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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开口,众人均安静下来。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轩辕谦,心下狐疑着,各自猜测,那个所谓的提议是什么。
轩辕谦倒是不在意,拿起酒杯,起身拱手一礼:“儿臣自当尽力。”说完,他仰头饮下那杯酒,面上是他应下了皇上的话,其实是给凌姿涵应下的。不过,也因为皇上的这句话,他忐忑的心情却总算放了下来,明白这次凌姿涵是真的赌赢了。
“好,这才是国之栋梁!”宸帝高兴的呵呵一笑,又喝了一满杯。
相比对故皇后之子的宠爱,宸帝对轩辕谦也是心存愧疚。但作为帝王,身在孤高的位子上,就应了那句“一登九五,六亲情绝”。他送走这个儿子事出有因,如今让他回来,却处处牵制,不过也是因为皇权的那份身不由己。而他一直希望,轩辕谦可以理解……
想到这,他不禁神色一暗,眼神渐变晦涩难懂。
众皇子、大臣并不知皇上和轩辕谦在打什么哑谜,在轩辕谦坐下后,都附和着说了些喜庆的话。而轩辕谦也微笑应对,再与众皇子互相恭维,可脑海中却浮现出往年在北燕王宫,与凌姿涵逃席的情景,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衣香鬓影,酒香环绕,就在晚宴进行到一半时,一直守在皇上身后的总管太监突然离开片刻,回来时伏在皇上耳边耳语一番,也不知说了什么事,只见皇上笑的极为开怀。
这时,被今晚没出席晚宴的九弟,和莫名得到父皇一番夸奖的六弟抢尽了风头的太子爷,缓缓站起,笑着问了句,“父皇许久没有如此开怀了,为了这个,儿臣也要敬父皇一杯。”
“太子孝顺,社稷之福。”宸帝仿佛并没仔细看太子,只微微瞥了眼,公式化的夸赞两句,就侧目看向右边的皇贵妃,“爱妃不是想知道老九去了哪儿吗?”
“臣妾快有数月没见着煌儿了,想念的很。”
“哈哈哈,那小子倒是听话,朕一句话,他就立马照办去了。大晚上的,居然惊动了西华寺主持,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宸帝的话语中带着一番为人父的慈爱,有耳朵的都能听出,他话中明显的偏爱。
一旁的皇贵妃也是极为有眼色的人,紧跟着说了句:“皇上,恪王本就是个听话的孝顺孩子,皇上的吩咐,他当然不敢怠慢。只是臣妾好奇,皇上您让老九去做什么了,居然惊动了国寺主持?”
皇贵妃的一席话,句句都说到了皇上的心坎里,却又在众人面前声明了恪王九皇子的“孝顺”,反倒让太子的光芒又黯淡下去。
宸帝拍了拍皇贵妃娇贵的手,嘴角噙着笑说:“老九年纪也不小了,朕让他去求娶王妃。”话音落,宸帝别开脸,不经意的目光扫过端坐众臣之前的宰相凌辰立,倒显得别有深意。
少顿,他微微举起酒杯,朝着凌辰立的方向点了下:“凌爱卿这次又为我朝立下大功,朕要与爱卿喝上一杯。”
凌辰立赶忙站起,躬身称谢道:“臣不敢居功,只是想着为西朝百姓,为千秋社稷,更为皇上尽一份绵薄之力。”
都说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凌辰立就连一句谢恩的话都谨守本分,进退得宜,也难怪能矗立官场多年,而毫发无损。大概就因为他懂得为人臣子,最该遵守的两个字……本分。
“爱卿,这功朕说你居得你就居得!你位列百官之首,功在社稷,万事以民为先,是朝臣的表率。西朝有你这等贤臣,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更是朕的福气!”说着宸帝先喝了杯中的酒。
凌辰立不敢怠慢,忙从一旁宫女手中拿过酒杯,喝了个干净。
皇上的一番话,无疑把凌辰立推上了一个至高点,令他战战兢兢。但不免俗套,众人也要顺着皇上的心意,对凌辰立这位良相恭维一番。
就连太子爷也不例外,面上带着份敬重的朝凌辰立举了酒杯:“相爷身为百官之首,是朝臣典范,但相爷的品德、学识,更是我们这些皇子所要学习的。本宫代诸位弟弟,敬相爷一杯!”说完,太子先干为敬。
“臣惶恐,太子殿下才德兼备,才是众王爷的表率。”话音落,凌辰立躬身饮酒,表示敬重。
可这次,他还是没能坐下,右侧的太子妃秦氏居然站了起来,朝一旁的宫女递了个眼色,让她满上酒,就笑意然然的转向上座:“今儿正直佳节,臣媳也要敬父皇、母后,及诸位娘娘一杯。臣媳恭喜父皇有此贤臣。”喝了酒,秦氏继续道:“臣媳前些日子听闻凌相嫡女回京,想来也是个出众的人儿,才貌双全,德行兼备。听说还是六王爷的师妹,私心想着,若能与她成了妯娌,那可真是……极好的事儿啊!”
听了这话,一直在轩辕谦旁喝酒的慕容暝幽微微皱眉,而轩辕谦拿酒杯的手也微微僵了下,心中对秦氏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
“太子妃过誉了,本王师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并没出众之处。”轩辕谦不想凌姿涵成为众矢之的,淡淡的掩饰过去。还未坐下的凌辰立虽然还没见到女儿,但关于她的事也听说了不少,现在尧王这样说,说明他极其护着凌姿涵,心中是又安慰,又惊恐,赶忙符合着说:“太子妃谬赞了,小女蒲柳之姿,难登大雅。”
“呵呵,相爷这话可就错了。您这一会京就进了宫,还没见着三小姐,怎么能妄加判断呢?想当年,相爷可是为了求娶国夫人,耗尽心力。本妃是小辈,虽说没能一睹国夫人风采,却能猜想得到,凌小姐的风姿卓绝,定不亚于夫人。”
太子妃话中带刺,又将话题带回了凌姿涵身上。
此时的太子妃,就是想让凌姿涵成为众矢之的,这样才好让她与苏氏暗中策划的那场计谋得逞。也就是这番计较让她有些忘形了,以至于忽略了皇后频频递来的眼色,及太子不满的目光。
打量着衣着华贵的太子妃,慕容暝幽冷笑了声,端起酒杯,并不拘泥与西朝礼节,不屑的瞥了她一眼,轻蔑道:“我北燕素闻皇上治国有方,治家有道,却不知西朝的媳妇居然也能管皇上的家务事吗?按理说,那姿涵小姐也与本世子颇有渊源,算是本世子的义妹,她的婚事,就算相爷不能管,皇上放手不问,那还有我们北燕王呢!敢问,何时轮到太子妃了!”
闻声,太子妃面色不佳,有些懊恼自己的心急,一不小心竟然犯了皇家的忌讳,越了权。她悄悄地朝着皇后投去一瞥求助的目光,心里却记恨上了慕容暝幽,暗暗发誓,等那小贱人成了她府里的人后,看她怎么折磨她!
不过,这太子妃似乎高兴的过早了点,那事儿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
“慕容世子说的甚是,太子妃,你身为众王妃的表率,却在殿前失仪,理当回去闭门思过,好好悔改!”怎么说秦氏也是太子的嫡妻,身为太子生母的皇后,就算对她在失望,也要帮衬一番。命令太子妃坐下后,皇后转向皇上,替她赔了个不是,心中却因她的话有了一番计较,接着道:“皇上,臣妾以为太子妃言语不当,但话确有几分道理。想想众皇子中,至今没有立嫡妃的,也只有六皇子与九皇子了,而他们也是时候该娶妻了。本朝素来娶妻娶贤,臣妾以为,相爷如此贤明,女儿也应是个极妙的人儿,若合适倒是可以在这两位皇子间,择一。”
皇后的话听着贤明,其实是把凌姿涵推到了刀刃上。她知道之前静妃为尧王求过旨,也知道皇贵妃急着想给儿子拉拢凌家的势力,那她就把这把刀夹在凌家的脖子上,让凌辰立的女儿成为两位皇子的争端,引起两虎相争的局面,到时候依照皇上杀伐决断的性子,绝对不容许会让兄弟反目的“妖女”存在。
“嗯,听皇后所言,朕倒觉得爱卿之女是最合适的人选,朕要考虑考虑。”玩弄权术数十载的帝王,怎么会不知道皇后的心思?若事先没见过凌姿涵,他或许真会给她三尺白绫,让她自行了断,平衡了皇子,也平衡了后宫。但皇后想推向刀剑的丫头,偏偏是个那让人见了一次,就不觉记住的古灵精怪的丫头,尤其还甚得瑞逸的喜欢,他就不得不多计较一番了。
只不过,一向善妒的太子妃秦氏,今儿是哪根筋打错了,居然也扮起了贤德的媳妇?
宸帝微微眯起了眼睛,打量了眼端坐席位的秦氏,一抹精光划过眼底。但他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让歌舞继续,并赐下鹿血酒,与众臣痛饮,直到亥时才散场。
晚宴结束,众人纷纷离去,只有凌相被太监总管齐德海叫住,留下圣上口谕,让他去御书房,皇上有事与他商谈。
这边,齐德海引着凌相往御书房去,那边,被太子甩开老远的秦氏气哼哼地绞着手帕,在太子的车撵离开后,才伸手让守在轿子旁的丫鬟,扶着上了轿子。就在她进轿子前,那丫头低声说了句:“太子妃,苏氏如约,已经把人送到府上了。”
太子妃淡淡的嗯了声,就上了轿子。等这边轿帘放下,她温和的目光就陡然变得阴毒,一丝得逞的诡笑噙在唇角,在轿帘后露出一个扭曲的阴鸷表情。心中暗想,过了今天,那妖女就是她鼓掌中的玩物了!不觉快意,秦氏缓缓松开紧握着的手,闭着眼睛靠坐在轿子里,盘算着日后的事。
可惜的是,她算计的人是最不该算计的……“妖女”。
御书房中,方才还君臣同乐的皇帝,此刻正站在玉阶上,背对着恭敬的立在中央的凌相,抬头仰望着龙椅上方高悬着的四个字……勤政思危。
从凌辰立进来,到现在也有一盏茶的时间了,但宸帝却仿佛他根本不存在,还在观赏老祖宗留下的谨训。
一时间御书房内安静的诡异。
凌辰立心中没有底,但因为席间的那番话,心中担忧不已,深怕皇上是为了处置女儿凌姿涵,而找他前来,不免就多想了一些。
直到皇上唤他,他才陡然回神。
“爱卿……”
“臣在。”凌辰立微微躬身,动作恭敬。
“爱卿不必拘礼,朕找你来,是为了姿涵的婚事。怎么说那丫头都是明珠……都是她的骨肉,朕不会亏待她。只是朕现在遇到了一个难题,想让爱卿为朕分担一些。”提及楚明珠的名字,宸帝的眼中闪过一抹柔波,却又带着些许淡淡的无奈。
凌辰立似乎是知道的,心中一窒,面上却分毫未露,声音依旧平板的说:“能为皇上分忧,是臣的职责。臣,自当尽力。”
“朕见过那丫头了,她和明珠太像了,不止模样,那气度,那才华,都有明珠的风范。只是那个性,有些偏了,到不知是像你们中的谁。”宸帝的口吻中多了丝亲密,他转过身,漆黑的双眸看向凌辰立,目光深邃难测,但却仿佛透过他,看见了曾经年少轻狂的他们,不觉叹了口气,然后说:“朕头疼的是,静妃为尧王求旨,求娶那丫头。皇贵妃变相的对朕提起宫人议论的坊间怪谈,说是‘妖女邪王,天生一对’,真真讽刺。”
“皇上圣明,若小女是妖女,您当年就不会下旨救她。而九皇子骁勇善战,文韬武略,是一代难得的人才,只是个性恣意了些,并非坊间所说。”
宸帝看了他一眼,想着年少的时候,才恍然觉得,凌辰立这老狐狸,是真的老了。
“他们说的‘邪’,并非你说说的那个意思。他们是说,朕的九皇子,三月连娶五妃,却各个命丧黄泉,十足诡异,所以才有了‘邪王’这个说法。”走下白玉阶,宸帝沉吟一声,偏头看着白玉阶旁扶手上雕刻的龙头,不觉用力一握,转身走向凌辰立,对他说:“爱卿,朕问你,老六、老九你更中意谁?若是明珠还在,她又会挑选谁……”
一听这话,凌辰立心中立刻警钟长鸣。
虽然这六皇子和九皇子都是人中龙凤,可他深知,六皇子轩辕谦是个面若菩萨,心似修罗的主,杀伐果决,毫不留情。而九皇子,且不说他克妻的命格是否属实,就冲他那恣意妄为,妖魔难测的性子,他也不敢把女儿嫁给他,只是皇上的意思……
踟蹰了会儿,凌辰立拱手战兢道:“两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臣不敢断言,但若明珠还在,她必定……谁都不会选!”
“你个老小子,朕与你认识多少年了?当年你求娶明珠,还是朕与孝诚皇后为你出谋划策的。那时的你,意气风发,连闯明珠设下的三道关卡,赢得芳心。想想那时候的你,哪里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提起故皇后,宸帝眼中闪过一抹痛意,转瞬收敛,又看向面前的凌辰立:“老狐狸,你这是借着明珠的名义,嫌弃朕的皇子!当年你丢掉那丫头时,怎么没见你那么维护的?”
凌辰立心中一颤,因为当年那件事,皇上与他的关系出现了隔阂,才让他变得这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现在,皇上旧事重提,让他的心里更没底了。
“臣不敢,臣只是实话实说。明珠临走时的希望,只是儿女平安,臣……”
“朕现如今算是想明白了,明珠的那两个孩子,你一个干脆丢掉,一个不闻不问,是想保护他们的平安。就像朕,把所有的宠爱都偏向老九,也是为了保他平安,我们用了两个最极端的方法,却不知,还是把他们引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宸帝一语道破凌辰立的心事,却突然改变了称呼,“辰立,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皇上明察秋毫,是臣欺瞒了。”凌辰立突然跪下,身体压得极低,但心上想着的却是年少轻狂的时代。
“起来吧,这里没别人,那套虚礼就省省吧!”宸帝虚扶了凌辰立一把,抬眸与看向与他一同从刀剑尸骸,阴谋算计中走出来的老友,心中无限感叹,但最终的症结还是在挚爱的离开,不由叹了口气:“辰立,我虽不知孝诚与明珠在那两个孩子身上藏了些什么,但孝诚临终时的愿望,就是让老九平安、幸福。你家那丫头我也见过,甚合我心,若你无异议,朕就下旨,把这两孩子的亲事订下来,朕自会护他们周全。”
年少时再交好,他现在也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不容忤逆。
凌辰立明白这道理,也听得出宸帝话中的深意,他再次变换自称,就证明他心意已决,就算他有异议,那也是不可能的了。只是他刚把凌姿涵从荒蛮之地救回来,现在却又送入虎口,真不知这孩子会不会恨死他,明珠会不会在地下唾弃他……
但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为人臣子的无奈,凌辰立也不例外。他微微闭了下眼睛,声音沉重的应道:“臣,遵旨。”
宸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吟道:“朕一言九鼎,许过的承诺绝不会变,辰立,你大可放心。”转身,他回到那孤高的位子上,挥挥手道:“这个时侯宫门也下钥了,德海,你送凌相去凌烟阁留宿。”
齐德海这边答应了下来,就听宸帝又说:“辰立,就在宫中留宿一晚,明日早朝后再回去见那丫头也不迟。”
凌辰立应声,微微躬身退出御书房,随着齐德海去了宫中留宿大臣的地方。
送了凌相过去,齐德海回御书房禀报了一声,就又站回玉阶下,听候差遣。但这时,宸帝却扶额沉声道:“德海,你说朕这样做对吗?”
“万岁爷,奴才不懂政事,只知道万岁爷一来全了孝诚皇后的心愿,二来撮合了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做的是件好事!而且,孝诚皇后曾说过,万岁爷做的事,都是对的。”
“若是孝诚还在……”宸帝眸中闪过一抹晦涩,顿了下,沉吟道:“朕怕是无颜再见明珠了。”
齐德海自小跟随宸帝,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帝王家就是这么的无奈:“万岁爷是为了江山社稷,想来国夫人会明白的!”
“明珠之于朕是良师益友,只可惜,朕又要让她失望了。”宸帝不觉再度叹气,转念又想起为了当年孝诚、明珠的死,而出走云游四海的国师,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着什么。
可他确实是个好皇帝,为了江山操碎了心。
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再到尘埃落定的齐德海,只能默默陪在一旁,做他能做好的事,尽心尽力的照顾宸帝,也期望着这一切能因为这桩婚事而真正落下帷幕。却不知,这场婚事,才是又一次风云的涌起,比当年的更为汹涌浩瀚……
太子府……
凌姿涵和瑞逸早就潜入太子府,现在正并肩躺在主院房顶的阴暗面。而那个睡的死沉死沉的凌姿惠,自打被送入府中后,就被送入了主院,院中早有管事嬷嬷等着。大概是太子妃授意的,只等人送来,就带下去洗弄一番,扒干净换上性感的薄纱衣,就送到了太子的床上。
整个过程无一差错,凌姿涵还取笑说:“这太子妃以后要是下台了,可以去开妓院,流水线出品,一条龙服务!”引得瑞逸轻笑,点着她的脑袋说她满脑子不正经的思想,末了却不了句,“但我,喜欢。”
凌姿涵当时脸就红了,她找了个借口运气溜下房顶,进了正房里。瑞逸在上头撬开块瓦片,看着她在床头不知做了些什么,接着又跑到香炉前,抬手一挥,将一些细碎的粉末洒在了上头。
嘴角勾着兴味十足的笑,她又回到屋顶。
“小淘气,你又做了什么手脚?”瑞逸只是好奇,并没有因为她针对的人是他的兄长,而有丝毫不满。
凌姿涵瑰丽的唇瓣勾起好看的弧度,邪恶的眼神因为那双妖异的血瞳更显诡异妖娆,但她生就一双桃花眼,轻瞥而来倒多了种惑人心神的妩媚。如此生动的人儿,却在那惑人之时朱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两字……试香。
全天下,敢拿太子爷试香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一位了吧!
瑞逸侧脸看着她,眼底划过一抹宠溺。浅笑着,他伸手掠过她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她耳后说,“做完了就消停点儿,等着看戏吧!”
见他不在意,凌姿涵也不解释,其实她也没干什么坏事,只是静好给凌姿惠下的药太重了,她去把那药力减少。这样一来等太子临幸凌姿惠时,药力就会过去,而她倒要看看,她这位贞洁烈女的大姐姐,会是个什么反应。
凌姿涵怎么说也是一妖女,既然是妖女又怎么会轻易被算计到?而那些算计她的人,她也会让他们尝尝更上十倍百倍的苦,比如,让凌姿惠尝尝她和她那个不安分的娘自己种下的恶果。
“其实,我在香炉里加了点情香。”仰躺着看星星很无聊,凌姿涵邪恶的笑着,随口说了句。偏过脸,却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快的光影,但她并没捕捉到,以为是狐疑,就解释说:“就是上次误给书墨他们用了的那种……不过我保证,这次是升级版,我有把握,不会让你不好对你家主子交代的!”
瑞逸微微扬眉,这小女人是怕他有麻烦?
“你随意,闯了祸还有我。”一点情香而已,那位太子应该能守得住吧!瑞逸邪恶的想着,唇角掀起一弯好看的弧度。
凌姿涵侧过身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就连侧脸都是那么的完美,仿佛卢浮宫的雕像,线条刚毅又不失柔和,像极了神最珍爱的作品,巧夺天工。
更深露中,夏夜微凉。
正望着他若有所思的凌姿涵,突然不和谐的打了个喷嚏,嘀咕了句:“谁念叨我?”
见状,瑞逸轻哼了声,也不说话,就忽然起身把外衣脱了下来,轻轻地按在她身上,有些霸道的开口:“我有点热,你帮我穿着!”
凌姿涵心中微微动容,她看着那件外袍缓缓搭在她身上,仿佛一瞬间就被他的气息所包裹住,而他眼中扬起的淡淡柔光,却让她仿佛踩入了沼泽中,瞬间就陷了进去。
我不冷。凌姿涵本想这样拒绝他,但像他们这种练武之人,这点小寒气还是不怕的。而他面上随没有表现,心里却是真的在关心她,也就没必要矫情,老老实实地披着他的衣服,坐了起来。
她偏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似乎也没那么可恼了,还是有些可爱的地方的。
仰脸看着天空,没有污染的天空格外令人神往,浩瀚的夜空中,星光澄澈,一轮圆月高悬,美不胜收。而这样的场景几乎每个女人再是小女生的时候都幻想过,幻想和男人坐在屋顶上吹风赏月,带着几分浪漫情愫。
再看他身边这位,不论品貌,大概都超过了她小时候的幻想吧!
“在想什么?”瑞逸不知何时靠近了她,侧过脸,他呼出的气息刚好拂过她的脸颊,让她的耳根不禁微微地泛起一抹红晕,心旌一荡。
低笑声探入耳中,他的唇轻轻摩挲着她红红的耳垂,低声飞快的说了句什么。
一刹,凌姿涵完全没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狐疑的转脸时,却听正院里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有女子娇柔的声音,不住的叫着:“太子,太子爷,您等等妾身啊!”
躲在被阴面的凌姿涵压根对太子的家务事不感兴趣,只和瑞逸对视一眼,默契的笑了。唱戏的来了,他们就坐等看戏了。
前院里,太子一巴掌甩开太子妃,怒吼了声:“本宫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还不给本宫闭门思过去,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滚!”
“太子爷,妾身……”
“滚,本宫不想说第二遍!”太子低沉的声音有些破碎,大概是醉得厉害了。
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劝道:“太子妃,老奴先扶您回去歇着吧,太子爷正在气头上,您就别给爷添堵了。”
说话的那个老人应该在太子府有点威望,话音落,太子妃居然也不闹了,接着就是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大概是离开了吧。
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远了,凌姿涵忽然伸手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然后有些尴尬的看向瑞逸,低声问:“你带火折子了吗?”
“要那东西干嘛!你还准备……”放火?
“苏姨娘不是说送了我来暖床吗,那我就给他暖暖。”凌姿涵淘气的眨了眨眼睛,朝他伸出手,摊开手掌,雪白的掌心看起来是那样的细腻柔软。修长纤柔的指尖微微勾了勾,嘴角牵起一弯浅笑:“呐,快给我!”
瑞逸盯着凌姿涵看了会儿,深潭般幽深的眸子忽然闪着淡淡光辉,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好一会儿,他拿过衣服,从袖口摸出两根火折子递给她,眼里却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心上,压了下,不让她缩回去。望着她的眼神一沉,他醇厚的嗓音从喉间滑出,带着些许关心,又有些沉重,可停在凌姿涵耳中,却仿佛在鼓动她:“放火可以,但答应我,不能伤着自己。”
凌姿涵的手指顿了下,轻轻点了下头说:“放心,要伤也是那个倒霉太子伤着!”
眼下,被凌姿涵称为倒霉蛋的太子爷在前院发了一通火后,就轰走了一干奴才,一边扯衣服,一边往屋里走。这刚进门,迎面就是一股极好闻的幽香飘来,令他有些迷醉的深吸几口。
但这个倒霉蛋并不知道,自己吸下去的是升级版情香,药力比上次的失败作品还要霸道,简直是诱拐良家少女的必备物品。但现在,他这个不良妇男却成了试验品,加上他之前喝过鹿血酒,后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浑身燥热的太子在屋里乱扯着衣服,等到了内室,这衣服也脱的差不多了。而楼上的凌姿涵,透过撬开的瓦块缺口,边看边评头论足。从太子爷熟男的长相,到精瘦的身材,都点评了几句,最后还回头看了瑞逸一眼,低笑道:“他身材还不错嘛!”
瑞逸额角青筋微微绷了下,凤眼眯着看向凌姿涵,嘴角挑起一抹邪肆,手却移向了自己的胸口,邪魅的眼神在她白净的脸上转了圈:“我的比他好,要不要我脱给你看,不收费!而且,不仅可以看,还可以摸!”
“咳,我……开玩笑的。”凌姿涵小心一颤,她可不想即妖女之后,再背上一个狼女的名号。讪讪一笑,她回过头,继续围观。毕竟,这太子爷的真人秀,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得到的。
底下,光着膀子在屋里上蹿下跳的太子爷,渐渐失去理智,后劲极强的鹿血酒与情香的双从作用,让他几乎从人变成了只有兽欲的野兽。走近床榻,本就急着找发泄物的他,忽然看见床上姿态撩人的女子,就和发情的野兽一般,直接扑了过去。
毫不怜惜动作,并非强势的霸道,而是赤果果的只为泄欲,粗暴而残忍。让凌姿涵都有点怀疑,自己的香在哪一步出了问题?
就在春宫秀上演到关键时刻,凌姿涵只觉眼前一黑,眼睛就被温热的掌心所覆盖。
“喂,你……”
“好女孩,不该看的,卿卿。”瑞逸捂着她的眼睛,喷洒在她颈间的呼吸却略微有些急促。
“嗯……我是很单纯的欣赏,咳,欣赏!”强调着欣赏二字,凌姿涵因为他身上散发的那股热气而再次红了脸。她不是没开窍的小姑娘,自然知道一个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而此刻的他,似乎在努力压制着那种反应。
“欣赏也只能欣赏自己的夫君,卿卿。”顿了下,他遏制住情欲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的不了句,“你不懂,我可以慢慢教你,很细心的教……”
怀中不安分的小身体扭了扭,瑞逸下意识的伸手扣住她的腰。而伏在她眼睛上的手心下,却有些痒。只觉她卷长的睫羽划过他的掌心,一下又一下,频率渐渐加快,竟然有些颤抖,是不是他吓着她了?
瑞逸将她翻了个身,松开手,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却盯着她映着月色的血眸,一字一顿的说:“我不准你看别的男人!”
他的话霸道而又嚣张,但眼底却流露出浅浅温柔,虽然转瞬即逝,可还是被凌姿涵看见了,不觉愕然。
仰望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凌姿涵的心猛地窒了下,紧紧一缩。接着,她不知是着了什么魔,居然伸手摸向了他的脸颊,指尖轻轻滑过他的发际,额头,眉毛,眼睛……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压下来,心中竟然有一瞬忘记了自己现在该做的事。
“啊!你是谁……嗯唔……快放开我!流氓,放……放手!”一声嘶哑的带着情欲的呼喝,打断了屋顶上的浪漫。
凌姿涵猛然回神,扬手推开瑞逸近在咫尺的脸,惊慌失措间,她就差没一脚把他给踹下楼了。
她伸手按着胸口,那疯狂的跳动让她确定了一件事,她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即使是几天的速成浪漫。刚刚摸过他脸颊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脸颊的温度,而那温热的触感仿佛魔咒钻入了指尖,渗入血液中。
“卿卿。”
凌姿涵恍然抬头,看着男人精致的脸庞,温柔的略带自责的神色,证明了刚才那刻动情的真实。
四目相触,一刹的失神,凌姿涵唇瓣蠕动,却又听见楼下那阵刺耳的尖叫。所有的心思猛然一震,在那一瞬全都收了回去。而那份不知何时种下的感情,就像是一只乌龟,以最快捷的速度,把自己缩回了龟壳里。
“抱歉,刚才……”
她要怎么解释,定力不够,还是狼性大发?可是,她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解释?明明他也有份好不好!越想越乱,凌姿涵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甩开那越来越沉重的思绪。她垂眸瞥了眼灯火通明的屋里,那干涸太久的凌姿惠叫骂了几句,在太子强悍的攻势下失去了心智,不再挣扎,甚至顺从的接受他更多的欲望,同时也在满足自己。
两具白花花的躯体纠缠着,只有野兽的本能,急着想让对方臣服,恨不得把对方连骨头一起吞入……
“卿卿。”瑞逸再次唤她。
“别叫我,别叫我,我听不见!”凌姿涵拿他的衣服遮着耳朵,却缓缓抬头。只见迷离夜色中,眉目俊朗的男人单膝半蹲在她面前,衣袖翩然。以如水夜空为布景,他缓缓朝她伸过手,拿过她手中的火折子,宠溺的点了下她的鼻头:“从现在开始,闭上眼睛,没我的允许,不准睁开!”
“你要干什么?”凌姿涵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没让他拿走火折子。
“我说过,不准你看任何男人。你要纵火,必定要看到他,所以……这火我来放!”月色下,依稀可见他寒星般凌厉的眸中泛起的温柔与坚定,掩住了原本的邪魅、轻佻。
他是认真的。
那一瞬,凌姿涵相信自己的判断,选择了相信他。她放开了手,缓缓闭上眼睛,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让她想起几年前那个最无助的夜晚,但她相信他会回来。
“等我。”额头上,有一种温温软软的东西轻轻地贴了上去,但很短暂的就离开了。接着她开始数数,数着数着,只听院外传来一阵高呼。
“走……水……啦!”
一听这声儿,凌姿涵就知道,瑞逸放了火,但她没想到的是,又等了许久才听到瑞逸的声音,“卿卿,我回来了。”而那时,凌姿涵觉得自己已经快被火围住了,热得要命。
凌姿涵缓缓睁开眼睛,四周早已被火光包围,整个院子似乎都在燃烧。而眼前,瑞逸手持长剑,闪亮亮的剑身折射寒芒,而剑尖上却染着鲜红的血迹,似乎还在滴着血。
“我们逃吧!”火光照亮了瑞逸的脸,显得美丽而又残酷。而他却朝她伸出了手,嘴角勾着十足蛊惑的邪笑,黑曜石般的瞳仁却被火光映出了西域葡萄酒的颜色,闪亮而又迷醉,与她的眸色呈现着极为相似的颜色,分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