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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白日里翻的原是董鄂凌霄的牌子,她虽怀着身孕不能侍寝,皇帝却依旧日日陪着她。董鄂凌霄坐在那炕上绣一只虎头小鞋,原是满心欢喜,但见着那窗外一分分黯淡下来,直到夜色昏黑,敬事房也不曾派软轿来承乾宫接她,她心下不悦,便传了贞嫔过来陪伴。
贞嫔是极沉静温和的女子,对着她,亦生了几分波澜不惊,她陪着董鄂凌霄絮絮说了许久,又关切道:“姐姐如今怀着孩子,害喜可还严重吗?”
董鄂凌霄素来身子强健,又得太医悉心照料,便只道:“身子倒还好,只是时常上火,嘴角上偶尔长几个燎泡罢了。”
贞嫔便道:“姐姐由许临安太医照料,他是千金一科的圣手,我初初进宫时,便是由他照料的。只可惜妹妹福薄,这么些年了,终究没能怀上龙裔。”
宛如原是鄂硕妾室之女,虽比不得凌霄是嫡女来得尊贵,但二人自小姐妹情深,董鄂凌霄听得她如此神伤,不禁温言安慰道:“三姨娘当初也是到了二十余岁方有了妹妹,可见妹妹大有后福,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何况我的孩子,便也是妹妹的半个儿子了。”
贞嫔纤柔的双眼里露出了十分的欣喜与动容,道:“姐姐能进宫,便是妹妹最大的福气了。当年额娘生我时极为艰难,生下我便撒手人寰,女人怀孕生子,便如同在鬼门关走上一圈,姐姐可万万要当心。”
她素来是安静沉默的人,一时间说了这许多,不禁触动情肠,已是盈盈有泪。她又细细瞧了董鄂凌霄唇旁的燎泡,方柔声道:“许太医曾经教我,以马齿苋与芦荟打成汁覆上,能解燎泡之毒,姐姐不妨一试。只是这二者乃寒凉之物,姐姐身怀有孕,断断不可内服。”
董鄂凌霄听罢,温婉一笑道:“妹妹最是贴心了,无怪皇上待妹妹一直甚好。”
贞嫔忙道:“姐姐惯会取笑我,谁不知道如今满宫里皇上最疼的便是姐姐了。即便姐姐有着身孕,皇上也日日传了姐姐去陪伴。”
她轻柔的声音甫落,承乾宫的掌事太监王平安便突然匆匆进来,也顾不得贞嫔在场,打了个千儿便道:“主子,万岁爷差吴谙达来传话,说是今夜歇在乾清宫,嘱咐主子早些就寝,不必过去了。”
贞嫔素来心思极细,亦十分懂得察言观色,见得董鄂凌霄面色不善,忙扶了她坐下道:“姐姐可知道出了什么事?”
董鄂凌霄疑惑道:“什么?”贞嫔屏退了众宫人,方轻声对她道:“今日我身边的云初去内务府领炭,经过那奉先殿,姐姐猜瞧见了什么?”
那殿中焚着清淡的江南李主帐中香,董鄂凌霄已经怀了三月身孕,时常觉得恶心疲惫,便不耐道:“妹妹就别拐弯抹角了。”
贞嫔温婉一笑,方道:“云初见着那翰林院的叶大人抱着昏迷不醒的静妃,还与万岁爷起了争执。”
董鄂凌霄惊道:“哪一位叶大人?”
贞嫔理了理被雨水沾湿的鬓发,方慢条斯理道:“还有哪一位叶大人,自然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叶慕宁。听闻静妃入宫前,曾与那位叶慕宁大人有八拜之交,情谊匪浅。”
董鄂凌霄心下一凉,怔了许久,冷冷哼了一声,方道:“八拜之交?谁知道他二人是不是有那不可告人的情分在。”她抬眼望着贞嫔,只觉得她分外沉静宁和,连心中的烦躁亦渐渐散了几分,沉吟了片刻,方轻声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仿佛宫里头是说着正红旗的马佳图海亦与他二人义结金兰。从前静妃传回科尔沁的家书,便是图侍卫代传的,皇上不知怎的,竟也默许了那私相授受之罪。”
贞嫔定定地望着案上那绣了一半的虎头鞋,似是无意道:“许是皇上念着儿时的交情罢,咱们这位万岁爷,面上虽是冷淡,心里头却不知有多在意。”
董鄂凌霄怔了片刻,那纤柔的双眸里隐隐闪过一丝刻毒,轻声道:“护着那丫头的人太多了,咱们虽动不得她,却也总得想个办法,折了她的羽翼才行。”
到了子丑时分,那雨下得愈发大了,水流如注,瓢泼大雨打在那深院宫墙上,冲刷着满地青石方砖,亦深深冲洗着人心,露出心底最本真的一面。
乾清宫内并未掌灯,福临一早屏退了众人,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那周遭是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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