天,回去歇着吧,打发人把远城叫来。”
李氏应下,出门命人去请韩远城,她自己则回了远山堂,一想到家里还有两个小宝贝儿在等着自己,李氏便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再辛苦也不会觉得累了。每日和韩远关还和鑫哥儿逗弄钧哥儿钰哥儿,是他们一家最欢乐的时光。因为这两个孩子的到来,远山堂里比从前热闹了许多倍。
且说韩远城来到颐年居,见父母亲大人又阴沉着脸,韩远城心中纳闷极了,他自思这些日子深居简出,没有做任何让父母双亲不高兴的事情,而且青云后天便要成亲了,这做爷爷奶奶的应该非常高兴才对啊。
韩老将军一看到韩远城,便骂道:“逆子!”说着提拳便要招呼韩远城。可韩老夫人却压住韩老将军的手说道:“老太爷,后儿青云成亲,打在脸上不好看。”
韩老将军瞪了韩远城一眼,这才放下拳头,沉声怒喝道:“混帐东西,你做的好事?”
韩远城更加不明白了,最近他一直没作为啊,又出了什么事把他家老爹气成这样。韩老夫人见韩远城满眼的问号,便沉声说道:“你讨的好姨娘,搬救兵搬到庆亲王府的姨娘跟前去了。”
韩远城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脸上亦浮起了怒意,忙说道:“回父亲母亲,儿子确实不知道此事,容儿子回去查清楚再来回禀。”
韩老将军怒道:“还查什么查,那柳侧妃已经打发人打着王爷的旗号到咱们家传话了,立逼着把钧哥儿钰哥儿抱回你那宝贝姨娘的房中,还要把她抬为平妻,呸!做梦!”
韩远城愕然道:“竟有这等事?父亲母亲请放心,此事儿子绝不会答应,钧哥儿钰哥儿就是二弟的儿子。”
听韩远城表了态,韩老将军的脸色才缓和了些,韩老夫人也说道:“跟着你那柳姨娘,两个孩子就是庶出,跟着你二弟弟妹,好歹还有个嫡出的名头,将来也议亲做官,都容易些。”
韩远城躬身道:“儿子明白,原本儿子就有这种想法,二弟的子嗣单薄,总要多几个孩子在身边,才不那么冷清。”
韩远城一说出这种话,韩老将军的脸色更缓和了许多,只点头道:“远城,你其他的事情办得虽然不好,可在你二弟的这件事情上,你做的对,是个好大哥。”
韩远城激动的差点儿掉下眼泪,两年了,这两年来他还是头一次听到父亲肯定自己。那一瞬间,韩远城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不论一个人做了多大的官,有多少钱,多大的出息,若没有家人,特别是来自父母双亲的认可,都不会有那种来自于内心的成就感和骄傲感。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老太爷说的是,远城对远关真是没的说,也难为他了。”
韩远城立刻说道:“爹,娘,不难为,一点儿都不难为,都是儿子应该做的。”
韩老将军下来拍拍韩远城的肩膀说道:“远城,你是一个好大哥,可不是一个好父亲。当年爹在外征战,对你们兄弟俩个过问的少,远关还好些,他出生后爹在家的时间多些,能手把手的教他,可是你……唉,是爹没有教好你啊!”
韩远城慌忙跪了下来,对韩老将军说道:“爹,都是儿子不争气,不怨爹。儿子以后听爹的话,爹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只求爹娘别不要儿子。”
韩老将军皱眉道:“胡说,你是我的儿子,岂能说不要便不要的,难道还把你塞回你娘的肚子里么?”
韩老夫人白了韩老将军一眼,只对韩远城说道:“远城,娘知道你于女色一事很热衷,可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后儿你儿子便要娶媳妇,又不是因着子嗣所迫不得不纳妾,从今后再别想那些事了,把你的三姨娘打发了,修身养性不好?”
韩远城一时没有说话,柳姨娘年轻漂亮,那透着青春气息的身体对韩远城极有诱惑力,他舍不下。就算是不得不舍下柳姨娘,他到了江南必会再纳什么张姨娘李姨娘,若要韩远城过上一个月没有女人陪着睡的日子,比杀了韩远城还难受。就算是柳姨娘怀了身孕,柳姨娘也用了其他的方法让韩远城尽兴,韩远城连十天的素都没有吃过。
看到韩远城没有说话,韩老将军原本缓和了的脸色复又沉了下来,只怒道:“远城,你连父母之命都不听了。”
韩远城抬头看着韩老将军,实话实说道:“回父亲,儿子可以打发了柳姨娘,可是儿子身边不能没有人服侍,父亲刚才也说了,如今青云都要成亲了,儿子也无心再娶一房妻室,总要纳个姨娘服侍着才行。何况等儿子去任上,若是没有带着家眷,下属也会塞人进来,与其这样,倒不如儿子自己纳一个。”
韩老将军皱眉,韩远城的话也不能算是全错,可是一想到韩远关死犟着要纳姨娘,韩老将军便气不打一处来,只吼道:“你也是要娶儿媳妇的人了,怎么有脸再纳小?”
韩远城低头不语,却也死犟着不改变主意。
眼看着这父子两人顶上了,韩老夫人便折中的说道:“这样吧,远城,你打发了柳姨娘,然后娘再给你看一个本份的姑娘,抬进门来给你做小,服侍着你到任上去。这总行了吧?”
韩远城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韩老将军便吼道:“要挑人品,不要只挑长相。”
韩远城可没胆子和他老子对着吼,只闷头想道:“若是个丑八怪,我到了江南便另娶两个绝色的。”
不管怎么样,打发柳姨娘的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韩老将军沉声道:“不要等青云办完婚事,今天晚上就把柳姨娘处理了。”
韩远城应声称是,韩老夫人说道:“不管怎么说她也给韩家生了两个孙子,就把她送到庄子上养起来,这一世不许她再回京城一步也就是了。”因为青云要成亲,韩老夫人不愿意在这个当口儿造杀孽,所以才这么吩咐。
韩远城连声称是,见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没有别的吩咐,便行礼告退,出了颐年居便直奔远逸堂,进了西厢房便冷声怒道:“贱人,你好大的胆子!”
柳姨娘正在喝汤,被韩远城闯进来这么一吼,手一抖,整碗汤便泼到了她的手和被子上。柳姨娘惊叫一声道:“快拿帕子来,好烫!”小玉和另一个丫环双成忙上前来收拾,韩远城却怒道:“都滚出去。”
见大老爷如此生气,小玉双成不敢违背,忙退了下去,柳姨娘只得自己拿帕子擦了手,将被汤泼湿的锦被揭到一旁,将另一床干净的锦被拽过来盖好。然后才看着韩远城嗔道:“老爷,您做什么呀,吓死人了!”
韩远城怒道:“我看是你想气死我才对。你现在长本事了啊,都敢背着爷找外人给你撑腰。”
柳姨娘心里咯噔一下,原本黄黄的脸色顿时变的煞白一片,她颤声问道:“老爷,王府来人了?”
韩远城看到柳姨娘的眼里居然还有盼望,心中大怒,劈手揪住柳姨娘的头发便将她拽到床上,狠狠的踹了好几脚,踹的柳姨娘满地乱滚乱嚎,没滚几下就晕了过去。韩远城吓了一大跳,忙上前查看,他只想把心里的抑郁之气撒出去,并没有想把柳姨娘就这么打死。
上前试试鼻息,韩远城放了心,柳姨娘还有气,且死不了。韩远城也没有心思去打一个已经昏倒的人,便甩身出门,任柳姨娘躺在地上。小玉和双成两个丫环等韩远城走了才敢进屋,忙把柳姨娘抬到床上,又烧了滚滚的红糖水喂柳姨娘喝了,柳姨娘才缓过气来,哎哟一声,两行眼泪就滚了下来。小玉双成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劝,只能干陪着。
柳姨娘哭了一会儿,自己擦干了眼泪,咬牙说道:“快去打听打听,今天是不是有庆亲王府的人来了,是什么人,都说了些什么。”
小玉和双成两个人对着看看,为难的说道:“姨娘,如今我们远逸堂,除了老爷二小姐和二爷,别人都不能出大门的。”
柳姨娘愣了一下,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小玉双成退下,柳姨娘下了床,披好衣裳走到她的箱笼旁边,打开一口描金香樟木箱,从箱子底下摸出一只小荷包,这荷包颜色已经不鲜亮了,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拨下头上的绞丝金簪挑开线头,柳姨娘将一丸莲子大小的黑色药丸倒在手心里,她深吸一口气,暗暗点了点头,做了一个决定。
坐到梳妆台前,柳姨娘很仔细的梳妆打扮起来,足用了小半个时辰,她才将自己打扮好。柳姨娘本来就挺漂亮,再精心一妆点,便又添了三分颜色。戴上金凤钗,在腕上各套了三四只赤金翡翠宝石镯子,耳上戴了手指头大小的明珠耳珰,颈上带了两串一长一短的明珠项链,在胸前别了宝石胸花,看看妆盒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柳姨娘便站起来,将一把很薄的金吞口鲨鱼皮鞘的匕首藏到贴身的里衣之中,再走到箱子前,从一只小箱子里拿出十来张银票,也藏在了小衣之中。在小衣之外皮袍之内,柳姨娘还穿了一身挺普通的细布衣裳,看上去就象是乡下妇人的衣裳。和柳姨娘外头的衣裳非常的不搭配。
做好这一切,柳姨娘将东西都各归各位,从表面上看没有一丝异状。然后再披上一件桃红色羽缎白狐皮披风,将那颗黑色的药丸攥到手心里,出门去了正房。
正房门口打帘子的丫环一看柳姨娘从西厢房出来,都吓了一大跳,按着老理,刚生孩子的妇人一个月都不能出房门的,柳姨娘生了孩子还不到三天,怎么就出来了。
柳姨娘并不管那两个丫鬟的惊诧,只说道:“替我通传。”
小丫鬟忙回了进去,韩远城听说柳姨娘来找他,也有些诧异,只沉声道:“叫她进来。”
柳姨娘进门,韩远城抬头一看,不由愣住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韩远城的心头,只是他这会儿还说不出那感觉是什么。
柳姨娘没有象从前那样,娇滴滴的偎过来撒娇,而是跪在韩远城的脚边,哀求道:“老爷,贱妾知道不能再留在老爷身边了,求老爷开恩,让贱妾看一眼两个儿子,只看一眼。只要老爷让贱妾看一眼孩子,贱妾便自己了断,不让老爷为难。”
韩远城怎么都没有想到柳姨娘竟然求死,他沉声喝道:“胡说什么,谁也没有要你死?”
柳姨娘摇摇头,凄然说道:“老爷是没有让贱妾死,可是老爷把贱妾的儿子夺走,就已经夺去了贱妾的命,贱妾知道,再会有孩子了。老爷,看在贱妾服侍了您两年,尽心尽力的份上,您就答应贱妾这一回吧。”
韩远城冷声道:“不行,我不会要你的性命,你也别想打孩子的主意。”
柳姨娘看着韩远城,凄徨的摇头道:“老爷,您真狠心。”
韩远城冷着脸没有说话,柳姨娘猛然将手心里的黑色药丸塞入口中,在韩远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嚼烂咽入腹中,韩远城大惊,忙上前想抠出柳姨娘口里的东西,可是已经晚了。柳姨娘身子直颤,用右手死死的抓住韩远城的手臂,断断续续的说道:“老爷,求您赏我一口棺材,让我穿着这身最喜欢的衣服走,除了您,不要让别的人碰我的身体……”说完,柳姨娘的唇角流下一道黑色的血痕,头一歪眼一闭,再没有了气息。
韩远城傻了,柳姨娘的手一滑落,他便腾的跳了起来,飞快离开柳姨娘的尸体,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时无法面对。韩远城远远的看柳姨娘,不知如何是好。他无法力的坐在离柳姨娘尸体最远的椅子上,枯坐了很久,直到夜深了,他仿佛才醒过神来,立刻叫道:“让长贵来见我。”
长贵很快便来了,他进门一看,也傻了,忙看向韩远城,以为是韩远城杀了柳姨娘。韩远城在长贵赶来的这段时间里,已经理清了自己的脑子,便沉声说道:“柳姨娘难产而死,长贵,你速去买一口棺材,安葬了她吧。”
长贵跟着韩远城多年,自然明白韩远城的意思,他什么都没有问,立刻转身出去,敲开棺材铺子的门,连夜买了一口寻常的松木棺材。用车子拉到伏威将军府的后角门,再回到远逸堂将柳姨娘放到独轮车上,用被子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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