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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镇山原先称王刚官衔,那是理所当然,此刻为了表示亲切,忽然称兄道弟起来,王刚反而觉得有些别扭,因为从前他老子和自己称兄道弟,如今做儿子的也来称兄道弟,听起来难免有些不是味道。
他默了一默道:“侯爷失踪这件事,府上和-骑营,不知还有什么人知道?”
邱镇山道:“-骑营到现在也只有王兄一人知道,至于舍下,知道的也只有少数几人,赵御史曾特别交代,暂时尽量保密,以免影响大局,所以小弟对舍下几个知道的人,也严格要求,要他们尽量避免谈这件事。”
王刚点点头道:“这样做很对,宣扬出去,必定弄得人心惶惶,不但-骑营颜面尽失,连朝廷也脸上无光,而且反而影响破案,不过,目前是对外宣称侯爷身染重病,若侯爷朝中的同僚好友前来探视,也是件麻烦事。”
邱镇山干咳了一声道:“谁说不是,昨天就有不少人到舍下探病问疾,还好,都被家母婉言谢绝了。”
王刚站起身道:“事不宜迟,卑职这就回去好好计划一下,以便展开行动。”
他刚走出两步,邱镇山却又急急叫道:“王兄慢走!”
王刚回过身来道:“小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邱镇山霎时面色显得十分神秘,离座凑近王刚,低声道:“王兄,这事小弟实在不好意思讲,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为了搭救家父,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王刚怔了怔道:“小侯爷只管直讲,别把卑职当成外人。”
邱镇山仍有些尴尬之情,道:“小弟正是没把王兄当成外人,所以才要把实情相告”他顿了一顿,才摇头一叹,接道:“小弟很怀疑家父的失踪,跟舍下的几个人有关系,若舍下出了内贼,就难怪会发生这样的大事了!”
王刚心头一震,道:“莫非小侯爷已有什么发现?”
邱镇山道:“大前天家父失踪的当晚,那时连小弟也只知道家父是深夜未归,并没想到他老人家会是失踪,正好小弟夜间在后花园散步,竟然听到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密谈这件事情,王兄不妨想想,他们在那时就能知道这件事,其中分明透着蹊跷。”
王刚闪电般脑际打了一转道:“小侯爷可听清楚了他们在说些什么?”
邱镇山道:“他们的声音很低,行动也十分鬼祟,虽然不曾句句听清楚,但谈的内容却的确是有关家父的事。”
“可曾看清楚他们是什么人?”
“如果看清楚就好办了,夜晚之间,他们又躲在假山之后,实在不好辨认,又因舍下下人甚多,他们小声说话,也根本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为什么不追过去看个究竟?”
“他们非常机警,当发现小弟时,很快就逃得无影无踪。”
王刚想起那晚在后花园陆凤英的一番话,不由皱了皱眉头道:“据卑职所知,小侯爷平时似乎很少在府中,更不常到后花园去?”
邱镇山面有愧色地说道:“说来惭愧,家父因整天忙于朝中大事,很少有机会管我,小弟也就乐得轻松,难免常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荒唐起来,所以王兄来到-骑营一年多,咱们今天才是真正的第一次见面”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如今担子压在肩上,小弟才知道本身的责任是如此重大,也深觉对不住家父,更后悔从前那些日子,不该在外面鬼混!”
王刚趁机说道:“听说尊夫人既美且贤,小侯爷还是应该以家为重,闲暇时在家里多陪陪尊夫人才对。”
邱镇山黯然一叹道:“王兄不过是听人传闻而已,家务事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嗨!
不提也罢!”
王刚看出邱镇山似乎有难言之隐,也就不便追问。
邱镇山再道:“那晚下人们在后花园密谈家父失踪的事,小弟始终闷在心里,只觉这事大不寻常,又不便公开追究,这事也只有仰仗王兄了。”
“小侯爷希望卑职能做些什么?”
“王兄是家父最相信的人,而且办事能力又强,尤其你住在舍下,行动较为方便,有空时晚间不妨常到后花园走走,说不定就会找出家父失踪的线索。”
“卑职总是外人,夜晚之间常到后花园去,难免会招人议论,据卑职所知,府上的内眷,经常有人在后花园走动。”
“就因为她们常到后花园赏花赏月,所以才能探查出些线索。”邱镇山想了一想道:
“这样吧,我在后花园为你打扫出一间净室,供你和嫂夫人作为休息和有时办事之处,这样你到后花园去,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但凭小侯爷安排!”
“王兄可以回去了,不过有关家父失踪的事以及如何采取行动,还是要尽量保密,不必要的人,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小弟是个毫无办事经验的人,一切全仗王兄鼎力相助。”
“卑职遵命,只要有什么进展,随时会向小侯爷报告。”
在走回住处的这段路上,王刚只感脑际千头万绪,久久不得自已。
百花门居然敢劫持国家大臣,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对方这一着不外是采取斩草除根的办法,因为官方和他们势不两立的首脑人物,满朝之中,也只有邱侯爷一人了,只要对方能把护国侯除去,-骑营等于瓦解了一大半,纵然他自己可以继续维持,但得不到朝廷的有力支持,又如何发挥原有的功能。
再想到邱镇山,这位自幼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其实并非陆凤英口中所说的那种纨绔子弟,由他刚才的谈话中,可以看出他的本性十分善良,只是邱侯爷因国事太忙疏于管教,才使得他经常在外花天酒地,一旦责任压在他的肩上,他照样能殚精竭虑地应付,他肯推心置腹地付以自己重责大任,正足以证明他办事并不糊涂,若将来多加磨练,照样可以继承他父亲的基业的。
回到家里,叶如倩仍娇慵地躺在床上不曾起来。
见到王刚推门而入,她才披衣坐起身来道:“侯爷这么早叫大哥去,一定有什么重要大事吧?”
王刚坐上床沿道:“万想不到,是侯爷本身出了事!”
叶如倩吃了一惊道:“侯爷本身会出什么事,总不至是革职查办吧?”
“若是革职查办,总能看见侯爷的人,现在是连人也见不着了!”
“你说清楚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侯爷失踪了!”
叶如倩啊了一声道:“真有这种事?那么刚才是谁请大哥去的?”
“侯爷的大公子,镇山小侯爷,他现在已是奉命暂代-骑营的都统领了。”
“侯爷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大前天夜里。”
“我怎么一点都没得到风声?”
“岂止你,这事为了保密,连侯府都没几个人知道。”
这时叶如倩已穿好衣眼,走下床来道:“小侯爷找大哥商量什么?”
“当然是搭救侯爷的事。”
叶如倩着急万分地道:“你连是谁把侯爷掳走的都不知道,又怎样搭救法?”
王刚语气坚定地道:“毫无疑问,这件事是百花门干的。”
“大哥又如何断定呢?”
“前天百花门主和我约晤时,已经暗示过侯爷已被他们掳去,当时我根本不相信会有这种事,万没想到会是真的。”
“大哥可是要率领大队人马,去进攻百花门总坛?”
“小侯爷曾一再交代,事情不能张扬,我当然不会采取那种行动。”叶如倩有些不安地道:“莫非你又要单人独骑到妙峰山去?”
“我本来有这种打算,怕的是徒劳无功。”
“大哥早有这种先见之明,那就对了,即使你能找到百花门总坛,也见到了百花门主,但你的武功无法胜过对方,不但救不出邱侯爷,只怕还要落得自身难保,你现在已是实际上的-骑营负责人了,若你也出了差错,岂不是因小失大,今后又有谁再来对付百花门?”
叶如倩的话不错,王刚心里也有数,百花门主的武功,实在比自己高出太多,虽然日月老人曾传授他破解对方剑术的方法,但那必须经过相当时日的苦练,才能发挥功效,自己回来才刚刚一天,若马上拿来对付百花门主,岂不等于纸上谈兵。
他沉吟了一阵道:“如倩,希望你也跟我去一趟,你是剑王之女,女神龙之名不是凭空来的,合咱们两人之力,也许能对付得了百花门主。”
叶如倩笑道:“我当然会跟着你去,但百花门总坛高手如云,还有个什么花神,你曾说她的武功更在百花门主之上,你我同去,照样也是无济于事,须知搭救侯爷这件大事,咱们只能一举成功,一次不成,以后就永难得手了!”
王刚忽然心念一转道:“有了!只要再找两个人去,大事必可成功!”
叶如倩茫然问道:“大哥有什么好办法?”
“咱们恳请令尊和令师同去,他们一位是剑王,一位是剑圣,武功可称天下无敌,有了这两位老人家,足可对付百花门的高手,何况他们都不是外人,侯爷失踪的事,也用不着对他们保密。”
叶如倩先是一喜,继而却又有些犹豫道:“这办法固然好,但他们两位老人家却未必肯去,人家是长辈,如果不肯,谁也勉强不了的。”
王刚不以为然,道:“不可能吧,他们和侯爷也都认识,如今侯爷出了这样的大事,两位老人家有什么理由不肯帮忙?”
叶如倩摇摇头道:“可是你要知道,侠义中人,最忌讳的便是和官府来往,而且他们两位老人家,生性又十分倔强,从我记事起,就很少涉足江湖恩怨,所以我才想到他们可能不会答应。”
王刚正色道:“越是侠义中人,越不该过分和自鸣清高,邱侯爷被百花门掳走,不但影响着朝廷声誉,也关系着武林苍生的安危,若救不出侯爷,百花门必定日益坐大,到那时岂止朝廷不安,武林中也势必带来腥风血雨的空前浩劫,他们两位老人家不会想不到这种严重的后果,如果现在袖手不管,将来他们照样也躲不过这场浩劫,只怕也不可能再自鸣清高了!”
这番话不但说得入情入理,而且义正词严,叶如倩吁了口气道:“既然大哥的看法如此,你就不妨去邀一邀他们两位老人家。”
“我已经好几天没和两位老人家见面,不知他们是否还住在八方镖局?”
“我也是很久没去向两位老人家请安,万一他们不在,你的计划未免就落了空。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越快越好,迟则有变。”
叶如倩想了想道:“你两天来都不曾好好休息过,要展开行动,必先养足精神,这样吧,你再睡上一觉,我先到八方镖局去找爹和师父去,先去向他们求个人情,等你醒来再赶去,由那里直接行动,岂不是好。”
王刚不由大为高兴,道:“这在我正是求之不得,我正担心会碰了钉子,由你去求他们帮忙,两位老人家一定会答应的。”
叶如倩盥洗过后,立即走了。
王刚的确疲倦得很,他不得不感激叶如倩顾虑的周到,便上床复又大睡起来。
但因心里有事,无法睡稳,大约不到一个时辰,便自动起床,服装略事整理,便匆匆赶到八方镖局。
镖局主人丁开山这时早知他是好友叶逢甲的爱婿,立刻亲自带他和叶逢甲、樊飘零见面。
两人恰好都在小客厅里,叶如倩也随侍在侧。
叶逢甲似是知道王刚不愿有外人在场,忙对丁开山道:“丁兄,我们翁婿随便谈谈,你还是忙自己的去吧!”
丁开山只好退了出去。
叶逢甲蹙眉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方才倩儿已把事情都向我和樊兄说了,邱侯爷被掳,的确是件意料不到的大事,我和樊兄都思解不透,究竟什么人有这样大的胆子!”
王刚不由一皱眉头道:“难道如倩没告诉两位老人家事情是百花门干的?”
“倩儿当然说过,可是我总是不相信百花门能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
王刚心里一急,道:“如倩必定也对岳父说过,小婿前天曾到过妙峰山,亲自和百花门主会过面,百花门主当时就提到已掳走了邱侯爷的事,连他们自己都承认了,岳父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叶逢甲沉下脸色,有些不悦地道:“王刚,我把倩儿的终身大事托付给你,是希望你能好好地爱护她、照顾她,前天那样冒险的行动,事先都不对她讲一声,万一你发生了什么意外,倩儿今后依靠何人,以老夫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总不能让女儿反穿罗裙,另行择人而嫁吧!”
王刚想不到老泰山会因而发了脾气,但他老人家爱女心切,话虽说得有点过分,却并无恶意,相反的对自己也是一番爱护之情。因之,纵然被训得面红耳赤,还是不得不赔着小心道:“小婿并非不肯事先让如倩知道,实在是迫不得已才那样做的,因为百花门主只准小婿一人前去赴约,若预先告诉了如倩,她必定不同意小婿前往,或者坚持同行,那样一来,可能就误了大事。”
叶逢甲哼了一声道:“连自己的妻子都要隐瞒,在这世界上,我看你还能相信哪个!”
樊飘零连忙打圆场道:“逢甲兄,女婿是娇客,你就少说两句吧,再说王刚是吃公事饭的人,和百花门主见面是公事,他这样做,并没什么不对,你也年纪一大把了,干嘛还公私不分!”
叶逢甲干咳了一声道:“好吧,就算我错怪他了,咱们不谈这个。”
王刚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搔了搔头道:“那么两位老人家到底肯不肯帮小婿这次忙?”
樊飘零抢先说道:“你们小两口一个接一个地来求,别说我们两个是人,就是菩萨,也被你们求动了!”
叶逢甲依旧凝着脸色,摇了摇头道:“王刚,你若非请我们帮忙不可,我们自然不便拒绝,何况我和樊兄对邱侯爷多少也有点交情,问题是去了有没有用?若劳师动众的空跑一趟,反为不妙。”
王刚肃容说道:“岳父,这样的大事,谁也难保一定成功,但若不采取行动,却可以断定永远没有成功的希望。”
樊飘零紧跟着也附和道:“王刚说得有理,若世上的事,一定要预先知道必定成功才去做,那还有谁肯冒险去,偏偏很多事情的成功,又都是冒险而来的。”
叶逢甲终于点了点头道:“我若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那就白活了大半辈子了,我的用意,只是对他们的一种爱护,他们都还年轻,将来还有一段好长的日子要过,倩儿是我惟一的女儿,王刚又无父无母,咱们两位老人家不关心他们又有谁关心他们?我刚才那番话,目的是希望他们以后处事要多加小心谨慎,过于急躁妄动,往往是要吃大亏的。”
王刚连忙施一礼道:“小婚多谢岳父关怀!”
叶逢甲道:“自家人还有什么好谢的。王刚,你打算几时采取行动?”
王刚道:“事不宜迟,如果两位老人家方便,最好现在就走。”
樊飘零笑道:“我们两个老光棍都是单人一个,无牵无挂,说走就走,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叶逢甲望了王刚一眼道:“百花门的总坛必定很隐秘,到了妙峰山后,你可识得路径?”
王刚道:“那天小婿随百花门主进入他们的总坛时,一路上曾特别留意,那地点虽然极端隐秘,也一定可以找到。”
叶逢甲道:“那就全仗你带路了,说来惭愧,老夫一生,五湖四海都去过,就是没到过妙峰山。”
樊飘零也紧跟着说道:“我和你一样,也是不曾到过那地方,偏偏百花门就在那里建立总坛,好像故意躲着咱们似的。”
一直不曾开口的叶如倩,到这时才脆生生地笑着说:“那是百花门怕你们两位老人家,所以才把总坛设在爹跟师父没去过的地方。”
樊飘零拉了一下叶逢甲的袖子道:“看,这丫头嫁了王刚,连嘴巴也学乖了,从前她对咱们两个老头儿,好像并没拍过这样的马屁,也难怪,这是王刚求咱们帮忙,她哪能不帮着王刚说好听的。”
叶如倩不由涨红了脸道:“师父,您老人家又来了!”
樊飘零大笑道:“为师本来就没走,哪里有什么又来了?”
叶逢甲看了看天色道:“老樊,别耍老顽童了,既然要帮王刚的忙,就早点动身吧!”
当下,他们在镖局里就地借了四匹马,出城西行往妙峰山而来。
路上,他们在一个叫做门头沟的村落里,找到一间饭馆,好好的饱餐了一顿。
到达妙峰山,正是中午时分,王刚指着不远处山顶上一棵孤松道:“那棵孤松之下,就是小婚前天和百花门主约见的地点。”
叶逢甲留神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山势,问道:“百花门总坛在什么位置?”
王刚道:“如果路径熟,必可直接找到百花门总坛,不必到山顶来,但小婿上次是由山顶去的,所以必须照着原来的路线走,才不至摸错方向。”
叶逢甲道:“由现在开始,你在前面带路!”
王刚依言将马纵在最前,凭着记忆为三人带路。
还好,弯弯转转地绕过几座山头,总算被他找到了那道狭窄的谷口。
樊飘零在马上一皱眉头道:“百花门的总坛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王刚道:“由谷道中往里直走,还要顿饭的工夫才能到达。”
樊飘零的两道眉毛,越发皱得厉害,道:“这种地方会是百花门的总坛,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叶逢甲哼了一声道:“王刚,你可能是记错位置了吧?”
王刚语气坚定地道:“不可能,妙峰山纵然不止一条狭谷,也绝不会看来完全相同,这狭谷口外的形势,小婿记得很清楚。”
叶逢甲指着业已干涸的涧底上的蔓草道:“百花门是一个极为庞大的组织,把总坛设在山沟里,本就不太合理,再看这涧底的草,似乎从无人走过,难道百花门的人往来总坛是插翅飞越不成?”
王刚道:“小婿那天也是感到奇怪,但他们的总坛,却明明就在里面。”
樊飘零忙道:“你们翁婿不必争论了,既然来了,当然要进去看看,不过,咱们最好把马拴在谷口外,徒步进去较为妥当。”
叶如倩眨着眼睛问道:“师父可是想到什么事情了?”
樊飘零道:“这谷道两面都是峭壁,而且窄得仅可容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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