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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剑影在面前闪过,场景如此地熟悉,却又无比地陌生。
“黎纲,左退三步,攻上方!”
“甄平,这人使的是蛮力,你不要和他硬拼,要用巧劲!”
“小金,你不用护着我,去帮帮黎纲和甄平!”
“不行!”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出自三人的口,却难得地整齐。
“公子,我得守在你身边!”聂铎舞着大刀,将梅长苏紧紧护在身后,冷冷地道。
当第一波杀手出现时,黎纲、甄平迎战,聂铎将他护在身后,梅长苏生平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林殊生来就是护着别人的那一个,而梅长苏却……
武艺尽失,病体支离,年寿难永……
听着不好受,挨着更难受……
看着黎纲、甄平迎战,他成为被保护的对象。
他失落,他难过,却不敢掉泪。
他落泪,他身边的聂铎等人怎么办?
他咽下泪,端起笑脸对护在他身前的聂铎说:“我现在是不是和聂真叔叔很像?所以,聂真叔叔能做到的事,我也能。”
他站在聂铎的背后,瞅着战局四两拨千斤地指点着黎纲和甄平如何迎战毫无战术可言的江湖杀手。
“这都第几波了!”不消一刻钟,几个蒙着面的黑衣大汉就被黎纲和甄平击毙在地。梅长苏挑眉耸肩,瞅着黎纲、甄平做着善后的工作,自嘲地道:“就我这样的居然还派杀手,我还真佩服自己!”
“公子……!”下毒、劫杀,没有一刻消停。聂铎不明白为何梅长苏还如此镇定,他压着声音道:“您别学蔺少阁主的样子说一些不正经的话!”
“小金,你说我不正经?”梅长苏语调一变,斜斜地看向聂铎。
来“……!”金双,是他现在的名字,聂铎每每听到这个名字,就没来由地心慌。
蔺少阁主以‘聂铎’之名太过招摇为由,笑闹之下要他想个新名字。而他将取名之事推给了少帅。少帅这头还没开口,蔺少阁主就已经插口道,聂铎两字各取一边,就叫金双好了。
“好!”少帅一个好字,决定了他以后出没江湖所用之名。
“长苏,你看金双他瞪我呢!”
“不,金双的眼睛天生就大!”
……
认可“金双”的化名,只为了少帅难得的笑容。
梅长苏在与蔺晨约战的第三日将甄平从明处调到了暗处,第四日又将马车交由黎纲空驶,自己则和聂铎骑马缓行。但就是这样,一路伏击他们的杀手还是蜂拥而至。
好在一路虽风波不断,但也平稳度过。
这一日是蔺晨约战梅长苏的最后一日。聂铎、黎纲和甄平诧异地发现,他们竟刚好到了临江,与江左已是隔江相望了。而对于这一点,梅长苏倒是不以为然,要算准脚程看似难,却也容易,特别是在知道他需在什么时间抵达江左的前提下,计算他们的行程就更为容易了。
“今天是我和蔺少阁主约定的最后期限了吗?”临江的一家酒楼雅间内,梅长苏为在座的每个人倒上了热茶,却没有举杯而饮,而是带着明知故问的笑,问道。
“是!”聂铎满怀欣喜地道,“到了今日子夜他还没找到我们,我们就赢了!”
“……!小金,我输了!蔺晨在三天前就找到我们了,只是没现身罢了!”梅长苏的语气轻松,完全没有输了战局的人所应有的表现。
“……!”聂铎、黎纲齐齐地看向梅长苏,一脸的错愕。约战时间不过七天,他们在第四天就被找到了
“三天前,我们夜宿一家客栈。掌灯后曾有小二送来一盏药膳,说是老板娘见我气色不好特意炖的!”
“难不成这药膳不是客栈老板娘送的,而是蔺少阁主送的?”黎纲惊呼道,“难怪在甄平查验无毒之后,公子就将它喝得一滴不剩!”
“……!”
在他刚能小坐的时候,蔺晨就让他独自进食,不再理会连汤匙都拿不稳的他到底吃进去多少或者是否把汤水洒了还是把汤勺掉了,只顾着自个儿逗着小雨点亦或是拨动着竹屋内各种小巧的机关、调整屋内的各式摆设。
一日他手势不稳地拿捏着汤勺,吃着炖得酥烂的药膳,侧眼旁观着蔺晨摆弄木架上的各式陶罐,不慎中将一根细骨卡在了喉间……
从此他药膳中所有的食材都剔了骨去了刺……
“我在琅琊阁休养的时候,只要是我输了战局,当天的药膳就不会调味。”当店小二端上整鸡去骨,入口又淡而无味的药膳时他就明白第二次交手他又败了。
“马车改装过了,甄平从明处换成了暗处,我们一行四人变成了三人,我和聂铎还易了容……蔺少阁主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呢。”黎纲惊呼道,“杀手呢,是不是也一样?”
“我想,是路线。蔺晨和杀手根本不需要找我们,只需要提前到达我们途经之地等着我们就可以了。对蔺晨,我不觉得你们的易容术能骗过他。而杀手,只要有一波找准了方向,后面的自然好认。呵,谁让我在最初时,让你们手下留情,放走了好几个杀手!”兵不厌诈,蔺晨和杀手可以追,也可以等,兵法如此,江湖亦如此。而他的手下留情也招来了后续的祸端。
狠辣只是在梅长苏的眼中一闪而过,继而,梅长苏展颜道,“黎纲,去把甄平找来吧,再叫店小二多上几个菜,蔺晨会来的!”
八菜一汤。
自梅岭之后,他们不曾这样围在一起吃过如此丰盛的菜。
除夕难得的小聚,也是一盆饺子加一锅肉汤。
前往江左,虽然不是风餐露宿,但应着梅长苏的要求,他们的住食都极为简单。
“黎纲,别这副表情,该花银子的地方还是要花的!”他不曾为银子犯过愁,但如今他需要算着每一笔花出去的银两,容不得他有半分挥霍,但对于蔺晨……不能让他受累。
“公子,都试过了,没毒!”用银针将茶水、菜肴探查了一遍后甄平回道,“已经正午了,还要等蔺少阁主吗?”
“叫了他爱吃的香酥鸭,他会来的!”这家香酥鸭蔺晨曾刻意地向他提起过,每天限量供应,且只有午市供应。今日这酒楼最后的香酥鸭就在桌上,还怕他不来?
“……!”
“黎纲,渡江的船联系好了吗?”像是没看到聂铎等人的不满,梅长苏轻声问道。
“嗯,订好了,寅时三刻!”黎纲回答道,“船家说如果错过了今日的船,下一班要两日后!”
下一班船要两日后?蔺晨把约战的最后日期定在今天是因为这个吗?渡船又为何要停开两日?
“黎纲,还有其他事情吗?”梅长苏见黎纲欲说还休,不由问道。
“我在定船的时候,听船家说渡船停航是因为靖王殿下的副将张洪征用了明后两日的渡船。靖王殿下要从这里赶往柳州,前去婺州驻守……!”黎纲小声说道。
“哦。”梅长苏应了一句,把玩起手中的茶杯:景琰,一年了……我很好,你呢?
“公子……要见他吗?”聂铎压着声音说道,“定个客栈,我们可以……!”
“……船不等人!”梅长苏手持茶壶为自己倒上满满一杯茶,如同美酒般,一饮而尽。或许饮得有些急了,呛了起来,不住地咳嗽,引得一旁的甄平忙上前为其捶背。
“我现在这个样子,见了他又能做什么?相认添愁,不相认添堵!倒不如不见!”
一时间,席间寂静无声。
梅长苏淡淡地笑着,曾经手握□□和拉开八石大弓的手,如今能握住的只有笔,能举起的只剩茶壶。
“好了,你们不必难过,我若能以一己之力平定江左,也算是在帮他!”梅长苏低语道,“至少在江左十四州内决不让宵小横行,绝不让他为江左十四州疲于奔命!”
“待我在江左立足后,查明了赤焰一案,总会去见他的!”梅长苏长叹一声道,“他的性子我了解,纵是不满,却也不会怪我的。”
……
“长苏,我来了!”随着欢快的声音,一个白色身影破门而入,“哇,好多菜,还有香酥鸭。长苏,这是你特地为我点的吗?”生来就不知道客气的蔺晨,一入座就举箸将整桌菜肴尝了个遍,“有点凉了,不过味道不错。咦,你们不饿吗?怎么都不吃呢?”
聂铎、黎纲、甄平脸上写满不悦,但却因梅长苏的事先关照都隐忍着闭口不言。倒是梅长苏在蔺晨将整桌菜肴尝了个遍后,悠悠地开了口:“蔺少阁主都吃过了,看来真的没毒……我们也可以吃了!”说罢举箸将一块香酥鸭夹入了自己的碗中。
蔺晨举箸的手停在半空,先是一呆,而后疑惑地问道:“长苏,你不是在等我吃饭,而是在等我给你试菜?”
“嗯!”梅长苏诚实地点头,“试毒你比银针更管用且好使……!”
“……!”蔺晨。
“金双、黎纲、甄平,银子可是我们出的,你们多吃点!”见蔺晨语塞,梅长苏顿时眉开眼笑招呼着下属道。
“……!”聂铎等三人也随即失口笑出声来。当下这三人也不再拘束,纷纷举箸。
“长苏,我对你不薄吧,你就这么对我吗?”因有了聂铎等人的加入,桌上的菜肴很快去了一半,蔺晨苦着脸放下筷子,略显几分无奈地道,“你啥时候拿出对靖王殿下的好来对我啊!”
“蔺少阁主……!”您就这么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吗?聂铎不满地瞪了蔺晨一眼。
“小金,在记得外叫我蔺公子!”蔺晨白了聂铎一眼,没好气地补道,“我又没说错,你家公子心心念念的不就是靖王的安危吗。哦,对了,还有南境的霓凰郡主……!”
“……”又来,聂铎闷哼一声把头撇到一边不再搭话。
“蔺晨……你若少说几句,我就让聂铎他们陪你喝酒!”梅长苏给聂铎几个依次递着安抚的眼神和声和气地道。
“咦?你还要请我喝酒?”蔺晨大喜,点名道,“我要喝花雕!”
“好,黎纲你去叫小二拿花雕来!你们几个陪蔺公子喝个痛快!”梅长苏笑意盈盈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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