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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二年四月七日,国际新闻头条)
《多伦多魔法论坛报》:
英国威森加摩全体成员
声称亲眼目睹‘大难不死的男孩’
吓倒了一只摄魂怪
神奇生物专家:“这根本是撒谎”
法国,德国指责英国
胡编乱造
《新西兰魔咒发明者日报》:
是什么让英国立法机构得了失心疯?
我们的政府是否是下一个目标?
专家列出28条理由
证明这已成事实
《美国巫师报》:
狼人部落即将成为
第一批怀俄明州居民
《唱唱反调》:
媚娃的力量开始苏醒
马尔福逃出霍格沃茨
《预言家日报》:
“麻瓜出身的疯子巫师”
因为法律上的花招获释
波特威胁魔法部
要袭击阿兹卡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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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说:伏地魔
(一九九二年四月八日,下午七点二十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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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四人再次聚在霍格沃茨校长古老的办公桌前。这张桌子抽屉套着抽屉套着抽屉;霍格沃茨学院有史以来的所有文档都保存在这里。传说希尔加校长曾在这张桌子里迷了路,而且事实上仍在里面,要把她的文件全部整理好才能出来。对于继承这张桌子的时候会也会继承这些抽屉这件事,米勒娃可不怎么期待——当然,前提是他们当中能有人活下来。
阿不思·邓布利多坐在桌子后面,表情严肃沉着。
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熄灭的飞路网及灰烬旁边,阴森森地飘浮着,仿佛学生有时候指责他假装的吸血鬼。
疯眼汉穆迪应该会加入他们,但是还没有来。
而哈利……
椅子的扶手上栖息着一个男孩瘦小的身躯,似乎身体里流动的能量太多,无法用普通的姿势坐稳。坚定的表情,汗湿的头发,专注的绿眼睛,和一切之中,那个永不痊愈的锯齿形闪电伤疤。哪怕和一周前相比,他现在的表情都要更严峻些。
有那么一刻,米勒娃回想起她和哈利的对角巷之旅,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不知道为什么,早在那个时候,这个严肃的男孩就在当时的哈利体内了。这不完全是她自己的错,也不是阿不思的错。然而她最初遇见的那个小男孩和被魔法英国塑造后的他之间有一种强烈的反差,几乎令人悲伤到难以忍受。哈利从来没有多少普通的童年,这她是知道的;哈利的养父母对她说过,他很少和麻瓜孩子说话,一起玩就更少了。想来令人难过,哈利才和霍格沃茨的其他孩子一起玩耍了几个月,战争的需求就把这一切全剥夺了。也许当哈利不怒视着威森加摩时,给同龄孩子看的是另外一张脸。但她不禁把哈利·波特的童年想象成一堆木柴,而她和阿不思正把这些木柴扔进火里,一根又一根。
“预言是奇怪的东西,”阿不思·邓布利多说道。老巫师的眼睛半闭着,似乎很疲惫。“含混,模糊,意义像水一样从松开的指缝间流逝。预言永远是一个负担,因为其中没有答案,只有疑问。”
哈利·波特身体紧绷地坐着。“邓布利多校长,”男孩轻柔地说道,措辞精确,“我的朋友成了攻击目标。赫敏·格兰杰差点去了阿兹卡班。用你的话来说,战争开始了。我需要权衡各种关于发生了什么的假说,而特里劳妮教授的预言是关键信息。更不用说黑魔王知道这个预言,而我不知道,是多么愚蠢——而且危险。”
阿不思神色严峻地用探询的眼神望着她,她摇摇头作为回答;无论哈利用什么难以想象的方法发现了作出预言的是特里劳妮教授,而且黑魔王也知道这个预言,他不是从她那里知道的。
“伏地魔为了逃避这个预言,败在了你的手下,”年老的巫师这时说道,“他所知的信息只给他带来了坏处。好好考虑一下这一点,哈利·波特。”
“是,校长,我确实明白这一点。我所在的文化也有预言自我实现和被错误解读的文学传统。放心,我会小心解读的。但是我已经猜到不少了。难道让我根据部分的猜测来推断更安全吗?”
时间在流逝。
“米勒娃,”阿不思说道,“你来吧。”
“拥有……”她开始说道。那些字句在她的喉头哽住了;她并不擅长作戏。她无法模仿原版的预言那种深沉而冰冷的语气;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那种语气似乎承载了所有的意义。“拥有消灭黑魔王力量之人即将到来……出身于曾三次抵御他之父母,出生于第七个月份消失之时……”
“黑魔王将他标记为己之同等,”西弗勒斯的声音传来,令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魔药学教授高高地耸立在壁炉边。“然他将拥有黑魔王所未知的力量……两者之一必毁灭于另一人之手,除却其中一小片残迹,因这两种不同的灵魂无法同存于世。”
西弗勒斯的最后一句话充满不祥的意味,令她骨髓发凉;那感觉几乎就像在听西比尔·特里劳妮说话。
哈利皱眉听着。“你能重复一遍吗?”哈利问道。
“拥有消灭黑魔王力量之人即将到来,出身于曾三次抵御他之父母,出生于第七个月份消失之时——”
“事实上,等一等,你能把它写下来吗?我需要仔细分析——”
她照做了,阿不思和西弗勒斯像老鹰般一起看守着那张羊皮纸,好像要确保没有看不见的手伸进来,攫走这宝贵的信息。
“让我们来看看……”哈利说道,“我是男性,生于七月三十一日,成立。我确实在事实上消灭了黑魔王,成立。第二行的代词有二义性……但是我当时还没生下来,所以很难想象我的父母怎么能抵御我三次。我的伤疤是标记的明显备选答案……”哈利摸了摸前额。“然后是黑魔王所未知的力量,大概是指我的科学背景——”
“不是。”西弗勒斯说道。
哈利吃惊地看着魔药学教授。
西弗勒斯闭着眼睛,表情因为专心致志绷紧了。“黑魔王可以通过和你研究同样的书来获得那种力量,波特。但是预言并没有说,黑魔王没有的力量。甚至不是,黑魔王无法拥有的力量。她说的是黑魔王所未知的力量……对他来说那会是比麻瓜道具还要奇怪的东西。或许是他即使看见了也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
“科学不是技术窍门的集合,”哈利说道,“它不只是麻瓜版本的魔杖。它甚至不是知识,比如会背元素周期表。它是一种不同的思考方式。”
“或许吧……”魔药学教授喃喃道,但是声音里流露出怀疑。
“这很危险,”阿不思说道,“即使你本人听见了预言,过分解读预言的意义也是很危险的。它们是极度令人挫败的东西。”
“这我明白。”哈利说道。他抬起手,揉了揉前额的伤疤。“不过……好吧,如果我们真的只知道这么一点……你看,我就直白地说吧。你们怎么知道黑魔王事实上还活着?”
“什么?”她叫了起来。阿不思只是叹了口气,向后靠在了巨大的校长椅上。
“嗯,”哈利说道,“想象一下这个预言出现的时候听起来是什么感觉。神秘人得知了这个预言,听起来我注定要在长大以后消灭他。我们两人注定会有一场决战,两者之一必毁灭于另一人之手,除却其中一小片残迹。于是神秘人袭击了戈德里克山谷,立刻被消灭了,留下了一小片残迹,也许是,也许不是指他失去身体的灵魂。也许他留下的残迹是食死徒,或者黑魔标记。这个预言或许已经实现了,这就是我的意思。别误会——我知道我的解释听起来有点牵强。如果只是描述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日发生的历史事件,特里劳妮的用词感觉不太自然。攻击一个婴儿,然后被反弹的魔咒击中,通常不会被称为‘消灭黑魔王的力量’。但是如果你认为这个预言预示了好几种可能的未来,而万圣节实现了其中的一种的话,那么这个预言或许已经完成了。”
“但是——”米勒娃脱口而出,“但是那次对阿兹卡班的袭击——”
“如果黑魔王还活着,那么没错,他是阿兹卡班劫狱行动的最大嫌疑人,”哈利合情合理地说道,“你甚至可以说,阿兹卡班劫狱行动是黑魔王还活着的贝叶斯证据,因为在黑魔王还活着的世界里,阿兹卡班劫狱行动发生的概率比在黑魔王死亡的世界里大。但这不是强贝叶斯证据。这不是除非黑魔王还活着,否则就不可能发生的事。奇洛教授没有假设黑魔王还活着,也毫无困难地想出了他自己的解释。在他看来,显然某些强大的巫师也许想得到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因为她知道黑魔王的一个秘密,比如某些只对她一个人说过的魔法知识。就算魔法上存在这个可能,任何人在肉体死亡后活下来的先验概率都是很低的。[1]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发生。所以如果只是阿兹卡班劫狱行动……我必须正式地说这个贝叶斯证据不够充分。这个证据在假说错误的情况下发生的概率不够低,无法抵消假说本身的低先验概率。”
“不,”西弗勒斯断然说道,“预言还没有实现。如果实现了的话,我会知道。”
“你确定吗?”
“是的,波特。如果这个预言已经实现了的话,我就会理解它!我听见了特里劳妮的话,我记得特里劳妮的声音,如果我得知和预言相符的事,我就会认出来。目前已经发生的事……对不上。”魔药学教授的语气非常肯定。
“我不知道拿这句话怎么办,”哈利说道,心不在焉地举起手,揉了揉前额,“也许只是你以为发生了的事对不上,而真正的历史是不同的……”
“伏地魔确实还活着,”阿不思说道,“还有别的线索。”
“比如?”哈利立即问道。
阿不思停顿了一下。“有一些可怕的魔法仪式,可以让巫师在死后重返人间,”阿不思缓缓说道,“关于这些,任何人都可以从历史和传奇中得知。但是那些书不见了,我找不到了;我可以肯定,是伏地魔把它们拿走了——”
“所以你找不到关于永生的书了,而这证明它们在神秘人那里?”
“诚然如此,”阿不思说道,“有一本书——我不会说出它的书名——从霍格沃茨图书馆的禁书区消失了。博金-博克商店原本有一个古老的卷轴,如今只剩下空空的架子——”年老的巫师停了下来,“但是我估计,”老巫师好像在自言自语,“你会说即使伏地魔尝试过永生,也不能证明他成功了……”
哈利叹了口气。“证明,校长?这些永远只是概率而已。如果关于永生仪式的某些已知、特定的书不见了,这就增加了有人尝试过这些仪式的概率。而这一点又相应地增加了黑魔王还活着的先验概率。这我同意,而且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事实。问题在于,先验概率增加得是否够多。”
“当然,”阿不思静静地说,“只要伏地魔还有一丝活着的可能,就值得警惕,这个你总同意吧?”
哈利低头表示同意。“如你所言,校长。不过一旦概率低到了一定程度,沉溺其中也是一个错误……既然有关永生的书找不到了,并且这个预言如果按黑魔王和我将来还有一场战斗来理解的话会更自然一些,我同意黑魔王还活着不仅仅是有可能,而且可能性还不小。但是还必须考虑其他可能——神秘人没有活下来,其他人陷害了赫敏的可能。”
“愚蠢,”西弗勒斯轻柔地说道,“完全的愚蠢。黑魔标记还没有消退,标记的主人也没有。”
“你看,这就是我说的不够充分的正式贝叶斯证据。当然,这听起来特别可怕,特别不祥什么的,但是魔法标记在制造者死亡之后仍然存留的情况真的那么罕见吗?假设如果黑魔王还活着,标记就会继续存在,但是作为先验概率,我们猜测如果黑魔王已死的话,黑魔标记继续存在的概率是百分之二十。那么,‘黑魔标记还没有消退’这个现象在黑魔王活着的情况下出现的概率比黑魔王已死的情况下大五倍。这真的能够抵消永生的低先验概率吗?假设黑魔王还活着的先验发生比是一百比一。如果一个假说错误的可能性比正确的可能性大一百倍,那么当你看到一个证据,在假说正确的情况下比假说错误的情况下可能性大五倍时,你就该更新自己的判断,相信这个假说错误的可能性比正确的可能性大二十倍。一百比一的赔率乘以一比五的可能性,得到黑魔王已死的赔率是二十比一——”
“你的这些数字是从哪里来的,波特?”
“这确实是这个方法的公认弱点,”哈利马上答道,“但是我的目的是在于定性地说明,为什么‘黑魔标记还没有消退’这个现象不足以支持‘黑魔王是永生的’这个假说。证据没有假说本身那么异乎寻常。”哈利停顿了一下,“更不用说,即使黑魔王还活着,也未必是他陷害了赫敏。就像某个机智的人说过的,可能存在多个阴谋家和多个谋划。”
“比如防御术教授,”西弗勒斯淡淡一笑,“我想我必须同意他是嫌疑人之一。毕竟,去年的犯人就是防御术教授;前年也是,大前年也不例外。”
哈利的视线落回到腿上的羊皮纸上。“我们继续吧。我们确定这个预言是准确的吗?没有人动过麦格教授的记忆,比如改动或者删去一行?”
阿不思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说话了。“不列颠的领土上有一个强大的魔咒,记录着国境以内的所有预言。在威森加摩上古之厅的地底深处,神秘事务司里,记录着这些预言。”
“预言厅,”米勒娃悄声说道。她在书上读到过那个地方,据说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成排的架子上放满了发光的玻璃球,经年累月,一个接一个地陆续出现。据说这是梅林本人的杰作;这位最伟大的巫师对命运搧的最后一个耳光。并非所有的预言都会带来好处;而梅林希望那些被预言提到的人至少知道预言是怎么说他们的。这是梅林对他们自由意志的尊重,不让命运不知不觉地从外部控制他们。那些被预言提到的人会有一只发光的玻璃球飘进他们手里,听见先知真正的说话声音。其他试图触碰玻璃球的人据说会发疯——或许只是脑袋会爆炸而已,传说在这一点上描述得并不清楚。无论梅林最初的意愿是什么,她听说,神秘事务司已经有好几百年没让任何人进去了。《古代巫师的成就》里写道,神秘事物司发现向预言的对象泄露天机会影响先知释放时间的压力;因此梅林的继承人封闭了他的殿堂。米勒娃确实疑惑过(当她在波特先生身边呆了几个月之后)怎么可能有人知道这一点;但是她也知道不能去问阿不思,因为阿不思也许会试图告诉她答案。米勒娃坚定地相信,如果你不是一口钟,就不必操心时间。
“预言厅,”阿不思低声确认,“那些被预言提到的人可以在那里听到预言。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哈利?”
哈利皱起眉。“嗯,我可以听,黑魔王也行……哦,我的父母。曾三次抵御他之父母。预言也提到了他们,所以他们能够听到录音?”
“如果詹姆和莉莉听到的内容和米勒娃的报告不同,”阿不思平稳地说道,“他们没有对我说过。”
“你把詹姆和莉莉带到那里去了?”米勒娃问道。
“福克斯可以去很多地方,”阿不思说道,“不要说出去。”
哈利直直地盯着阿不思。“我能不能去这个神秘事务司听一下预言的录音?听说原版的语气可能会有助于理解。”
老巫师缓缓摇头,半月形的眼镜闪过一抹光芒。“我认为这是不明智的,”阿不思说道,“有很深层的原因。梅林建造的这个地方相当危险;对有些人比其他人更危险。”
“我明白了,”哈利用不带感情的平板语气答道,低头看着羊皮纸,“我暂时假定这个预言是准确的好了。下一个部分说黑魔王把我标记为己之同等。你们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不会是指,”阿不思说道,“你必须在任何意义上模仿他的所作所为。”
“我又不傻,校长。麻瓜对时间悖论也有所研究,尽管这一切对他们来说只是理论而已。我不会因为来自未来的信号声称会发生什么就抛弃我的道德原则,因为如果这样的话,这个信号就成了事件发生的唯一理由。但是无论如何,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西弗勒斯说道。
“我也不知道。”她说。
哈利取出魔杖,用手转过来,深思地盯着这根木头。“十一英寸,冬青木,中心是凤凰羽毛,”哈利说道,“给出这根尾羽的凤凰只给过另外一根尾羽,而奥……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奥利什么先生……用那根尾羽制作了黑魔王的魔杖。而且我是蛇佬腔。光这些就够巧合的了。而现在我发现有一个预言,声称我将与黑魔王同等。”
西弗勒斯的眼里露出深思的表情;校长的凝视深不可测。
“会不会是指,”米勒娃结结巴巴地说道,“神秘人——伏地魔——在给予波特先生那个伤痕的那个晚上,也同时把一部分力量转给了他?当然他不是有意的。不过……我看不出波特先生怎么能和他同等,毕竟他的魔法不如黑魔王本人……”
“无所谓啦,”哈利说道,仍然深思地望着他的魔杖,“如果必要的话,哪怕完全不用魔法,我也会和黑魔王战斗。智人之所以在这个行星上成为统治物种,靠的不是最尖利的爪子,也不是最坚硬的盔甲——虽然对巫师来说这个论点可能不太适用。无论如何,我身而为人的尊严不容我害怕任何不比我聪明的东西;而从我听到的来看,在这方面黑魔王并不可怕。”
魔药学教授说话了,声音里带上了一些惯常的鄙视拖腔。“你以为自己比黑魔王聪明吗,波特?”
“实际上,是的,”哈利答道,捋起左手的袍袖,卷起下面的衬衫袖子,露出了手肘。“哎呀,这可提醒我了!让我们确保这里没有人在固定、极易检查的部位纹有清晰可见的纹身,作为秘密敌方间谍的标志。”
魔药学教授正要尖刻地还嘴,阿不思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阻止了他。“告诉我,哈利,”阿不思说道,“你会如何设计黑魔标记?”
“不要放在固定的位置,”哈利立刻说道,“放在不容易发现,检查起来很尴尬而且麻烦的地方,不过当然,有安全意识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检查。如果可能的话,让它尽量小。在上面叠加一层非魔法的纹身,来掩饰真正的形状——更好的办法是,用一层假皮肤盖住——”
“果然机智,”阿不思说道,“但是告诉我,假设你能给标记加上任意条件,让它随你的心意出现或消失。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让它一直隐形,”哈利以一种陈述明显事实的语气答道,“你不希望间谍和非间谍有任何能够检测到的区别。”
“假设你还要更狡猾,”阿不思说道,“你是诡计和骗人的大师,而且你把你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呃——”男孩停住了,皱起了眉头。“这似乎太复杂了,更像角色扮演游戏里的坏人会采取的策略,不是现实战争中会采用的策略。不过我想,你可以把假的黑魔标记放在并非食死徒的人身上,同时让真正的食死徒的黑魔标记隐形。但是这样就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大家会相信黑魔标记是食死徒的标志……如果需要认真对待这个问题的话,我必须考虑至少五分钟。”
“我之所以这么问你,”阿不思说道,仍然是那种温和的语气,“是因为我在战争初期,确实做过你建议的这些测试。凤凰社没有因为我的愚蠢而全军覆没,全亏了阿拉斯托不相信我们看见的那些光胳膊。我后来想过,也许黑魔标记的携带者可以随心所欲地让标记隐藏或显现。但是当我们把伊戈尔·卡卡洛夫送上威森加摩的时候,他胳膊上的黑魔标记一清二楚,无论卡卡洛夫多想证明自己的无辜都无济于事。控制黑魔标记的真正规则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连西弗勒斯都被他的标记束缚着,无法向任何不知情的人说出这个秘密。”
“哦,那就很简单了,”哈利立即说道,“等一下——你曾经是食死徒?”哈利转过视线,瞪着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报以淡淡一笑。“在他们看来,我仍然是食死徒。”
“哈利,”阿不思说道,专注地盯着这个男孩,“你说那就很简单了是什么意思?”
“信息论入门,”男孩用讲课的语气说道,“观测变量X的值能够传达变量Y的信息,当且仅当X的概率分布随着Y的状态而变化。一旦你听说间谍和非间谍的任何不同,你就应该马上设法利用它来区分间谍和非间谍。同理,为了将事实和谎言分开,你需要一个程序,在事实和谎言下会有不同的表现——这就是为什么‘信仰’不能用于辨别真假,而‘做出实验性的预测,然后测试’可以。你说拥有黑魔标记的人无法对任何不知情的人说出这个秘密。所以为了找到黑魔标记的原理,写下你想象中所有可能的黑魔标记原理,然后观察斯内普教授把这些原理逐一告诉实验人员——也许是不知道这个实验在测试什么的人——稍后我会解释折半搜索[2],这样你们就可以通过玩二十问来缩小搜索范围[3]——那些他说不出口的话就是真相。你看,他的沉默就是在有关印记的真相和谎言下表现不同的东西。”
米勒娃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张开着,赶紧合上了。连阿不思看上去都很惊讶。
“之后,就像我说的那样,任何间谍与非间谍行为上的区别都可以用于辨认间谍。一旦你找到至少一个被魔法禁言的黑魔标记的秘密,你就可以观察一个人是否能把这个秘密泄露给事先不知道的人,从而测试他们有没有黑魔标记——”
“谢谢你,波特先生。”
每个人都看着西弗勒斯。魔药学教授站直了身体,露出牙齿,做了一个愤怒的胜利鬼脸。“校长,我现在可以自由地说出标记的秘密了。如果我们知道自己是作为食死徒被捕的,那么在没有见过我们的光胳膊的人面前,标记会显现出来,无论我们是否愿意。但如果他们之前见过我们的光胳膊,标记就不会显现;如果只是受到怀疑的话也不会显现。因此,黑魔标记看上去是食死徒的标志——但是只有那些已经暴露的食死徒,你才能看见。”
“啊……”阿不思说道,“谢谢你,西弗勒斯。”他闭了一会儿眼睛,“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布莱克甚至逃过了彼得的眼睛……啊,好吧。那么哈利建议的实验呢?”
魔药学教授摇摇头。“黑魔王不是傻瓜,尽管波特有这样的幻想。一旦有可能要做这一类的测试,标记就不再绑住我们的舌头。但我不能暗示这种可能,只能等别人推理出来。”他再次淡淡一笑,“我愿意奖给你很多学院点,波特先生,可惜这会暴露我的伪装。但是正如你看到的,黑魔王相当狡猾。”他的目光变得出神起来,“哦,”西弗勒斯悄声说道,“他真的是非常狡猾……”
哈利·波特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
然后——
“不,”哈利说道。男孩摇了摇头。“不,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首先,我们说的这种逻辑谜题在雷蒙德·斯莫里安的书里就会出现[4],离专业麻瓜科学家的程度差太远了。其次,就我所知,黑魔王很可能花了五个月才想出这个谜题,而我五秒钟就解决了——”
“对你来说,想象有人聪明不下于你真的那么难吗,波特?”魔药学教授的声音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好奇。
“这叫基础比率[1],斯内普教授。无论黑魔王发明这个谜语是花了五个月还是五秒,都和目前的证据同样符合,但是在任何人群中,需要花五个月发明这个谜语的人都比五秒之内就能发明这个谜语的人多很多……”哈利用手扶着前额,“要命,我该怎么解释呢?我想,从你们的角度看起来,黑魔王想到了一个聪明的谜语,而我聪明地把它解决了,因此我们看起来是同等的。”
“我记得你在第一堂魔药课的表现,”魔药学教授干巴巴地说道,“我认为你还需努力。”
“别争了,西弗勒斯,”阿不思说道,“哈利做到的事情比你知道的多。但是告诉我,哈利——你为什么认为黑魔王不如你?他的灵魂当然是千疮百孔。但是仅就足智多谋而言——在我看来,你还没到能够对抗他的时候;而我知道你做过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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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谈话令人挫败的地方在于,哈利不能说出他不同意的真正原因,这就违反了好几条合作讨论的基本原则。[5]
他不能解释贝拉特里克斯事实上是如何离开阿兹卡班的——营救她的不是乔装改扮的神秘人,而是哈利和奇洛教授的集体智慧。
哈利不想当着麦格教授的面说,脑损伤的存在意味着没有灵魂这种东西。这就让成功的永生仪式……呃,不是说不可能,哈利绝对打算有朝一日开拓一条通往魔法永生的路。但是那会困难得多,需要多得多的创造力,绝不像把已经存在的灵魂绑定在巫妖的命匣上那么简单。如果确信自己的灵魂不灭,没有任何明智的巫师会费心做这种事。
而哈利之所以知道黑魔王不可能那么聪明,真正、诚实的原因是……呃……没有任何婉转地说出来的办法,但是……
哈利参加过一次威森加摩的会议。他见过守护魔法部最底层的那些可笑的‘安全措施’,如果那也能叫安全措施的话。他们甚至没有防贼瀑布,妖精都会用它洗去进入古灵阁的人身上的复方汤剂和夺魂咒。一个明显的占领方式是对魔法部部长和几个厅长施展夺魂,同时用猫头鹰给所有过于强大,无法夺魂的巫师寄一个手雷。如果你需要抓活的,在活死人的状态下拔他们的头发用于复方汤剂,就寄给他们迷晕气体。摄神取念,假记忆法术,混淆咒——太荒唐了,魔法世界里作弊的手段简直不胜枚举。哈利自己占领英国的时候也许不会做这些事,因为他受到道德的限制……呃,哈利也许会做一些程度比较轻的,因为复方汤剂、暂时的混淆咒、只读的摄神取念都比让阿兹卡班多存在一天强……但是……
如果哈利不受道德的限制,他在那天就可能把威森加摩较为邪恶的部分抹杀掉;只凭自己,只用一年级学生的法力,就凭他的聪明才智看穿了摄魂怪的本质。不过,之后哈利也许会在政治上处于较为不利的地位,那些活下来的威森加摩成员也许会出于公共关系的考量选择谴责他这个简便而廉价的策略,尽管那些比较聪明的人会知道这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但这不会改变前述的事实。
如果你完全不受道德的限制,拥有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古代秘密,拥有几十个强大的追随者,其中包括卢修斯·马尔福,而你却花了不止十年来颠覆魔法英国政府,还失败了,这就意味着你很蠢。
“该怎么说呢……”哈利说道,“你看,校长,你是有道德的人,有很多战斗策略你不会使用,因为你不邪恶。而你是和黑魔王你战斗,一个没有这方面的约束,而且极为强大的巫师,而你仍然挡住了他的进攻。如果神秘人除了这些优势之外还极为聪明的话,你们就会死。所有人。你们会马上死掉——”
“哈利,”麦格教授说道,声音在发抖,“哈利,我们确实差点就全部死了。凤凰社的成员牺牲了大半。幸亏有阿不思——阿不思·邓布利多,两百年来最伟大的巫师,哈利——否则我们一定会全灭的。”
哈利的手拂过了前额。“抱歉,”哈利说道,“我并不是想淡化你们的痛苦经历。我知道神秘人是一个极度邪恶,无比强大的黑巫师,拥有几十个强大的追随者,而这是……很糟的,没错,绝对很糟。只是……”这一切比起聪明的敌人根本不是同一量级的威胁,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会变形肉毒杆菌毒素,在你的茶杯里放个百万分之一克。有没有什么安全的办法可以表达出这个概念而不涉及具体内容?哈利想不出来。
“我请求你,哈利,”麦格教授说道,“请你,哈利,拜托你——认真对待黑魔王!他要比——”这个年长的女巫似乎词穷了,“比变形术还危险得多。”
哈利情不自禁地扬起了眉毛。从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方向传来一声阴沉的笑声。
呃,拉文克劳的声音在他心里说道。呃,老实说麦格教授是对的,我们没有像对待科学问题一样认真对待这件事。困难之处在于对新的信息作出反应,而不是把它直接扔出窗外。从目前看来,我们在遇到一个意料之外的重要论据时完全没有改变观点。我们之所以认为伏地魔不可能是一个严重的威胁,原本是因为黑魔标记实在愚不可及。必须集中精力移除更新,怀疑我们在这个错误的前提下进行的所有推理,而我们还没有做出这样的努力。
“好吧,”就在麦格教授似乎想再次开口的时候,哈利说道,“好吧,为了认真对待这件事,我需要停下来考虑五分钟。”
“请务必这样做。”阿不思·邓布利多说道。
哈利闭上了眼睛。
他的拉文克劳人格分成了三个。
概率估计,作为仲裁人的拉文克劳一号说道。黑魔王还活着,而且和我们同样聪明,因此是真正威胁的概率。
那他的敌人为什么没有全部死掉?作为检方的拉文克劳二号说道。
请注意,拉文克劳一号说道,我们已经想到过这个论据,所以不能每次都用它来改变我们的观点。
但是这在逻辑上到底有什么问题?拉文克劳二号问道。在聪明的伏地魔存在的世界,凤凰社的全体成员会在战争开始的五分钟之内全灭。这个世界看上去不是这样的,所以我们不活在这样的世界。证毕。
真的这么确定吗?被任命为辩方的拉文克劳三号问道,也许在那时,伏地魔有不使出全力的理由——
比如什么?拉文克劳二号追问道。还有,无论你的借口是什么,我要求根据增加的复杂度给你这个理论的概率打上折扣——
让三号把话说完,拉文克劳一号说道。
好吧……你看,拉文克劳三号说道,首先,我们不知道是否有人能够只凭控心术占领魔法部。也许魔法英国在事实上是寡头政治,你需要足够的军事力量,才能让家族首领们屈服——
也对他们施展夺魂咒,拉文克劳二号插嘴道。
——寡头们在家门口装了防贼瀑布——
复杂度折扣!拉文克劳二号喊道。又是一轮!
——哦,合情合理一点嘛,拉文克劳三号说道。我们事实上并没见过任何人凭着几个恰到好处的夺魂咒占领魔法部。我们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简单。
可是,拉文克劳二号说道,即使考虑到这一点……真的应该还有其他办法。十年的失败,不至于吧?只用恐怖分子的传统手段?这简直……太不用心了。
也许伏地魔确实有更具创造力的想法,拉文克劳三号答道,但他不想让其他国家的政府发现,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的防备多么脆弱,从而在魔法部里装上防贼瀑布。他要等到占领英国这个基地,拥有足够的仆人,可以同时推翻所有其他主要政府的时候。
你在假设他想征服全世界,拉文克劳二号评论道。
特里劳妮预言他与我们同等,拉文克劳三号庄严地宣布。由此可知,他想征服全世界。
如果他与你同等,而你确实必须与他战斗——
有那么一瞬,哈利的大脑想象了一下两个富于创造力的巫师全力对战的景象。
哈利曾经留心过一年级课本里所有可以用来创造性地杀人的魔咒和药水。他完全是不由自主的。毫不夸张。他曾经企图阻止自己的大脑别每次都往这方面想,但这就像看着一条鱼,同时努力阻止自己的大脑注意那是一条鱼一样。如果一个人创造性地使用七年级的魔法,或者傲罗级别的魔法,或者伏地魔拥有的失传的古代魔法,能做到什么……根本不能去想。一个拥有超级魔力的创造型天才兼社会功能障碍者不是一个‘威胁’,是一个灭种事件。
然后哈利摇摇头,抛开了这条悲观的思路。问题首先在于,他会面对黑暗的理性主义者这种可怕的东西的概率是否足够大。
尝试永生仪式,并在事实上取得成功的先验概率……
千分之一都算极大的高估了;并不是每一千个巫师中都大约有一个能战胜死亡。不过,必须承认的是,哈利并没有数据表明多少巫师尝试过永生仪式。
如果黑魔王跟我们同样聪明呢?拉文克劳三号问道。你知道,特里劳妮以那种方式预言了他与我们同等。那他就会设法令自己的永生仪式成功。顺便,别忘了‘一个必须毁掉除了一片残迹之外的另一个的全部’那句。
要求这种程度的智慧是又一个恼人的细节;人群里的随机个体拥有如此之高的智力的先验概率是很低的……
但是伏地魔并非随机选出的巫师,而是巫师群体里的一个特定的人,曾经引起过所有人的注意。黑魔标记的谜题意味着他拥有着某种最低程度上的智力,即使(假定)黑魔王花了更长时间才想到这些。但是话说回来,在麻瓜世界里,据哈利所知,史上那些极其聪明的人并没有都变成邪恶的独裁者或者恐怖分子。在麻瓜世界里,与这些人最接近的是对冲基金经理,而他们当中甚至没有人试图征服一个哪怕是第三世界的国家,这就为他们可能的邪恶或正义划出了上限。
还有一些假说能够解释黑魔王很聪明,而凤凰社没有立即全灭的情况,但是这些假说更复杂,需要打复杂度折扣。在把所有的借口考虑进去,打完相应的折扣之后,‘黑魔王很聪明’对‘黑魔王很笨’这两种假说在‘黑魔王没有立刻赢得战争’的前提下,可能性的对比相当悬殊。‘黑魔王很笨’也许能以10:1胜出……但是大概不到100:1。事实上,你不能说在黑魔王一开始就很聪明的情况下,‘黑魔王立即胜利’的概率高于99%;其他所有可能的借口总和超过百分之一。
然后是那个预言……最初的版本或许包括,或许不包括这么一句话:关于如果伏地魔来攻击波特一家,他会立即死亡。阿不思·邓布利多修改了麦格教授的记忆,引诱伏地魔走向了他的末日。如果没有这句话,那么在某种程度上,这个预言确实更可能指神秘人和大难不死的男孩在将来注定再次对敌。但在那种情况下,邓布利多就不太可能找借口不带哈利去预言厅……
哈利甚至怀疑他能否从中得到一个贝叶斯计算的结果。当然,主观贝叶斯计算的意义并不在于当你编出一堆数字以后,把它们乘起来就可以得到完全正确的答案。真正的意义在于,编造数字的过程会逼你把所有相关的事实算进去,同时衡量它们的相对可能。比如,你一旦真正考虑在神秘人已死的情况下黑魔标记仍不消退的概率,就会意识到这个概率不够低,因此这个现象不能算很强的证据。这个过程的其中一个版本是把所有的假说记下来,列出相关的证据,编造所有的数字,进行计算,然后扔掉最后的结果,在被迫真正衡量每件事之后,听从你的头脑的直觉。麻烦的地方在于,不同的证据在特定条件下并不互相独立[6],而且还有多个互相作用的相关背景事实……
……好吧,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
如果这有可能算清楚的话,他需要一张纸和一支铅笔。
校长办公室一边的壁炉忽然火光熊熊,由橙色变成了明亮飘拂的绿色。
“啊!”麦格教授对着一片尴尬的背景噪声说道,“我估计,是疯眼汉穆迪来了。”
“这个问题先放放吧,”校长如释重负地说道,转身面对飞路网,“我相信,我们就要得到一些这方面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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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说:赫敏·格兰杰
(一九九二年四月八日,下午六点五十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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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在霍格沃茨大厅,和校长没有秘密会议的学生们正在吃晚饭,围坐在四张巨大的桌子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很奇怪,”迪安·托马斯沉思着说道,“当将军说我们学到的东西将永远改变我们,令我们永远无法再回到正常生活的时候,我其实并不相信。但我们现在明白了。我们看到了他看到的东西。”
“就是!”西莫·斐尼甘说道,“我也以为他在开玩笑!你知道,就像混沌将军每次说‘永远’的其他时候。”
“但是现在——”迪安难过地说道,“我们回不去了,不是吗?就像上过霍格沃茨之后无法回到麻瓜学校一样。我们必须……我们必须互相扶持。这就是我们能做的一切了,不然我们会发疯的。”
他身边的西莫·斐尼甘默默点头,又吃了一口牛羚肉。
在他们周围,格兰芬多餐桌上的谈话还在继续。这个话题已经不像昨天那样无止无休了,但是仍然常常会绕回来。
“嗯,这一定是某种三角恋爱,”一个名叫萨曼塔·克劳利的二年级女巫说道(她在被问到和克劳利有没有亲戚关系的时候总是避而不答[7]),“问题在于,在一切出了差错之前,这件事到底在往什么方向发展?是谁爱上了谁——对方是否回应了他们的爱——我不知道一共有多少可能——”
“六十四,[8]”莎拉·瓦瑞亚比尔——一位也许本应属于拉文克劳或者赫奇帕奇的小美女——说道,“不,等等,不对。我是说,如果谁都不爱马尔福,马尔福也不爱任何人的话,他就不在这个三角关系里了……这要用到算术占卜学,你们大家等两分钟好吗?”
“至少我认为很清楚,格兰杰是波特的友伴,而波特则是马尔福和格兰杰的仲人[9]。”说话的女巫洋洋自得地点着头,仿佛刚刚精确地搞定了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
“这些连单词都不是,”一个比较年幼的巫师抗议道,“你根本是在随口瞎编。”
“有时你根本没法用字典里的词去描述一件事。”
“好悲哀哦,”谢里丝·纳瑟林说道,眼里真的闪烁着泪光,“他们——他们分明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你是说波特和马尔福吗?”一个名叫科琳·约翰逊的二年级学生说道,“就是啊——他们的家族仇恨那么深,简直不可能不坠入爱河——”
“不,我是说他们三个人一起。”谢里丝说道。
这句话令嘈杂的谈话停顿了一下。迪安·托马斯被柠檬水呛住了,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咳嗽声,柠檬水从他的嘴里流下来,沾湿了衬衫。
“哇噢,”一位名叫南希·华的黑发女巫说道,“你……你好高端,谢里丝。”
“我说,诸位,我们必须考虑实际上可能的情况,”艾萝依·罗森说道,这位身材高挑的女巫是一支军队的将军,因此说话的语气中流露着权威,“我们已知的是——因为她吻过他——格兰杰爱上了波特。由此可知,她之所以会谋杀马尔福,唯一的可能是她明白自己在争夺波特时输给了他。根本不用弄这么复杂——你们的表现就像这是一出戏,不是现实生活一样!”
“可是即使格兰杰在恋爱,她会像那样忽然垮掉也很奇怪,”克洛伊说道,黑色长袍和漆黑皮肤的组合让她看上去仿佛一个黑色的剪影,“我不知道……我想也许这不只是恋爱失败的问题。我想,很可能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错!谢谢你!”迪安·托马斯脱口而出,“你看——你们难道没有意识到——就像哈利·波特对我们大家说过的——如果你没有事先料到一件事会发生,如果它令你完全意外的话,如果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没有让你预见到某件事的发生,那么,你之前的认知就不足以解释……”迪安的声音变小了,发现没人在听,“这是徒劳的,是不是?”
“这你都没发现?”拉文德·布朗说道,她正巧坐在这两位过去的混沌战友对面,“你是怎么混上中尉的?”
“嗨,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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