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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内城,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洛阳城。城里城外虽一墙之隔,实则天上天下。因为这城内才是东汉帝国的权利中枢所在。
洛阳内城城墙雄伟更胜郭墙,足高五丈有余,宽十数丈,南北绵延十里,东西约七里。其中东、西各有三门,北墙二门,南墙四门。
羊安一行延广阳街往内城中东门方向,不想却被人远远跟上,正是当初出舒县时那两人。
其中一人说道:“便在此处下手如何?再跟便要入城了。”
另一人则反问道:“你当这是在龙舒?这里可是洛阳,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只怕你尚未得手,便被城中守卫拿了。”
先前那人又道:“那你说,现在该当如何?”
另一人回道:“等!”
“等、等、等,你便只晓得让某等,当初在庐江便该动手。”
另一人不屑道:“你说的倒是轻巧,那太史慈的本事,你可是领教过的。”
“哼,那你说泰山时怎又不让某动手?”
“你以为那羊府护院陈儁的本事在你之下?”
开头那人长叹一声又道:“我等一路从泰山跟来,吃了多少苦?再等下去,大仇何时得报?”
另一人道:“你急甚?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既来了洛阳,看情形,一时三刻也走不了。”
这二人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羊安若在此,怕也是一眼便能认出。二人正是庐江黄巾余孽张绍、高进。
话说那日王当伏诛,张绍却于乱军中逃脱。他反其道而行,不走九江,却遁入霍山之中。之后又机缘巧合,遇上高进。张绍本打算等风声过去,便北上回九江,高进却执意拉他寻羊安报仇。张绍虽有满腹经纶,奈何秀才遇到兵。二人寻到舒县,又尾随羊安一路行乞至洛阳。
此时他俩一人执杖,一人拿碗。恰有好心路人往碗里舍了几枚铜钱。高进本有几分傲气,当下羞愧难当,又怒道:“都是你这鸟注意,做甚不好,非做这下贱勾当。”
张绍却反呛道:“若非你执意寻那羊安,我等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高进心中自然清楚一路吃用全靠施舍而来,心中更怨羊安。
进了内城,广阳街豁然开朗,俨然一条康庄大道。正中是约十丈的青砖驰道,左右两侧各有一条六丈行道,而行道之外又各有一条宽一丈的排水渠。即便放到后世,宽五十米的道路也不多见。
广阳街北侧是东汉首屈一指的“富人区”——步广里及永和里,汉末那些“闾巷少年”如曹操、袁家兄弟便生长于斯。而南面则是三公府及九卿官署。
延广阳街向西,洛阳南北两宫屹立左右,当中以悬空复道相连。东汉宫廷建筑本就气势恢弘,尤其南宫各殿之间又有飞阁相连,宫中采女行走之间,仿佛仙女下凡。此时又逢九月银杏落黄之时,宫墙虽高,却也遮不住这人间秋色。
羊家兄弟为眼前美景吸引,羊衜早就兴奋的手舞足蹈,羊秘稳重些,却也是左顾右盼,流连忘返。羊安却是喃喃自语道:“洛阳地脉,恢弘磅礴。南北二宫,巧夺造化。日照飞阁,树锁千门。银杏落黄,譬入瑶池。”
洛阳南宫建于秦时,出自吕不韦之手,而北宫则建于汉武帝刘秀时。整个皇宫不仅是秦汉两朝工匠心血所在,更是华夏千年智慧结晶。然而,以历史的进程,不过数年之后,洛阳皇宫便要毁于董卓手中。想到这里,羊安不禁心中黯然,竟突然间生出想要保住洛阳的想法。只是,自己又该如何去做呢?他一时主意全无。
一旁李孝闻方才羊安低语,却恭维道:“羊家公子果然才学不凡,出言成章,咱家心中佩服的紧。”
羊安忙道:“贵人过奖了,安一时有感而发,出言成章却是万不敢当。”
察举、恩荫的考校分笔试和面试两部分。笔试以四书、五经为主,羊安先随羊儒、蔡邕学习今文经,又随郑玄深造古、今二文经学,自然是手到擒来。至于面试,听先考完的羊衜、羊秘说来,不过是考些经文注释,心中自然无比笃定。
此时,羊安身在堂中,前面坐着的,便是光禄勋卿刘宽。刘宽是汉高祖刘邦十五世孙,乃汉室宗亲,年少时好读书经,又通算术、历象,号“通儒”。曾两度官至太尉,又皆因日食罢免。他今年虽已六十有四,细算之下,却是和刘宏同辈,二人乃宗室兄弟。
(笔者注:刘宏乃章帝刘炟四世孙,刘炟乃光武帝刘秀孙,刘秀乃高祖刘邦九世孙,故刘宏亦为刘邦十五世孙)
刘宽近年身体有恙,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后,问道:“堂下所立何人?”他虽因年事已高,中气略显不足,然常年高位,语气中自带威严。
羊安不亢不卑道:“草民泰山羊安,拜见光禄勋。”说完羊安深施一揖。再略一抬头,却见刘宽身后硕大屏风,想来天子便在此间。
刘宽也不客套直入主题道:“连年灾祸,又逢逆贼作乱,致天下百姓民不聊生。然朝廷虽有心赈济生民,奈何财匮力尽,国库空虚。汝以为该当如何?”
这一问,却是和自家兄弟所言完全不同,羊安难免猝不及防。然而他前世身经百战,如此境遇早就见怪不怪,这或许便是天子对自己的考验。他沉着之下,心中已经有了大概,却道:“禀光禄勋,事关朝政,草民不敢妄言。”
刘宽道:“既是考校,但说无妨。”
羊安整理片刻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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