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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凌蔚出场后,整个黄山天都峰顶充满了杀气,因为大家知道已达最后决斗阶段,双方只要偶有应付失当,必然会引起一场惨烈的混战。
邱麟纵回后,罗君亮立刻递过本门伤药,让邱麟服下运功调息,场中凌蔚掌震周龙岷后,邱麟忽然开口对罗君亮说:“老三,这三个老鬼由凌贤弟打发,当无问题,你不必插手,不过待会儿黄士奇出场,你要好好应付,照今天情形看来,这场武会的结果究竟是怨是恩,是情是恨,系在你一人身上,你要好自为之。”
罗君亮闻言,忙正色答道:“小弟亦深觉这老儿是有心拔我,但又不明白这老儿和自己何处结了怨,不过彼等既如此咄咄逼人,少不得要在武功上见是非了,二哥放心,小弟纵然粉身碎骨,亦绝不能使‘燕南三杰’的英名蒙上污辱。”
邱麟见罗君亮如此激动,不禁频频摇头道:“贤弟错会为兄的意思了,我认为,黄山一老’此番对你我兄弟如此激怒,其中必有极大误会,而以其愤慨之情看来,恐怕定有人假冒你我之名,做下令人发指之事,故我意是要贤弟与黄老动手时,把握机会,问明误会。免得多结怨之仇,贤弟以为如何?”
罗君亮闻言频频点头道:“二哥之言深有道理,小弟定遵照行事就是。”
二人谈话之间,凌蔚与景三德之斗已近尾声,景三德将“散花十八笛”全力施出,虽然招招挟有追魂夺命之威,奈何竟不能将凌蔚逼下金刀,只见他俊美的身影始终轻松自在的在笛影掌风中飘忽。
景三德究竟是成名人物,不能厚着脸一味胡缠,最后一招“月满西楼”递空后,立刻撤招后退。
他长叹一声,把手中芦笛投掷地上,大声对凌蔚道:“老夫四十年来与人动手,‘散花十八笛’从未有过今日之辱,年轻人甘脆成全你吧,景三德从今日起,绝不再施‘散花十八笛’。”
凌蔚虽然天生傲骨,但到底受过师父尊老敬贤的教诲,一见此情忙躬身施礼道:“老前辈不必如此激愤,晚辈虽然侥幸获胜,也绝不敢有轻梅之心,老前辈又何必如此深痛自己呢?如果实在认为晚辈失礼,晚辈情愿在武会之后负荆请罪。”
这几句话,不仅说得景三德心中感激,连“衡山孤老”周龙岷也觉得此子不愧天下第一剑客门下。
凌蔚话刚说完,只听一声响彻云霄的长笑,接着人影闪动,那位一身村中学究打扮的“铁扇仙翁”萧无忌已纵上刀桩,用铁扇向凌蔚一指说道:“你这娃儿的确不愧是柳燕南的徒弟,‘南岳三老’向来不单行独往,少不得老夫也得陪你走几招。”
凌蔚知道“南岳三老”以此老武功最高,而武林声望也最好,故也不敢再大意,忙将手一拱说道:“老前辈尽管请赐教,凌蔚无不应命。”
“铁扇仙翁”收招撤步,铁扇疾挥,一片扇影再向凌蔚照来。
凌蔚仍然以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应敌,二人转眼之间对拆二三十招尚未分出高低。
但见扇影拳风,在场中穿花激斗,招数身法之奇,较前几场更为绝妙了。
四十招一过“铁扇仙翁”萧无忌虽仗功力深厚,尚无显著败象,但亦渐感不支。
正当凌蔚招数一变,欲以“屠龙九式”迫“铁扇仙翁”扇子脱手时,忽听一声断喝:“二位且请住手,让老夫与那武林败类将今日之会作一了断。”
凌、萧二人一听发言者是黄士奇,忙收招退下金刀桩,但见“金刀镇八方”黄士奇已手捧八环紫金刀踏步入场来,行到场中停身不进,然后面对“燕南三杰”大声喝遭:“罗君亮小儿还不快滚出来,和老夫把今天的事好好结算。”
喝声才罢,一条青影飞落场内,罗君亮已应声而出。
“黄山一老”一见罗君亮,不由得无名火喷三千丈,当即金刀一指,怒声叱道:“速速亮出兵刃,老夫今天若让你逃出手下,从此黄山门永远退出武林。”
罗君亮闻言并不激怒,当即正色答道:“老前辈身为一派宗师,德高望重,无端将我兄弟等约来黄山,对于武会因果一语不发,只是咄咄逼人拼斗,燕南兄弟虽死不足惜,难道老前辈就不怕贻笑江湖吗?何妨先示明今日武会所为何故,俾使燕南兄弟心服公道。”
“黄山一老”闻言一阵大笑,一张紫脸气得如同火炭,怒声道:“好个伶牙利齿的匹夫,你所作所为难道心里还不明白吗?赶快亮剑,我要看看“苍虚老人”教出什么样子的好徒弟。”
“追风剑客”罗君亮见此老不可理谕,知道今日要想善罢甘休,绝不可能,又冷眼抽看,只见心上人“紫衣观音”黄小琼也手按兵刃,对自己怒目而视,不禁恼恨交集,傲气重升,也发出一声悲愤的狂笑,道:“好罢!‘黄山一老’既然如此不可理喻,还有什么话好说,罗君亮今天就准备葬身在这天都峰了,老前辈请赐招吧。”
说罢,反手拔出自己那支享誉中原的青虹宝剑,满面愤慨的蓄势准备。
“金刀镇八方”黄士奇,见了罗君亮愤怒之情,只道他被自己说中心病,恼羞成怒.于是越发深信罗君亮是个无耻的武林败类,当时更加痛恨,也不再答话,手中八环金刀一抡,一招“卞庄诛虎”向罗君亮肩头劈下。
“追风剑客”罗君亮是青尘派第一高手“苍虚老人”的闭门弟子,自幼受乃师培育,虽因年纪关系尚未达十分火候,但在“燕南三杰”中已数第一,出山以来也尚未遇过几个敌手,当时见黄士奇一刀砍来,并不闪躲,右手一挥“白鹤亮翅”一剑竟向八环紫金刀撩去。
只听“当!”地一声,火星进射,二人各向后撤身三步,双方都是暗暗吃惊对手的真力不凡。
罗君亮已动真火,撤身之后,稍一停顿,立刻挺剑急攻,一连几剑,又快又狠,逼得黄士奇连连后退数步方才避过攻势。
“黄山一老”身为黄山一派掌门人,武功造诣岂是等闲可比,只听一声长啸,金环急响,一片刀影,挟着山崩地裂的威势,直向罗君亮卷来。
罗君亮焉肯示弱,身形飘闪,剑花疾飞,竟将“棱罗一百零八剑”青尘派镇山绝艺尽力使出。
在场之人以黄小琼心中最为矛盾紧张,因为当黄士奇迫罗君亮出手之时,她看了罗君亮悲愤的表情,似乎确被蒙冤,不禁暗想真不是他吗?二人动手过招后,又全以死相拼,使她更不知如何是好,无论那一方受伤,对她都是致命的打击。
凌蔚自退出场后,就悄悄对邱麟道:“二哥!我看黄士奇已经怒气攻心,不可理喻,罗三哥必须小心应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愚意必要时仍由小弟出场替下罗三哥,问出真象,二哥以为如何?”
邱麟闻言频频点头道:“贤弟之言深有道理,在场之人也只有贤弟可以制服这老儿,不过贤弟务须谨慎行事,老三和这老儿皆是天性刚烈之人,稍有不当,反而会激出大变。”
凌蔚忙道:“小弟自当见机行事。”
此时黄士奇与罗君亮已战到生死存亡的阶段“金刀镇八方”黄士奇见自己扬威武林三十余年的“五虎断魂刀法”全力施为,竟亦未能占得丝毫上风,不禁怒气更大,当时把心一横,存心和罗君亮拼个你死我活。
黄士奇念头一转,立刻发动,但见他运足功力,一招“金鳌闹海”向罗君亮中盘扫了过来。
罗君亮一见,知道此老欲以深厚的功力和自己硬拼,明晓得自己虽然已练成“清虚罡气”火候到底不够,这样实打硬拼必然吃亏,但天生傲骨岂肯示弱,当即也运力一招“青凤展翅”向八环紫金刀磕去。
刀剑一合,一阵响亮的兵铁声,火星四散,罗君亮当堂被震得后退五六尺。
黄士奇见自己一击得手,那肯再饶人,左手一扬,大喝一声:“再尝尝老夫‘塔木神娑掌’。”
说罢,一掌向罗君亮劈出。
罗君亮被黄士奇一刀震得臂膀酸麻,马步不稳.正待奋力反攻,忽觉一股劲绝无伦的掌几向自己迎面袭来.欲撤身闪躲已晚了一步,忙急运罡气硬受一击。
但听“吭!”地一声,罗君亮被再度震得身形离地向后飞落六七尺,落地之后当时喷出一口鲜血。
罗君亮出师以来,从未受过这等挫辱,当时一提真气压住伤势,凭空拔起青虹剑一转化成一道飞虹,向黄士奇飞刺过来。
黄士奇一见罗君亮施出棱罗剑法中身剑合一的“飞虹贯日”绝招,不禁大惊,知道双方生死存亡均在此一击,当下也凌空跃起,八环紫金刀扬起一片刀影飞迎上去,同时左掌也运足塔木神娑掌,以全力击出。
全场观战者见二人如此相拼,不禁同声发出一声惊叹“南岳三老”更是连连摇头“燕南三杰”的郑杰、邱麟竟侧头不忍再看。
眼见二人都将伤在彼此这致命一击上,忽听一声大喝:“既无深仇大恨,何必一定要以死相拼。”
接着一条白影电闪风驰,疾射向空中二人,但见红光一闪,三条身影空中一合,立刻有二人被反弹得向来路落去,那中间的一个人跟着也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黄士奇与罗君亮正欲以自身武功作那同归于尽的一拼,忽听一声佛门正宗“金刚吼”顿使二人神志清醒,同时二人觉得击出的劲力,撞在一层无形的气壁上,立被反弹回来,接着手中一紧,八环紫金刀与青虹剑竟同时脱手。
二人落地之后,定睛一看,只见凌蔚手持一条长约五尺的红绢,红绢卷着二人的兵刃,满面严肃地对二人说道:“黄老前辈!罗三哥,请恕凌蔚失礼,不过凌蔚有几句肺腑之言,要向二位言明,二位一定要拼个生死存亡,也何妨听凌蔚把话说完了再拼不迟,二位以为如何?”
黄士奇虽然狂傲,但被凌蔚一招卷走自己享誉四十年的八环紫金刀,也不觉暗暗震惊,当即怒声道:“你莫以为是玉孩儿柳燕影的徒弟,就可以管老夫的事,不过老夫佩服你能使老夫兵刃脱手,就让你说吧,你说完了趁早走开,否则休怪老夫顾虑不了太多。”
凌蔚听罢,当即仰天一阵狂笑,然后大声说道:“黄老前辈身为一派掌门人,难道连以理服人的道理都不懂么?”
黄士奇闻言悖然大怒,当即怒声叱道:“住口!黄口孺子,居然敢教训起老夫来了,老夫有何地方不明事理,你且据实言来,否则老夫要你还我一个公道。”
凌蔚忙一躬身正色道:“多谢老前辈准晚辈插言,凌蔚只想请教老前辈三个问题,第一,老前辈约‘燕南三杰’来天都峰比武,不肯言明理由,无论‘燕南三杰’有何败德乱行,若只是一味的攻杀,纵然能将‘燕南三杰’全数击杀,亦是不教而诛,将何以服天下英雄之心。第二,‘燕南三杰’若果有江湖不耻之恶行,如何还敢来天都峰赴会。第三,老前辈既对‘燕南三杰’如此愤恨,想必对‘燕南三杰’的败德乱行有所确证,何妨提出证明,使天下英雄洞烛其奸,将彼等合力铲除。”黄士奇被凌蔚几句话,逼问得哑口无言,当时冷笑一声,道:“你是认定老夫诬蔑他们么?若老夫指出实据,那时你应给老夫一个什么交代?”
凌蔚正要答话,忽然身后罗君亮冷冷的声音响起道:“若燕南兄弟确有亏心无耻的证据在你手中,燕南兄弟三颗头颅今天就送给你‘黄山一老’!”
黄士奇哈哈一声狂笑道:“好吧,那么你该认得这是谁的东西吧?”
说罢,随手将一支响铃丢掷在地,凌蔚忙弯腰拾起,略一察看,随即递给罗君亮。
罗君亮接过去一看,吟哦了半晌,道:“此镖确是罗某之物,不过一时又想不起曾在何处用过它,老前辈何不将此镖何处得来,告诉晚辈,或其中有误会亦未可知。”
黄士奇忽然面色突变,厉声喝道:“罗君亮你还想图赖,离开我白云堡之后,第三天深夜闯进我女的绣楼,意欲何为?老夫发现你的行踪,你送了老夫这支镖,你忘了么?”
罗君亮闻言不胜诧异,当即急问道:“老前辈此话怎讲?燕南兄弟自离开白云堡后,即日返回燕南,并未稍事停留,但此镖确系晚辈之物,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遗失的,可否请老前辈言明事实经过,或可查出真象。”
黄士奇闻言,仰天一阵狂笑,道:“罗君亮!你是太藐视老夫了,难道老夫认不出你的身法么?废话不必讲,快来老夫掌下领死!”
说罢,迈步向前,蓄势待发!
罗君亮本已受伤,见“黄山一老”如此不通情理,气得一时竟答不上话来,眼见一场生死搏斗又经开始。
凌蔚自黄士奇与罗君亮搭话后,一直冷眼旁观,心中暗暗盘算其中可能产生的过节,后来见二人再度把话说僵,不由心中大急,正欲发话将二人稳住,忽听一声:“且慢动手,让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人影一闪“踏雪无痕”邱麟已飞落身前。
原来凌蔚现身以天锦绢卷去二人兵刃后,顿时引起观战者一阵骚动,尤其黄山门下,深恐凌蔚对黄士奇有所不利,纷纷准备飞身入场,幸经“铁扇仙翁”萧无忌喝止,未曾酿成混战。
邱麟因为距离较近,故二人对话全部听清,略一沉吟,已想出个中原因,当即飞身出场。
邱麟身形一停,紫影一晃,黄小琼也纵落乃父身旁,原来她惟恐乃父有失,故不顾萧无忌的劝阻,挺身而出。
邱麟现身后,向黄士奇躬身一施礼,伸手向罗君亮讨过那支响铃镖,反复略一察看,向黄士奇父女一瞟,然后面含冷笑向罗君亮问道:“老三,你确认得这是自己的东西么?”
罗君亮正色答道:“确是小弟之物,但一时却记不起在何处施用过了?”
邱麟满面怒色,厉声问道:“你真的记不起了么?老三!你
要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你既确认此镖是自己的东西,而又说不出为什么用去,无疑是承认这败德乱行的事是自己所为,咱们燕南兄弟三颗人头输掉事小,咱们师门也将因此蒙污,你可好好再想想,确曾用过此镖没有?”
罗君亮仍是满面凄惶,说道:“小弟确是记不起何时曾用过此物了,如二哥也疑心小弟有何不德之行,看来小弟只好以颈血来表明心迹。”
邱麟听罢罗君亮的话,不禁对他又恨又怜,当即大声喝道:“你再好好的想想,看看黄老前辈寿辰那天可曾用过此物?”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两个人的同时讶叹道:“哎!对了!”二人说罢,四目相对一看,但觉无限情愁哀怨尽在此一看中。
原来邱麟一句话,罗君亮和黄小琼顿时想起一件事来。
罗君亮当下朗声向黄士奇道:“老前辈可记得当日群雄为你老祝寿之时,曾令晚辈席前献丑,晚辈用过此物么?”
黄士奇仍然怒声地说道:“不错!你确曾表演过‘闻声袭影’的绝技,但那与此镖又有何干系?”
罗君亮正色答道:“晚辈囊中仅备有十二支响铃追风镖,除当日所用一支未曾收回外,十一支全存身边,老前辈不信,可将晚辈镖囊加以检查。”
说罢,将镖囊解下,双手递与黄士奇“黄山一老”接过去一看,果然镖囊中只存十一支,合上自己拿出这一支正好十二支,当时就道:“你说你未收回有何凭证,如果不是你,又有何人敢闯入我白云堡?”
凌蔚与罗君亮、邱麟闻言,一是也答不出所以然,正在发愁,忽听黄小琼发话道:“爹爹,孩儿想起了,罗三侠当日确未曾收回此镖,好像是被东方伯伯的那个徒弟拾去了,你老想想可对?”
黄士奇闻言不禁“哦!”了一声,以手加额皱眉寻思。
正当“黄山一老”在皱眉思虑之时,忽听那崖边的树岭传来一阵龙吟长啸,接着有人高声喝道:“为谁忙,莫非命。西风驿马,落月收灯,青天蜀道难。红叶吴江冷。两字‘功名”频看镜。不饶人白发星星,钓鱼子陵,思专季鹰,笑我飘零。”
歌声一停,但听一声笑骂道:“好一个不明事理的黄老儿,差一点把我老酒鬼到嘴的一杯谢媒酒给闹去了,待老酒鬼给你把事情弄个明白后,好好叨扰你一杯。”
随即由树上落下一个身材高大,鹑衣百结的虬髯老人,大踏步向凌蔚等走去。
这乞丐似的老人一出现,顿使全场一阵骚动,除凌蔚外无不感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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