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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蔺晨,我这身体不宜饮酒,就让聂铎他们陪你喝个痛快吧。”
“……你以前和靖王是怎么喝酒的?”蔺晨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皱着眉头问。
“我若先醉,卫铮付酒钱,他若先醉,战英负责!”梅长苏笑着道,“不过这次既然说是我请,无论你先醉或后醉,我都会让黎纲负责的。”
“……你不会把我灌醉丢在这里,和他们一走了之吧!”蔺晨凉凉地道,“不行,你得先让黎纲把酒钱付了,不然我损失的就是面子和银子了!”
“蔺公子,我家公子不是这种人!”甄平忍不住开口辩解道。
“几天前他不就摆了我一道吗?幸好我早有防备!”蔺晨得意地笑道,“长苏,你得先把钱结了!”
“好,就依你!”梅长苏笑着摇头,对着身旁的黎纲道,“叫小二再加两道菜,上两坛花雕,再把酒菜钱先结了。对了,多结一点,让蔺公子定心喝酒!”
黎纲领命而去,不久之后他就领着端着酒菜的小二折返。
蔺晨一见加了新菜又来了美酒,不等旁人招呼,启了封口倒起酒来。
“蔺公子,我都请你吃饭喝酒了,你就吝啬到连盐都不放吗?”一旁的梅长苏搅拌着黎纲亲手端上的药膳,在浅尝一口后不满地叫道。
“小二,上撮盐记我账上!”蔺晨喝着酒眉开眼笑地冲着一旁尚未退下的小二道。
……
蔺晨酒量虽说不差,但也经不起聂铎三人频频劝酒,一个多时辰后,他有了醉意:“不行,我先睡会儿……船是寅时三刻开,到了寅时记得叫我,我要和你们一起渡江。若叫不醒,长苏,你让他们把我扛上!”
说完,蔺晨整个人趴在了桌上大声地打起酒酣来。
“我真是服了蔺公子了,喝醉也不看看时间和场合,不怕我们把他卖了啊!”黎纲皱眉。
“……!”梅长苏眼眸带着浅笑,“你们带着他同行,我会想其他办法在江左和你们汇合!”
“公子,这怎么可以!”聂铎惊呼道,“您若有什么闪失,我怎么……!”
聂铎在梅长苏噤声的动作中将剩余的话吞了回去。
“赤焰一事我要彻查,我的安危当然是首位的!”梅长苏晃着杯中的茶轻声道,“当下的决定虽说是临时起意,却也细细考虑过。蔺晨挑着今日出现,就说明在这个地方躲在暗处的杀手已损折殆尽。景琰虽然要明日才到,但其副将张洪既已到了,官府必然加强安防和宵禁的管理,以协助景琰的大军渡江。对方要在这里下手已经不可能了,那么只有在渡船上动手了。”
“公子,您是说……杀手会在船上……!”聂铎不安地道,“那我们怎么办?”
“聂铎,你擅长水战,对于战局我不担心。但是我这身子骨经不起掉进水里的折腾,一旦落水,性命倒不见得有忧,只是蔺少阁主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来折腾落水后的我了!”梅长苏心有余悸地想着蔺晨给他施针时的模样就冷汗直冒。
“公子的打算是?”甄平皱着眉头问。
“蔺晨不是说了吗?他要我对他像对景琰那样,我如他所愿。呵呵,你们就把他当成我,扶着他上船……让他代替我落江好了。”梅长苏笑着说。
“……”聂铎同情地看了眼鼾声不断的蔺晨:蔺公子,琅琊阁悉知天下事,就没听说过靖王殿下一直被少帅设计陷害背黑锅吗?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但对方要找的是一行四人,其中一个体弱。蔺晨醉酒,你们四个就刚刚好!况且,都到了临江,我连过江一事都做不到,何以立足江左?”见聂铎等人还是不放心,梅长苏又补充道。
“那蔺公子……!”黎纲看着昏睡的蔺晨有些不忍。
“蔺晨的酒量不差,到了半途就该醒了。就算不醒,有你们几个在,我也放心。”梅长苏悠悠然地道,“渡江之后,他定会独自离开,你们不要拦他,由他离去。”
“是,公子!”
“我渡江之后,会先找蔺晨,由他给你们报个平安!”他和卫铮飞鸽联系当然不可能在江左盟的地盘。传信用的信鸽落在了琅琊阁在江左廊州的铺子里,那是一家经营古玩的商铺,也是蔺晨唯一透露给他的琅琊阁铺子,不过……
“是,公子!”
“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们走吧,一路小心!”梅长苏看了看天色,算了下时间,催促着聂铎等人上路。
“公子小心!”聂铎、黎纲、甄平齐齐地向梅长苏施了一礼后,扶着依旧昏睡的蔺晨先于梅长苏离开了临江的酒楼。
直到一行人完全消失在视野内,屹立在窗旁的梅长苏才收回了视线。嘴边的浅笑也渐渐隐去:他们几个,包括他目前还没打算相见的景琰,总能相见。但那些逝去的人呢?也许只有到了地府才能和他们见面了吧。
手里把玩着蔺晨的扇子,梅长苏信步走出了酒楼漫无目的地闲晃着。象牙浮雕的扇骨,扇面是前朝有名的书画大家杨逸所画……这样的他更像一个世家子弟吧。
直到天色微暗,梅长苏才转入一个小巷,看似随意地敲响一家院子的大门。
敲了半晌后,见无人应答,梅长苏扯着嗓子叫了几声,便直接推门而入,恰好与来开门的主人打了个照面。
“怎么又是你!”这家主人显然不好客。
“郑老伯,我饿了!您这儿可有什么好吃的!”梅长苏拱手行了个礼,笑着道。
“没有,没有,今天什么都没有!”郑老伯不悦地挥了挥手,“我今天什么都没煮,我自个儿还准备到外面吃呢。”
他不喜欢多事,昨日中午留这个年轻人和他的下属吃饭,只是因为这个姓苏名哲的年轻人说他吃不惯酒楼里的大鱼大肉,只喜欢土灶的饭菜香,于是闻着菜饭香一路寻到了他家……
他见梅长苏彬彬有礼不似浮夸子弟,当下应了对方的要求做了一顿家常菜招待他们。
岂料对方吃罢午膳说什么都不肯走了,直到他用一顿算不上丰富,却分量十足的晚膳打发了他们。
“小苏,你到底知不知道适可而止啊!”郑老伯亮着大嗓门喊道。
小苏也就算了,他身边的三个汉子个个都是饿死鬼投胎,三人吃完了十人的量,如此恐怖的食客他怎么招待得起!
“郑老伯,勿怕,今天就我一个!”梅长苏了然地笑道,“他们下午已乘渡船去江左那边了!”
“什么?不是告诉你们那里很乱吗?”郑大伯不满地叫道,“虽不至于发生动乱,但宵小却横行无数,去那里干嘛!”
“……所以他们把我丢在这里了!”梅长苏笑了笑道,“郑大伯,快把饺子端出来吧,再放下去就该坏掉了!”
“你,你,你!”郑老伯双目一瞪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煮了饺子!”
“嗯,我想,桌上小坛子里放的是腊八醋吧!”梅长苏狡黠地笑道,“这时节可没有蟹吃,这腊八醋不是用来过饺子的,难道还是用来吃蟹的?”
“你!”郑老伯哀叫一声,又是一瞪眼,“饺子我就准备了一份。”
“那就麻烦郑老伯,帮小苏再准备一份!”梅长苏笑着说,“您不会忍心小苏饿肚子吧。”
“……”郑老伯听到这话,已经是无力了,只得说道,“十五个够了不!”
“够了,够了!”
“行,小苏,你等着,我去下饺子!”扭动微胖的身躯,郑老伯在愤懑中迈入厨房。
梅长苏识趣地笑笑,不再多话刺激。跟着郑老伯步入厨房,熟门熟路地拿了碗筷,放到案台上掏出手巾细细地擦了又擦。
“嫌脏就别吃!”中气十足的声音,郑老伯将满满一盘水饺放在了案桌上,怒气十足地道。
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梅长苏忙赔笑道,“哪能,哪能呢,老伯,我瞧着您动作好快,该不会是一早就准备好,等着我们来吧!”
“哼!”被说中心思的郑老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并不答话。
“有劳郑老伯了!”梅长苏淡淡一笑道,“这厨房啊狭小了些,我们到院子里边吃边聊可好!”
“嫌这脏乱就别吃!”郑老伯圆眼一瞪,伸手去夺案桌上的饺子。
梅长苏见状,抢先端起了饺子,讨好般地道:“哪能呢,郑老伯,我这不是觉得地方小吗?走走走,我们去院中。石桌上有醋,对了,锅里顿的是鲜笋老鸭汤吧,我都闻到味儿了,您就端出来吧。”
“你……!”
搅着小碗中的老鸭汤,梅长苏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郑老伯,等我到了江左会很怀念你的手艺的。”
“你也要去江左?听你的口气还想要留在江左?”郑老头眉头一皱,略微担心地道,“江左啊,早个十来年也是不错的,那时江左宗主处理事情也算公道正义。但近几年江左盟内部各谋私利,其宗主也不如往昔般有号召力了,他身边两个亲传徒弟也暗斗得厉害!”
“这样啊!”梅长苏放下了手中的小碗,笑着道,“那我去江左做那个江左盟的宗主如何?”
“你?”郑老头哈哈大笑起来,给梅长苏添了热汤,笑道,“就你这身板!如何能做得!”
“如能做得呢?”梅长苏笑着回道。
“若你能做得,我就搬到江左去,往后无论你何时来,我都招待你!”郑老伯笑着说。
“好,一言为定!”梅长苏接过热汤往里丢了几个饺子,就着热汤慢慢吃起了饺子,似随意般,轻声道:“郑老伯,您有船吧,明日劳烦您用船送我去江左吧,这几日江边的渡船都被官家征用了呢!”
“……!小苏,我这房子又不在岸边,你是怎么知道我有船的。”郑老头一脸惊愕地看着梅长苏。
“以郑老伯对食材的苛刻要求,这鱼虾啊一定是您亲自去江里捕的!”梅长苏指着鱼缸里半尺长的活鱼笑着道。
“哈哈,好小子,有你的!没错,我是有条小船。虽然小,但结实。渡江而过,比不上大船稳当,却也没什么问题!凭你这点眼力,以后不管在江左或是其他地方都不会吃亏的。”郑老伯爽朗地一笑,“行,明天丑时,你来找码头找我,我带你一程!若能捕条活鱼,就在船上让你尝个鲜!”
“多谢郑老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