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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还是慎思先恢复过来,他搂着端端,隐蔽在一株大树之上,用手指了指围着湖边的那群野人,小声地说:“瞧,看来我们是找到地方了。”
端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野人在湖旁的一处空地生起一堆火,刚来到的那些人便来到火旁,其中一人似乎在发号着命令,其中有人便打了个呼哨,没多久,围着湖畔的草丛里冒出一颗颗人头,然后渐渐地向火堆靠拢,与后到的人会齐了之后,即排列有序地朝着村里走去。
而留下的那些人,也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又消失在浓密的草丛中,只剩刚刚发令的那人还在原地,像是在等着什么似地坐了下来,朝火堆里又添了些柴火。
那些乾枯的木材一放入火里.便发出哔剥的声音,连远在几丈外的慎思与端端都清晰可闻,在一片幽静的密林中,阵阵的闷鼓声听来如同击打在心坎上,甚至连每一根细小的血管都能感受到那紧迫的氛围。
“慎哥哥,我们现在不忙着下手,再等一个半时辰,趁着这些人睡意正浓时我们再下去。”端端偎在慎思的耳边轻声地说。
慎思点点头,表示同意她这个主意,眼光中不由得露出钦服的神色,对端端的心细如丝敬佩不已。
其实瑞端是个有心人,早在野人出现在草丛里时,便已牢牢记住他们出没的地点,她更明白黎明前的黑暗最是伸手不见五指,也是人们最疏于防范的时候,那时要寻隙突破野人们的包围,比目前这个情况要容易多了。
两人悄悄地顺着树干滑了下来,躲开那堆火光所照射的范围,端端时时留意着有人埋伏的地方,小心闪过那些躲在暗中的野人,轻轻拨开草丛,蹑手蹑脚地来到湖的另外一侧。
丙真如两人所料,湖的这一面荆棘遍布,密密麻麻地将湖岸给挡了起来,或许野人们估计他们从这儿来的可能性不大,竟然没半个人在此守着,这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当下两人商议,由慎思进入荆棘丛内,端端则在外头把风,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便都跃人湖里躲起来,一来两人都深谙水性,二来这偌大的一片湖,野人要想守住整个湖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是慎思钻入荆棘之中,一根根尖锐细小的刺立时撕裂他的衣服,还不断在他的手上、脚上,甚至脸上留下一道道血丝,他忍着不言声,只是一个劲儿地往湖边摸去。
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湖里的月影,他知道自己已经来到湖边了,便小心地蹲下身子,掏出一直别在腰问的竹篓子,依照神医的指示,咬破自己右手食指,让鲜血滴在竹篓里,再将竹篓轻声地放入水中,然后屏住气息,仔细地观察着湖水的动静。
不过片刻,就见到湖面上漾起微微的皱纹,他只觉得手上一沉,知道是竹篓里有了消息,马上就提了上来,映着月光,看见篓子里头有二只他从未见遇的怪鱼,长约一指,其色如血,与神医画给他的图一模一样,不由得心中一喜。
“神医说只要一只就够了,没想到一下子抓了两只,实在是天助我也!”
他心里默默谢着老天,手上却没闲着,俐落地从怀中摸出早就预备好的银罐子,舀满了湖水,便将篓里的血罂粟放入罐子里,接着又四处搜寻着喂食血罂粟的观音花。
他一路上将神医所描绘的丹青反覆地看了又看,这花的形貌早已深值在他脑中,竟然马上便被他找到了,他即刻将一大把放在怀中,眼看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原本紧绷的情绪一时便松懈了下来。
万事皆备,慎思脸上不禁挂起一抹微笑,循着来路摸回去,回到端端身旁,只见她仍是一脸戒备地望着四周,见他回来,连忙凑上前去低声的问:“如何?有捉到血罂粟吗?”慎思喜不自胜地附在她耳边说道:“好妹子,多亏了你,我嫂子有救了。”说着,还顺势在端端的粉腮上香了一下。
端端一听,也是喜上眉梢,这一切竟比想像中来得容易多了,慎思这柔情的一吻更是让她霎时羞红了脸,不禁嗔道:“不正经,我们还身在虎穴呢!想想该怎么离开这里吧!”
慎思敛起笑容,仰首探望着周围的情势,依然是来时的模样,但他心里却很清楚,愈是表面平静的湖里愈是隐藏着危险的漩涡,他指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说道:“我们朝这边去,绕过这些人的包围后再转回原路,你看如何?”
“嗯!”端端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正有此意。”
于是两人隐在有半人高的草丛里,悄悄地往另一个方向摸去,没想到才走了几步,端端只听见脚下“喀”的一声,竟是踩断了一根乾枯的树枝。
这清脆的一声在阒静的夜里听来却有如金铁交鸣一般,顿时四周都有了回应,原先窝在草丛中没有动静的野人竟如雨后春笋,一个个冒出头来,口中喊着呜呀呜呀的怪声,争先恐后地朝着两人直逼过来。
慎思一见行迹败露,飞快将手中捧着的银罐子往端端手里一塞,接着弯身抱起她,施展“草上飞”的轻功,在草上滑了开去。
才飞出去三丈,端端便是到眼前银光一闪,心知前方已有暗器破空而至,末及身前,便已闻到一股浓浓的腥臭,她心知那是喂上了剧毒的,这时她窝在慎思怀中,行动不便,双手自然而然地举起来想挡格那突来的暗器,陡然见到手上的银罐子,想起慎思的大嫂命悬于此,电光石火间,她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
慎哥哥来此是为了要得到血罂粟,如果被暗器打掉了,那么他的心血不是全白费了吗?
我岂可为了自己的性命,而让他嫂嫂过世!即使慎哥哥不怪我,我又有何面目去见他的家人呢?
何况方才是我的不小心才会引来这场危机,只要保全好怀里的血罂粟,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反正我在这世上原本就是孑然一身,能死在我最爱的人的怀里,比起那个孔嘉来说,已是幸福多--
爹爹、娘,女儿来陪你们了
这舍生的想法让她的双手又颓然地放下,她闭上眼睛,平静地等待解脱的到来。
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耳中听到一声闷叫,正诧异着,却见到一枝短箭就直挺挺地插在慎思的右臂上。
其实慎思也见到了那突如其来的暗器,但怀里抱着端端,根本缓不出手来,想要躲避也已太迟,不及细想,倏地一个转身,用右臂硬接了这突来的暗器。
“慎哥哥你你受伤了”
看到慎思奋不顾身为自己挡了一箭,端端又是心痛又是感激,这一箭原本是该由自己来承受的,却被他接了过去,这比直接射在她身上还令她痛苦,同时也让她明白感受到慎思爱她之深,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慎思只想着该如何平安离开此地,即使自己逃不出去,也该设法保护端端的安全,此时早就远离了那座湖,想藉着水遁已是不可能的事,他感到四周有许多无形的杀气迅速朝他们包抄过来,情势虽然紧迫,但他仍是冷静思考着对策。
野人喊杀的叫声渐渐逼近,彷佛有千军万马自四面八方而来,慎思还是足下点地的在草上飞驰着,突然间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把怀中的端端摔了出去。原本是臂上的伤口开始感到一阵阵麻痒,而且瞬时扩大至双腿,像是猛地抽离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他几乎就要停下脚步,把端端放下来。
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端端受到半点伤害。
一股猛劲儿打从心底直升起来,他猛吸了一口气,也无暇拔去臂上的箭,只是强运全身真气来抵抗这阵难忍的麻痒,足下一个加速,又将野人甩在身后。
听着野人的喊声逐渐变小,已是突破重重的围困,但他依然不敢放松,因为他们仍在野人的势力范围里,那些野人们如同附骨之蛆,不知何时又会从周围的鬼影幢幢里突然冒出来,因此他还是提起劲来直往前奔。
臂上的麻痒愈来愈强,如同有人握着刀子细细刻着他的骨骼,可见这枝箭的毒性十分猛烈,虽然明白自己全速的奔跑会加速毒性的扩散,但此时他无法考虑到这点,心里只想着要让端端平安脱离险境。
在他怀里的端端当然也看出了他的不适,听着他吐出的气息愈来愈粗重,心下不忍,立即说道:“慎哥哥,让我自己走吧!他们应该是追不上了。”
“不行,你没听见他们还在后头追赶的声音吗?”他断然地拒绝。
其实他心里早有了主意,野人们在山林里比自己占有更多的优势,况且他们人多势众,即使现在逃得过,待天一亮,便会失去黑暗的隐蔽,届时两人想再逃也难了,所以他要趁着自己还未失去知觉前尽量将野人甩开,也为端端蓄积脚力,到时候自己留下来抵挡野人,端端便可趁乱逃出,即使自己死了,也总算让自己所爱的人平安的活下去
他的心意端端岂有不知,她轻叹了一声,满心怜惜地说:“慎哥哥,放我下来吧!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呢!必须赶紧包紮。”
慎思不答,只是急速地跑着,但是双脚却渐渐不听使唤,体内的真气如旱季的河流,慢慢地乾涸了,天色已是蒙蒙地亮了,耳后野人的声音却不断地逼近,正当濒于绝望之际,忽然见到不远处有个黑黝黝的影子,看样子是个隐密的山洞,立时心生一计,一个转折,直奔山洞而去。
奔入洞内,生怕伤了端端似地将她轻轻放下,用力弯身喘了一口气,接着又仰起头来,藉着射入洞内的微微光线,深情地凝视着眼前挚爱的女子。
他像是要将端端的模样一辈子刻在心版上,又像是永远也不够,注视着端端足有移时,才语重心长地说:“端端,拿着血罂粟到江南的风云庄去救我嫂嫂,我大哥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罢,他温柔地把端端搂在怀里,灼热的唇在她唇上烙下一个永恒的印记,然后决然的转身,便要冲出山洞。
“慎哥哥!”端端突然叫住了他。
他不敢回头再看她一眼,生怕这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她,只是站住了脚问道:“什么事?”
“记得我们曾有的承诺吗?要活,一起活;要死,就死在一块儿。”她的语气平缓,彷如在说着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一般。
“端端”慎思心口一热,眼眶顿时湿润起来,正想回话,背后突地一痛,全身立即动弹不得,他早巳忘了他所深爱的这个女子,也是个武功不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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