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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前新建的青山上人烟稀少, 楼阁与茅屋不多,精致轻巧仙气飘渺,一直都允许百姓进山采摘山花野果蘑菇、拾柴。但也有禁忌,所有房舍和天池都以五十步为限, 不许人靠近。
秦王们问起:“这山不是禁苑,又不允许人靠近房舍百步之内, 屋内有什么珍宝么?”
嬴政:“珍宝太多了, 又不想浪费人手看守,用法术也一样。”
嬴柱问:“以前有人贩卖天池水, 后来好像是抓了一批小贩?”
始皇扶着树叹息:“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 说喝了天池水来生可得长寿。我们纵然在天池中戏水, 这水又不是药酒……”
把神仙当成天材地宝了?神仙的洗澡水等同于仙丹??
祖宗们狂笑不止。
往上走了没多远,和不少背着篓篓的人擦肩而过, 先到了半山腰的一处住宅, 看着也不太像宫殿,就是普通乡绅人家而已, 比城里的住宅没大多少。门紧闭着,窗口垂着竹帘, 也能看到光芒闪耀,珍宝满堂烁烁放光。
乔迁得送土特产, 东海龙王拔了一条龙合抱的那么多十尺珊瑚树, 南海龙王送了一挂珍珠帘,十二位阎君一人一个。一张高的玉化白钟乳,既可炼丹又可装饰, 山中散仙也扛来了十二根。就连天帝也送了一颗下品蟠桃树,种在主峰上,附言说一千年开花,一千年结果,一千年成熟,很快就能吃上了。贺礼都是一打一打的给,就算只认识一位阎君,送礼的时候也得带上另外十一个人,这已是风俗
各地山神更是弄了不少漂亮的树苗来栽在房前屋后,洞庭龙王抱来一大堆太湖石,蓝田山神带来了羊肉串和白玉。阎君们互相也赠送乔迁贺礼,祖龙把自己心爱的兵马俑挑挑拣拣摘出来二十二个,还有从周天子庙中夺来的九鼎八簋等礼器中选了十样,分赠给同僚,送给朱砂痣阎君的是一套新卧具,自己也收到十一份贺礼,其中有几分很普通,他刚开始有些生气,吕雉劝他:“别的阎君,穷呀。”
五十步外都能从窗纱看到屋里,慢说是平民百姓,就算是公子王孙当了校尉扈从的,搬运东西时都起了歹心,只是都很冷静,没有化妄想为实践的蠢蛋,只是偷偷摸两把亲一口,回去默默的魂牵梦绕就罢了。
三岁孩儿持金过市,有点故意害人来盗取的嫌疑,本着爱护百姓的原则,干脆让人无法靠近。要不然在这私下无人的荒山野岭,看到一间空屋子里满是珍宝,太让人想动手偷东西了。
秦王们遥望屋里,看到窗下堆满落花。
庄襄王问儿子:“这山脉有名字么?”
嬴政短暂的沉默了一小会:“叫五岳。”
秦王们:“……”
“因为有五座山峰?”
“我看这挂着太阳的天柱峰确实有点像泰山。”
“你去过泰山吗?”
“只有阿政去过泰山。”
嬴政想起当年爬山的经历:“确实像,更陡峭些。”他的小宫殿坐落在第二高峰的顶端,第一高峰是挂着太阳的笔直山峰,没人住在哪儿。
起了五层楼,又有亭台,以悬梯相链接。
经过整整半日的爬山之后,终于到了他的宫殿门口。前后被各种花包围了,苦于无人打理,不论是兰花还是木槿,都开出一份山中野花的自由自在。
吕雉打扮的格外温柔,眉心画了萧综的妻子寿阳公主发明的梅花妆,和以前用金箔贴额头做‘佛妆’不同,以胭脂做梅花,画在眉心。一套乳黄色的曲裾,下露鹅黄色的裙子,这妆容和衣裳很是混搭,当年流行这套衣服的时候还不没有这种妆容呢。
在门里拱手拜了拜:“我已置下酒肴,请祖宗们享用。”
知道有聚会,提前带了三十个狱卒上来收拾三十年无人居住的宫殿,多插些桃花杏花增添阳气,桌上放的也是鲜桃鲜杏。狱卒中有几个善于烹饪的,准备起来比当年在帝镇中准备聚会亲自动手容易多了,只是缺乏那时候一起动手的热闹气氛。
菜肴烹好,拿她辛辛苦苦御风拎上来的缥瓷来分装,宴会就成了。死后多年都没有乐舞,没人讲究这些。在房檐下挂了铜铃与风铃,听点山风就行了。
说来奇怪,御风带三十个魂魄不难,带两箱子瓷器和一只羊、四十斤牛肉却差点把她坠下去。
秦王们早就不被过去的礼法拘束,坐在门口台阶上歇歇腿再往里走:“阿政的妻子很漂亮啊,现在很少见穿秦衣的女人了。”男男女女都图漂亮,个个服妖。
秦王妃都没来,山高路远,爬不动。
嬴政愉快的点头,眼看着天下太平在即,他的心情好的快要冒泡泡了,似乎一锅微开的水,热乎的烫人。“夫人的喜好端庄,不流俗。”
“不错,眼下流行的菩萨妆,以璎珞与飘带为衣,坦胸露乳,叫人看了”
“可开心了!”
“哈哈哈哈”别人家的女人穿低胸衣裳,当然是一件好事!看不见不吃亏,看到了也白看。
吕雉:“呵呵。”
嬴政:你们干点正经事吧。
屋内到处摆设的都是山海之中的珍品,对于送礼之人来说却只是当地特产。
嬴稷扶着柱子喘了一会,爬上高山的辛劳渐渐退去,左右打量,不由得开玩笑道:“我们登山算是封禅,你们小夫妻是祭祖。”
嬴政:“哈哈哈哈”
众人:“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
进了大门,庭院中按例不种树,在房檐下的阴影中摆了百余个兵马俑作装饰,栩栩如生的人俑手里拿着武器,到叫人吓一跳。
吕雉在前面带路,嬴政现在对这套小宫殿的内部构造还不清楚。带到了高台上的正厅,一人一桌,桌上自有九个碗(取代鼎),两壶酒,一只酒爵。四面的竹帘都卷了起来,三面是山,一面可以遥望主城。毫无疑问,那能遥望主城一面是主位。
“阎君请坐。”
“今日祭祖,昭襄王请。”
嬴稷继续往上客气,爷爷给自己打下基础,用商鞅变法,这才为将来中原争霸打下基础:“孝公才应该居于主位。”
嬴荡默默在心里派了一遍座次,准确的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看了看,有胡椒炒蛋,真是奢华啊。
胡椒的价值极贵,人间的富豪以胡椒汤斗富,在地府一样是稀罕物(边境的城隍给送了两斗)。鸡蛋更是了不起,因为不是每一只鸡都能成功让自己相信自己变成一只能下蛋的母鸡,这种新鲜的炒蛋而不是贡品水煮蛋的价值和等重的银子一样,有价无市,主要供给阎君、都尉和校尉这一级的人(这次是山神贺礼——捡的山鸡野鸭蛋)。
终于让来让去,互相赞美了一下对方生前的功勋事迹,既是礼节,也是表明自己不忘旧事。那虽然不是过往云烟,在现在也没什么价值,仍请阎君夫妻坐了主位。
吕雉幽静淡雅的坐着,心中筹划的是他们离开之后的娱乐。
先喝了两轮,一轮敬阎君,一轮祭祖先。
各自说起自己的为难之事。
嬴政叹了口气:“宇文邕性果决,有智谋。陈霸先算是奇才,英武过人,政治清明。不知道谁能平定天下。”
“高伟号为‘无愁天子’,整日谱曲填词,与数百宫人高声唱歌。这样的人不值一提。全靠高长恭威慑外国。高长恭如今年已三十岁,他还能领兵多少年?”
嬴荡:“高长恭如今已受忌惮。天下三分能僵持些年,一旦其中一个灭了,另外两家……早晚要分出胜负。看谁家先有不肖子孙。”
始皇沉吟了一会,心说他们灭了也会增加我们的工作,什么时候才能加冕,辟雍正好可以当做礼堂,一切从简也挺好的。礼服早都做好了。“我不着急。”
嬴稷在短暂的静寂之后,叹了口气:“眼下招贤的工作几乎空置。
城隍筛了第一遍,为了抢功,把还活着的人才也举荐上去,余下的人再被鬼差们摘选忠厚老实的人,落网的寥寥无几。
有那死后读书明理的人,又要被太学举荐上去,偶有漏网,典农的人爱若珍宝,抢着奉上。”
其他人毫无心理负担的笑了起来:“野无遗贤,万邦咸宁,天下得其用,这是好事儿啊!”
挖掘人才,原先是嬴稷的爱好,现在是他的工作,却收获很少,就像一个淘金而只淘到沙子的人一样难过。
谁都懂,即便如此招贤阁也不会被取消,这是一种态度。但无事可做很痛苦。
吕雉忽然说:“先王,我听人说,不论是过去(始皇)焚书,还是前些年的江陵焚书,那些书在人间绝迹,十不存一,可是烧过之后都到了阴间,有心人都收集了。”
提起江陵焚书,他们就不得不感慨其萧衍的儿子多奇葩,那萧绎嗜书如命,打仗时也要收集图书,战败了逃命之前要先烧书。德行如此,活该有徐娘半面妆的恶毒皇后。
萧绎的皇后徐昭佩,和丈夫关系不好,嫌他是独眼龙,见他时只画半张脸的妆,大肆嘲讽。后来与人私通,却要杀掉萧绎宠爱的妃子,叫人疑惑她到底是嫌弃还是爱,不论是争宠还是嫉妒,都是因为想要独占皇帝啊。这对夫妻远不如萧昭业和何婧英那样豁达。
这说起来就让人生气:“独眼龙真是人丑心恶。”
“他当初手握重兵,坐视萧衍和兄弟们杀戮殆尽,真叫天下人齿寒。”
“听说前些年,达摩禅师不远千里从西方佛国赶来怒斥萧衍。”
嬴政点头:“确有此事。萧衍死后不安分,要拿造寺、度僧、写经、放生的功德来换菩萨位置。这自是痴心妄想。不过菩提达摩来到这里见他,没有怒斥。”
庄襄王问:“那他们说了什么?儿子,你知道么?”
护送老和尚过去的人都记下来了,阎君自然知道:“菩提达摩见了他,直接问:“现在懂了吗?”萧衍大怒,被其他人拦走。其他人向菩提达摩请教了一番,那老僧言简意赅,最后又对着萧衍大笑不止,跟他说:“现在是好时候!”。”
这得回忆梁武帝生前与达摩的会面,还有那著名的三个问题。
梁武帝问:我造寺、度僧、塑像、抄经…(充钱),有多少功德?
达摩:如同在影子上下功夫,是镜花水月。(本身没有操作,充钱没用,换个号就废了)
梁武帝又问:那怎么办?
达摩:练啊。
第二个问题,梁武帝:什么是第一义谛(最强最高)?
达摩:无圣无贤。(不再与人比较)
第三个问题,梁武帝:我眼前这谁啊?
达摩:不认识。(不认得自己的时候,知道的只是名字,认得自己的本性之后,谁还认一个名字?)
秦王们听记得这件事的人说完了三个问题,纷纷点头,考虑到菩萨高僧们都骂梁武帝的源头,简单总结了一下:“素食者鄙。”
“萧衍初期已经上了神鬼名录(节俭,法治,爱民,呕心沥血的工作),后来自己败坏德政。生前死后成空。”嬴政:“我很想拿炸胡亥的油送过去,把他们父子都下油锅,炸一炸。”
庄襄王看着儿子:“那些油放了多少年?还不扔?”
嬴政看了看身边的美人:“夫人持家勤俭,不愿意把油倒掉。”
吕雉掩面微笑:“总会有用的。”
“长得丑人又坏的,还有一个高洋。”
嬴政放杯子的时候手重了重。这高洋长得丑,他大哥看他像神经病,终日拖着大鼻涕。继位后也以杀人为乐,除了不打李祖娥皇后之外,不论是皇后的亲妈还是自己的亲妈、弟弟儿子,都打。太后骂他他都威胁要给太后嫁给胡人,等到酒醒之后去向母亲道歉,给娄太后举高高,结果把她摔伤了。
吕雉自斟自饮,恍惚间倒多了,溢出来洒在桌子上,她想起李皇后在丧夫之后的不幸遭遇,被丈夫的弟弟夺了皇位,杀了她的儿子,逼奸她,生下一女之后她杀了那女婴,高湛打死她另一个儿子,又把她打到血肉模糊,丢进沟渠。她对别的皇后并无好感,只是莫名的有些愤恨,想把高湛带到自己的地狱里来,让他变成李祖娥好好感受一番。好气!
“娄昭君生育六儿,四个当了皇帝,同室操戈若此,唉。”我当时要是多生几个儿子多好,一个个都扶做皇帝,总不至于落在别人手里,死后援助也更多些。
提起高家这些神经病,十分影响胃口。
嬴荡挺想把他们都找个峡谷扔下去,试试能扔多远,不过这事不用自己头疼:“阿政,给我一瓶药,我再投胎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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