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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沏一壶君山银针来。”
郁心兰和赫云连城打了帘子出去,轻笑道:“还真没见过这样做客人的。”
明子期呵呵直笑,“我是你们表弟,是自家人,哪里是客人了?”
郁心兰唤过巧儿,拿了一锭银子给她,让她去厨房传几个菜。明子期又亲自点了酸炒冬笋和红烩猪手,这才拉着赫云连城愁眉苦脸地道:“今日父皇竟让我同九哥一起接待大庆国使团。”
赫云连城淡淡地道:“这也是应该的,你拿着俸禄,总得为朝廷做点事情。”
明子期觉得十分悲哀,“为什么连你都不可怜我?”
郁心兰在一旁听了,不觉好笑,回身进了内室,便出两本帐册和一张银票,递给明子期道:“请贤王殿下过目,这是腊月和正月的红利。”
明子期展开银票瞥了一眼,眼睛顿时睁得溜圆,砸舌道:“两个月就有这么多?我这才两成,你岂不是有……”一万六千两?乖乖,比得上王爷的俸禄了。
郁心兰笑了笑,“年关总是赚得多些,平时应当没这么多。帐册在这里……”
明子期是不耐烦看帐册的,笑道:“我还信不过表嫂吗?”
郁心兰见他俩似乎有话要谈,便退出了暖阁,带着大丫头们在正厅边的膳厅做针线。
明子期和赫云连城便聊起了忠义伯世子背下的那桩杀人案。明子期道:“我已经打听过了,江南是听了旁人的唆使,说北郊那块地风水极好,居住在那能封侯拜相,这才强行去圈地。可偏有一户不信邪的,怎么也不愿搬离祖屋。两下这才闹了起来,听说当时的确是被江南的人揍了一顿,但当时一旁的村民也说,不至于致死……”
赫云连城修长的食指在炕桌面上轻敲了几下,问道:“你的意思是,人是后面被旁人弄死的?”
“极有可能。”
“那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明子期扯了扯嘴角,“听说是位游方的道士,这要去哪里寻人?”
赫云连城轻叹,“这可的确是不好办。”又问,“你为何这么想帮江南脱罪?”
明子期道:“江南这人是不学无术,但人不坏,以前我跟他在醉乡楼遇上过,还算谈得来,没得这般被人冤枉,我却置之不理的道理。况且,我猜,这多半是十二哥和十三哥手下的人干的。”
赫云连城讶异地挑了挑眉,“怎么说?”
明子期颇有几分得意,“你们一听说江南被人冤了,一般就是想到他仇人干的吧?可他这人也挺机灵的,自己惹不起的人绝对不去惹,跟他结了怨的人,多半是惹他不起的,况且他个游手好闲的家伙能跟人结什么怨,不就是在青楼争争花魁什么的,至于绕那么大个圈子么?”
赫云连城想了想也是,他初闻这个案子时,并没放在心上,这不是他的职责范围内的事儿……可若是跟立储有关,却不得不防了。他们这般设计谄害江南,为的无非是逼迫远在内宫的淑妃相助罢了,他们的手中应当有能证明江南无罪的证据,只是在等淑妃的娘家人求到他们头上而已。
送走了明子期,郁心兰见丈夫俊眉紧锁,忙问道:“怎么了,你们刚才谈了什么,让你这么劳神?”
赫云连城便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郁心兰咬了咬唇,才问道,“你不是说,不参与立储的事里的么?”
赫云连城轻笑道:“子恒说他只想好好展示自己的才能,尽力一试,并非一定要与人鱼死网破。况且皇上英明睿智,他要选的,也是仁君,决不会是阴险小人。”
“只怕你们光明正大,旁人仍是有法子污蔑你们。”真不是她瞎操心,“太子之位只有一个,为了得到这个位子,从来都是刀不刃血的,搅和进去了,哪有可能象你设定的这般简单,试一试,不行就算了。只怕你自认为不行,打算全身而退了,旁人也不会放过你。”
赫云连城轻叹道:“我们会小心。兰儿,你不懂,我自幼便是子恒的伴读,若他不争还好,他若争了,我自是要帮他的。若我为了明哲保身不帮他,旁人只会觉得我不忠不义,日后也难以在朝中立足。”
郁心兰咬了咬唇道:“那为什么皇上要将你指给九殿下做伴读,而不是嫡皇子?”
“没有年纪合适的嫡皇子。”赫云连城顿了顿道:“德妃娘娘以前也极得宠。”
郁心兰叹了口气,没再说了,这事儿她说了也不算数。
过了几日,二爷院子里的方姨娘生了,是个千金。郁心兰得了信,忙使人送了一副金手圈和脚圈过去。
小茜回来禀道:“方姨娘谢谢大奶奶的赏,说出了月子后必定亲自来静思园向奶奶道谢。”
郁心兰随口问道:“二爷可高兴?”
小茜的脸上立即闪现八卦之光,“听静念园的小丫头说,二爷听说是个女儿,只进去看了一眼,便走了。二奶奶倒是挺高兴的。”
能不高兴么,方姨娘没生下庶长子。
小茜迟疑了一下道:“二奶奶还向婢子问起了奶奶您的信期……婢子没说。”
这是想要赏钱吧?郁心兰心知肚明,让紫菱开箱子取了一棵银锞子给她,小茜欢欢喜喜地下去了。
紫菱便顺着这话道:“大奶奶这个月的信期已经推了七天了,应当是有了。昨个儿长公主殿下还使了纪嬷嬷,悄悄问了婢子呢。”
郁心兰迟疑道:“你说,我是不是先悄悄去府外请个脉?”她就怕万一不是,空欢喜一场,不如自己先得知了准确的消息再说。
紫菱自是赞成的,“这样也好。大爷最近下朝都下得早,不如等大爷回来,请大爷带您出去?”
郁心兰点了点头,便安心等赫云连城回府。
今日赫云连城的事情比较少,辰时二刻便回了府,正要过二门,运来抢上一步道:“大爷,您又去后宅吗?”
赫云连城挑了挑眉,“怎么?不行?”
一句平平常常的话,大爷的表情也是平平常常的,可运来就是觉得心里发冷,到嘴的话恨不能咽下去,但是,大爷已经有大半个月没在书房更衣了……
他强行压下心底的不安道:“您也知道,朝中御史们总是喜欢盯着官员们的一些小事做文章,若您总是下了朝就去后宅,怕会被人说闲话呢。”
赫云连城看了他一眼,再次让运来打了个寒颤,这才慢慢地道:“我在自家如何,御史怎么会知道?除非是……”
运来赶紧摇头,“小的从来不向旁人说起大爷您的任何事情,就是做梦都不会说梦话。”
赫云连城便笑道:“那就成了。”
说完抬腿,直接跨过了二门。
运来欲哭无泪,大爷啊,哪怕您只是去书房做个样子,小的也有好交差哇。
回到静思园,郁心兰便红着脸将自己的意思说了,赫云连城这几天正想跟她提这事儿,又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于是踌躇着没说,今日难得小妻子自己愿意,忙不迭地道:“不用出府,出府还要坐马车,太颠了,我让吴为进府来为你请脉。”
说罢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急忙忙地走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赫云连城拖着吴为走进静思园的暖阁。郁心兰歉意地笑了笑,“相公是急了些,失礼之处,还请吴公子担待。”
吴为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跟他无须客气,况且我才从他手中赢走了三匹骏马,这点小气受得起。”
赫云连城俊眉一拧,吴为忙道:“好好好,我就诊脉。”说着在八仙椅上坐下,拿出个手垫放在两张椅子之间的几上,示意郁心兰将手放在手垫上。
锦儿忙为大奶奶垫块手帕,吴为扣了三指,闭目听了听脉,然后缓缓的睁开眼睛。
赫云连城忙问:“怎么样?”
郁心兰也十分紧张,感觉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可偏偏吴为的脸上一丝儿表情都没有,什么也看不出来。
吊足了胃口,吴为才轻声对郁心兰道:“嫂子以后切不可食寒性之物,比如甲鱼、蟹、山楂之类。还有一些禁忌的药材,我也会列张单子给嫂子,嫂子记得让你的丫头多多注意。香料最好也少用,有些香是不大好的。”
说完了一大串,赫云连城急了,“你倒是说明白一点,到底怀没怀上。”
吴为指着赫云连城冲郁心兰道:“就没见过这么傻的。”
见丈夫的俊脸变了色,郁心兰噗嗤一笑,随即又觉得很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头。赫云连城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来扫过去,半晌才迟疑地问,“这么说……是有了?”
吴为白了他一眼,“废话,若是没有,我干嘛要叮嘱这么一大堆?”
屋里的几个丫头得了准信儿,都高兴得尖叫了起来。郁心兰俏脸一沉,一本正经地道:“先别忙着告诉旁人,等日子久些,胎儿稳定些再说。”
赫云连城刚刚高兴了几秒,听小妻子这么一说,又紧张了起来,忙问吴为,“可是兰儿身子有何不妥?要如何安胎?”
吴为抬眸瞧了他一眼,对这个目前智商降到零点的男人非常无语,无奈地道:“嫂夫人没有什么不妥,她的身体很好,胎儿也很好,只要没人来害她。”
赫云连城这下子终于明白了,俊脸变了变色,随即叮嘱几个丫头,“以后大奶奶无论到哪里,你们都必须一起跟着,护着她的安全,不许人走近她三尺之内……”
交待了一大堆,丫头们拼命点头,拼命保证,他才终于放心。芜儿为吴为研了磨。吴为将禁忌食物和药材、香料都列出来,将单子送给紫菱,这才告辞离府。
尽管郁心兰想先暂时将事情瞒下来,可有句话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吴为离开侯府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郁心兰怀孕的消息就被甘老夫人和甘夫人知道了。
甘老夫人瞪着女儿问,“你不是说,你有了万全之策?”
甘夫人急道:“我早就差人加了些药材到她平时吃的汤食中,怎么可能……除非那些汤,她根本就没喝。”
甘老夫人心中大怒,拍着桌子道:“你这个人办点事就是这般拖泥带水!你定是又弄那些慢性的药吧?为何不直接用绝子汤!”
甘夫人嚅嚅道:“那个汤喝下去会腹痛……”
“那又如何!你就不会在所有菜里都加一点脏东西,让阖府上下都腹痛,谁还能注意到她去?现如今厨房里好几个她们的人,你便是再想弄点什么药进菜里,也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