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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云面含微笑,挥手一扬,一件物体飞向司马瑜,司马瑜接在手中一看,心中不禁一惊。
原来那司马瑜剑柄上流苏和他的一片衣袖,司马瑜抬臂一看,右边的衣袖了一个大口,幸而对方无伤害之意,否则一剑消断手腕,似乎是稀松平常的事。
华云又垂衣襟,露出一截古铜色剑柄,笑道:“剑手拔剑发招要快,插剑回鞘不但要快,尤其要准是制胜的要诀。”
华云略一犹豫,道:“这狠字的用意,不过是每一出手均够份量,而且招招指向要害,务敌手触剑即亡,目下,似无法演练给各位看了。”
一语甫毕,忽听屋外一阵笑声,随声飘进一人,白鬓佛胸,朝华云拱手一礼,微笑道:
“小辈们刻意偷招,尊驾岂能使他们失望,在下不才,倒愿相陪走上两招,让尊驾一展狠字诀的神威,也好让小辈们一饱眼福。”
来人方一现身,司马瑜等一行识得此人者,无不一惊,今见来人意敢向华云挑战,更是大骇。
司马瑜内心一急,不由呼道:“华前辈武功高强,剑术奇奥,展师伯千万不可造次。”
来人正是铁剑先生展翼,一听司马瑜高声相阻,回首一笑道:“小子!你放心吧!论力,我当然不是华兄的对手,但是对剑,你师伯也许还有个一招半式,何况华兄的剑术系以技取胜,,所以也只是招式上的胜败,不会什么伤害的。”
展翼这番话虽是向司马瑜而发,却是说给华云听的,意思是告诉华云,自己不过是想考验他的剑技到了如何程度,但又不愿弄流血事件,只要在招式上有个胜之分就可以了。
华云自然听得懂话的意思,而且在司马瑜的称呼中,已然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当下一展笑容,爽然问题:“来人莫非是久已扬名江湖,人称铁剑先生的展翼兄么!”
展翼答道:“正是在下,不过在下不学无术,徒具虚名而已。”
华云引颈笑道:“难怪进门就要对剑相较,原来是武林中一流剑手莅临,展兄高明剑术尚未领教,但展兄凌云豪气已然见识,令人心折。
展翼道:“在下无意与华见较剑,只不过权充一名剑手,使华见那狠存之诀得以施展而已,尚祈华兄谅察。”
华云笑道:“华某闭门造车二十年,今日得遇铁剑先生,也算有了印证的机会,请先生亮剑吧!”
语毕,两人同时身形一退,制剑在手。
云华道:“先生算是客位,就请先进招吧!”
展翼道:“既承华兄礼让,在下这里递招了。”
语音未毕,长剑伸手,一招“腾蚊归洞”施然向华云前胸递进。
华云似是浑然不觉,屹立当场,纹风不动,不失为名家气度。
展翼的进剑缓慢,但这一招里却蕴藏无限秘奥与至大的变化。
展翼的剑缓缓而进,离华云前胸有及二尺远近之时,忽然一声低喝,手腕下沉,剑尖上翘,疾速地向华云咽喉挑去。
众人均暗自替华云捏一把冷汗,只见华云一抬右臂,青芒暴闪“呛嘟”一声,火光四射,原来华云竖剑护住咽喉,展翼的剑尖正好刺在华云的长剑上。
这种奇特的封架,若非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断不敢为,展翼不由暗惊,脱口赞道:“华兄弟的绝招,出人意表,确实不凡。
语音未落,展翼施展起诡异招式,一连劈出三招,削肩,斩腰,刖足,一时剑影晃动,宛如有万剑缠身。
华云两脚不丁不八,迷踪不移,中宫不弃,完全以既快且准的剑术封架来剑“呛!
呛!呛!”一连三剑都砍在华云的剑上。
展翼不禁大骇,平生所见用剑名手下千百,对方不闪躲,完全以剑相隔,可说是第一次碰到,暗自虎如何进招,虽然难骤胜,便只能逼得华云挪动一步,也就必满意足了。
展翼已然连攻四剑,华云只是封架,并未还击,此时展翼正暗自盘算,忽听华云低一声:“快!”
人比声快,一道青芒似流星般射出,漫天一挥,化着万点银星龙笼头罩下。
展翼身形一矮,一剑封出,忽听华云又低喝一声:“准!”
那万点银星倏忽凝成一股白链,直泻而下,在展翼脑际一盘,展翼只觉一阵微几擦耳而过,华云沉声喝低又道:“狠!先生小心了!”
虽是三招,却是一剑,华云已退身三丈外,含笑屹立。
三招之快,使众人无暇看清,此时,双方一分,各自站定,胜负立见,众人竟惊骇得欲呼无声。
只见展翼发髻被连根削断,想是第二剑的杰作,第三剑更是骇人,竟将展翼身上内外的衣服从中一剑挑开,使肉体袒程,幸而华云未存伤害之意,否则不被枭首剖腹才怪呢!
展翼自知难胜华云,却想不到会败得如此惨,如此丢人现相,仰天一声长叹,谓然地道:“唉!看来我展翼的剑法,还得再十年功夫,华兄,多承赐教。”
说完,额上青筋暴露,抬臂一拦抖,将手中长剑震断成数截“呛呛”落于地上。
华云深感难过,安慰道:“先生这是何苦,适才华某不过是以巧取胜,并不损先生威名。”
展翼面色如土,声音颤抖地道:“这是华见自廉之言,今日华见剑下留情,在下铭感五内,来日图报吧!”
语毕,忽又转身对司马瑜言道:“你师父在城里旅店等你,你回去见他时,就说我无言见他,已然毁剑退隐,他日有成,再留后会。”
展翼虽已年迈,好胜要强之必仍未减退,如何能受此打击,此时,话已交待完毕,环视一周,凄然快步离去。
华云谓叹一声,黯然摇头不语。
众人也是连声叹息。
华云谓然道:“铁剑先生此去必然在剑术上大下苦功,武林之中的高手大半都是这样练出来的,唉!华某无心,却伤了铁剑先生的自尊,实深歉疚。”
司马瑜微微贪首无语。
此时,姜子湘业已拼挡完毕,进来请命。
华云向司马瑜道:“我师徒二人即将离此返回漏阁,各位也请回城吧!碧山庄之行,希能相机行事,千万不要逞一己之意气,华某默祝各位逢凶化吉。”
司马瑜一行起身行礼。
离开念红居,下山回城而去。
城里早已是万家灯火,闪耀如画。
司马瑜一行匆匆赶往旅店,那长眉笑煞萧奇已然在门口焦急地等待,见他们返回,却不见展翼,急忙问道:“小子!你展师伯找你们去了,难道在路上没有碰见你们?”
司马瑜神色黯然,答道:“‘师父,到屋里再说吧!”
萧奇见司马瑜神情有异,已知事不平常,一进屋内,反手掩上房门,惊惶地问道:“快说!你展师伯怎么样了?”
于是,司马瑜将经过情形叙述一遍。
萧奇谓叹道:“你展师伯此番重临江湖,毫无所成,最后竟落一个毁剑隐退,唉!但愿他苦练有成,来日扬眉吐气吧!”
司马瑜问道:“那万漏阁师父可会听人提过。”
萧奇答道:“万漏阁乃北地一大门户,不过,从未到中原及南边走动,至于华云其人,更不曾听人提及,此人武功剑术如此了得,如能行为端正,倒可造福武林,倘若,一念入邪,这武林中又得兴风作浪了。”
司马瑜叹道:“唉!凡事俱有天定,劫数难逃,来日看吧!”
接着萧奇又叙述如何能在短短时间内与展翼赶回番禹的经过。
原来,萧奇连夜奔赶滇边,不想半途就与龙老夫人及展翼相遇,龙老夫人一听白雪宫已破,阳春教主倪焕廷逃走,当即赶越高丽去了,于是,萧奇和展翼又匆匆赶回番禹,一到旅店,就知道司马瑜一行已然来到,听店家说,他们前往城外桃林寻春,展翼即前去寻找,不想一直追到了念红居,所以才发生落败毁剑的事。
司马瑜听完经过,不禁扼腕叹道:“那龙老夫人必是方外异人,师父当时如能将她老人家留住,同往碧云山庄一行,也可以克住李冰红的狂飙”
萧奇道:“我不是没有想到,可是龙老夫人坚持不肯,好像里面有何隐衷,人家不愿,你师父也不能强求,龙老夫人还说,此事不过应劫而已,并无大碍。”
司马瑜又道:“这一年多来,闯荡江湖,历经风险,弟子都是勇往直前,从无顾忌,想不到竟被李冰红一个女子将我难倒了。”
薛琪道:“恐怕是被李冰红一招擒下的缘故。”
司马瑜道:“这是我平生最大的耻辱,总有一天,我要报这一掌之仇。”
萧奇不管在任何心情下,都忘不了说笑,此时,藉机讥讽道:“你这小于,性喜贪花,却无护花的本领,真是空负六尺昂藏之躯。”
司马瑜几乎哀求地道:“弟子心乱如麻,求求你老人家别在说笑可好?”
萧奇笑道:“说说笑笑,日子岂不好过,你看这四位姑娘都能安之若素,你却急了,真没有用。”司马瑜知道愈说俞多,干脆闷声不响,忽然想起晚间尚未开饭,立即吩咐店家端来酒饭,人胡乱吃些,垫饱肚子。
饭后,姑娘们到隔室就寝,萧奇与司马瑜师徒二人,同塌抵足而眠。
月渐斜;漏渐残,三更三点;三点三更。
旅店之人,俱人梦乡,万籁俱静。
蛙呜塘畔,虫瞅草间,这是一个适宜旅人酣睡的春夜。
司马瑜却是满腹愁绪,辗转反侧,难以入寝。
司马瑜索性披衣坐于窗前,这夜正值十五,满月如盘,银华如链,司马瑜面对碧空皓月,心触旧情往事,不禁吟道:“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
这是前人的名句,但却是司马瑜此刻心情的写照。
司马瑜轻启房门,信步来到庭院,只见满院银辉,比起在窗台中所见到的一方云空,自又是一番境界。
此时,一些鲜蹦活跳的人物,在他心里映现,譬如像倪春兰,无忧仙子,凌氏姐妹等。
这是一声至诚的祈褥与祝颂。
摹地,一阵婉恻的笛音随夜风飘进司马瑜的耳中,那笛声如怨如诉,在颤栗的音波中,放送出无限的幽情。
司马瑜闻声一惊,暗道:“莫非此人与我同怀愁肠,犹自深夜未眠。”
九分触景伤情,一分兀自好奇,司马瑜跃上屋楼,侧耳倾听,原来那笛声自东北角城外桃林吹来。
司马瑜循声快步奔去。
桃林日间业已游过,此时犹如识途老马。
那笛声似在耳边,却不知发自何处!
桃林深处,隐约一线灯光,司马瑜灯光处奔去。
及至近前,才看清灯光发自一座简陋茅屋,那茅屋分明是看守桃林之人居住的,此时,桃花怒放,尚未结实,这茅屋应是无人居住才对。
司马瑜正暗纳闷,陡然笛声优而止,一股热悉的声音自背后响道:“司马少侠,一向可好?”
司马瑜回身一看,身后站定一人,那人竟是无优仙子,面上似非笑,眼梢含嗔,嘴角留情,欲优还喜的神采,真是个:“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司马瑜惊道:“无优!你又用那心笛将我如唤而来!”
无忧仙子轻声道:“是的!想不到我两次使用心笛,两次均不落空,都能和你会上一面。”
司马瑜也深深感触,尤为无忧仙子难过,轻叹一声道:“无忧,这是何苦?让我们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内,再不要见面了,免得彼此痛苦,我会永远怀念你的!”
无忧仙子下色道:“少侠,你错了,无忧早已心如止水,不复扬波,前次史家大楼以心笛相召,是想得到一夕遗卷,而今天以心笛相召,却是有几句话相劝于少侠。”
司马瑜快口接道:“请仙子不吝赐教,在下定当尊循。”
无忧仙子道:““少侠素性风流调傥,处处留情,以致弄得情债重负,使你苦不堪言,虽然有许多姑娘因故的后果!”
司马瑜问道:“你的意思是教我在四人之中,择一而终?”
无忧仙子点头应道:“鱼兴熊掌不能兼得,你如想效那齐人艳福,将会遭致无穷的烦恼,甚至会祸及杀身。”
司马瑜惊道:“会有如此严重?”
无忧仙子凛然道:“无忧全凭阅厉察人,绝非危言耸听,这四女面似温静,实则心烈如火,断不能共事一夫。”
司马瑜低回道:“这四人之中教我择一而终,却甚是难为,冷姐姐与我竹马青梅,同师学术,且有合体之缘,靳姑娘与我也相处甚得,且为我放弃江南四十八寨的统领,与我四海奔波,薛姑娘授我五行真气备尝艰辛,而且薛夫人已将她交代与我,马姑娘合药为我整容,还我本来面目,情重如山,恩深似海,势力难以割舍,无忧你让我如何办呢?”
无忧仙子谓然一叹道:“唉!世上难拔是情根,这句话些许不差,看来只有让天意来安排了。”
司马瑜道:“目前我们正有一项劫数待闯,死活尚不得而知,暂蝗不理这些情债也罢!”
无忧仙子似是一惊,问道:“劫数!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瑜就将碧云庄的事说一遍。
无忧了听后,似乎面有喜色,道:“这样也好,也许那李冰红可以解除了你的烦恼。”
司马瑜听出话中之意,面色一沉道:“仙姑怎么存有这种想法,冷姐姐在那碧云庄若有三长两短,我司马瑜与绝不想苟活于世。”
无忧仙子忙道:“不快,请恕我失言,不过,自古多情空余恨,少侠盼能几事三思。”
司马瑜恨声道:“恨!恨!恨!这个字害了多少人,要是世上无恨,人兴人之间也不会争运起,永无宁日了。”
无忧仙子道:“恨由爱生,这世上一天有爱,就一天有恨,爱恨因果相结,生生相克,所以古人说;‘人生长恨水长东’,恨是无法在这世上消弥的!”
无忧一番话,搏得司马瑜由衷的赞美,此时,无忧面上的祥和之色,似乎给予给予他一种安宁静温的感觉,不觉脱口道:“世上能如仙子这清心寡欲,爱恨分明的人实在太少,所以弄得你争我夺,相互残杀,为名,为利,为情,为欲,终日在漩涡急流中挣扎,今日你死,明白我亡,尽管有前车的殷鉴,后继之人仍多,世事如此,武林中是如此。”
无忧仙子道:“少侠心中淤穹,似已豁然贯通,只是古语说得好,虽大力金刚,也难断情丝万缕,少侠一时无法摆脱而已,无忧此去将不再入尘,这是我俩最后的一面,少快前途珍重。”
无忧仙子语毕就要离去,司马瑜叫道:“仙姑”
无忧拂袖轻挥,淡然答道:“少侠不必再露儿女之态,无忧去也。”
语毕,绝据而去,转瞬,便消失于暗夜中。
一阵夜风扑面而来,司马瑜好似蒙然醒觉,神智一清,飞奔回返旅店。
进得屋内,萧奇已然坐在榻上,见司马瑜进门,就劈头问道:“你半夜三更上那里去了?”
司马瑜就将被笛声所引,见到无忧的经过叙述一遍。
萧奇叹道:“此女遁身山林,她的武功修为必有惊人的进步,只是,她可不能再动凡心了。”
司马瑜断然答道:“不会的,她目前已然六根清净,心如止水,绝不会再恋尘世了。”
萧奇道:“但愿如此!”接着又道:“靳春红乃东海三魔门下,碧云山庄的事应该通知他们一声,再说,能够找到方天华及长孙无明二人,我们的实力也就大增,所以,我想去东海一行,下个月底就可赶回,绝误不了五月五日碧云之行。”
司马瑜道:“也好,那信口开口李一定及笑脸方朔公孙述二人,如在东海三魔处,最好能邀他二人前来,到时,也许有助于我们。”
萧奇握拳一击,颔首道:“对!那公孙老儿的空空妙手,也许大有用场,只怕他二人不在东海。”
司马瑜道:“那只能可遇而不可求。”
师徒二人言谈之间,天色已经大亮。
此时,隔室四女,也自起身。
众人净面已毕,吩咐店家端治早点。
匆匆吃罢,萧奇肩负行囊,对众人说道:“我要往东海一行,你们是这旅店中暂候,平日最好深居简出,碧云山庄离此甚近,免得遭惹无谓麻烦。”
众人唯唯应允,萧奇正待举步,忽见人形闪动,一个三尺青衣童子已然进得屋内。
童子稽首为礼,问道:“那位是司马少侠?”
司马瑜一见童子进屋,便觉得有些眼熟,正在记忆中搜索,一听童子问起自己,忙应道:“我就是司马瑜,找我何事?”
那青衣童子也不答话,自袖内取出红东一束,双手递给司马瑜,回身就走。
此时,司马瑜突然脑际灵光一闪,暗道:“这不是碧云山庄宴客斟酒的小童么?”
一念及此,身形一纵向前,一把向那青衣童子后领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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