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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御术教授已经架起了坩埚:魔杖一挥,坩埚漂浮就位,再一挥,坩埚下就生起了火。防御术教授的手指稍微绕了绕圈,一只长柄勺开始动弹,之后尽管无人掌管,它还在继续搅拌。现在,防御术教授从大罐中称量出一堆花朵,哈利猜那是吊钟花;靛蓝色花瓣在墙壁发出的白光照耀下显得流光四溢,花瓣向内弯曲,仿佛害羞一般。这堆花里的第一朵立刻就被加进了魔药,但接下来的一会,坩埚只是继续自行搅拌。
从防御术教授站的位置,他只要稍稍转头就能看见哈利,哈利也知道自己是在防御术教授眼角的余光里。
角落里,一只厉火凤凰等待着;凤凰附近的石头逐渐融化,变得更加平滑,显现出滑润的光泽。燃烧的双翅洒下猩红光芒,给房间中所有物体染上一层血色,反射在玻璃器皿闪耀的绯红火光之中。
“时间正在流逝。”奇洛教授说道,“如果你有问题,问吧。”
为什么,奇洛教授,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让自己变成怪物,为什么要当伏地魔,我知道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可能不一样,但我无法想象你究竟想要什么,获得它的最好办法能会是这种途径……
这是哈利的大脑想要知道的东西。
而哈利需要知道的东西是……怎样防止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但防御术教授说过,他不会谈论他未来的计划。防御术教授愿意开口谈论点什么,这本身就够奇怪的了;这肯定违背了他的某一条黑魔王守则……
“我正在想。”哈利开口回答。
奇洛教授微微笑了笑。他正用碾槌把魔药的第一种魔法原料——发着红光的六边形——研磨成粉。“我相当理解,”防御术教授说,“但别想太长时间,孩子。”
目标:防止伏地魔伤害别人,找办法杀掉他或制服他,但首先拿到魔法石,让赫敏复活……
……说服奇洛教授停下来,停止这一切……
哈利吞咽一下,压下情感,试图阻止泪水涌上眼睛。眼泪估计不能给伏地魔留下什么好印象。奇洛教授已经在皱眉了,尽管从他目光所向来看,他是在审视一片白绿紫相间、颜色鲜艳的叶子。
没有任何显而易见的办法可以达成以上任何目标,暂且还没有办法。哈利能做的不过是问出最可能提供有用信息的问题,即使哈利还没有计划。
所以咱就拣看起来最有趣的事情来问了?哈利的拉文克劳面说,我可是强烈支持啊。
闭嘴。哈利命令那个声音;然后想了想,决定今后不再假装那是个真实的声音了。
哈利的脑海中浮现了四个话题,从对重要事情的好奇心角度来看,它们的优先级最高。那么,他就要试图在魔药熬制的时候问完这四个问题,四个主要的问题。
四个问题……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哈利说,“1981年10月31日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一夜与其他夜晚不同……“我想听到全部真相,拜托了。”
伏地魔是怎么从自己死亡的假象中存活下来的,为什么能活下来,这个问题大概对设定未来计划很重要。
“我猜到你要问这个。”奇洛教授说,一边把一朵吊钟花和一颗闪烁着微光的白色石头投进魔药。“首先,关于魂器咒,我告诉你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因为我当时用的是蛇语。”
哈利点点头。
“你得知这个咒语的详细情况之后,不过几秒钟,就看出了它最严重的破绽,开始琢磨能怎样改进。你觉得年轻时的汤姆·里德尔的行为与你会有什么不同吗?”
哈利摇摇头。
“啊,他和你的反应并不一样。”奇洛教授说,“每次我就要对你绝望时,我都会提醒自己,我比你大一倍时还是个白痴。我十五岁时给自己做了第一个魂器,按照某本书里的指示;阿比盖尔·桃金娘死在斯莱特林蛇怪的目光下,我利用了她的死亡。我计划在离开霍格沃茨后,每年制造一个新魂器;如果其他追求永生的希望破灭无果,这就是我的退路。回头看看,年轻的汤姆·里德尔只是想抓住救命稻草。至于制造更好的魂器、不满足于我已经学到的咒语这样的想法……我一直没有过这种想法,直到有一天我理解了普通人的愚蠢,意识到我一直以来模仿了他们哪些荒唐的举止。但我逐渐习得了一个习惯:每遇见一个事例,都去探询怎样才能做得更好。你也从我身上继承了这个习惯。难道我应该安于我从书上学到的、远不能满足我真实欲求的咒语吗?笑话!于是我开始尝试创造一个更好的咒语。”
“现在你已经真的永生了?”哈利知道,虽然还有那么多大事正在发生,这个问题仍然比战争和策略重要得多。
“确实是的。”奇洛教授答道。他暂停了魔药熬制的操作,转过身正对哈利;他的眼中洋溢着哈利从未见过的狂喜之色。“在我能找到的所有最黑暗的巫术中,在斯莱特林的怪物予我锁钥的所有禁忌秘密中,在巫师承继至今的所有传说中,我只找到我所需之物的蛛丝马迹。于是我将它重编,把它再造,在崭新的原理上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仪式。多年以来,这仪式都在我脑海中燃烧;在想象中把它完善,琢磨它的深意,对它作出微妙精细的调整,等待我的意图稳定成形。终于,我鼓起勇气实施了仪式——被发明出来的牺牲仪式,建基于一个任何已知魔法都未曾检验的原理。我活了下来,一直活到现在。”防御术教授的话声中充满一种平静的胜利感,就好像这一壮举不管用何等辞藻都无法过誉。“我保留了‘魂器’这个称呼,但只是为了怀旧。它是全然崭新的存在,是我最伟大的创造。”
“作为你说你会回答的问题之一,我询问如何施放这个咒语。”哈利说。
“拒绝。”防御术教授转回身去,继续操作魔药。他加进一支带灰斑的白羽毛和一朵吊钟花:“我曾经考虑等你长大一点就教你,否则任何一个版本的汤姆·里德尔都不会满足;但我改了主意。”
有时候,记忆真是很难回放出来。哈利努力回忆着奇洛教授之前有没有给过什么关乎这个话题的暗示。奇洛教授的措辞唤醒了一段记忆:也许等你大一点后会告诉你……
“你的永生仍然需要物质的依托,”哈利脱口而出,“新咒语和旧版魂器咒至少有这一点相似之处,这也是你还把新创造称为魂器的另一个原因。”开口说出来相当危险,但哈利需要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如果我说错了,你可以用蛇语否认。”
奇洛教授邪恶地微笑:“[蛇]你猜对了,男孩,可惜这帮不了你。[蛇毕]”
不幸的是,如果敌人很聪明,这个弱点不难掩盖;哈利通常不会为敌人提出好建议,以防敌人还没自己想出来,但这一次,他早已经提出过建议了。“一个魂器抛进了活火山,魂器加了重量,保证它能沉入地幔;”哈利语气沉重,“正是我想到的,如果我无法摧毁摄魂怪的话,就会把摄魂怪扔到这个地方。然后你问我,如果我想藏起来什么东西,永远不想让别人再找到,我会把它藏在哪里。一个魂器埋在地下几千米深,在地壳平平无奇的一立方米中。一个魂器被你扔进了马里亚纳海沟。一个魂器被隐形,飘在大气平流层高处。连你都不知道那些魂器在哪儿,因为你把自己一忘皆空,把具体细节从脑子里删除了。最后一个魂器是你潜入NASA,做了手脚的先驱者11号的金属牌。你施放星光咒语时,你的群星图像是从它那里获取的。火,土,水,气,虚空。”“像是个谜题”,防御术教授曾经这样描述它,所以哈利才记住了它。像是个谜题[1]。
“没错。”防御术教授说,“当时你那么快就想起来,倒让我挺吃惊;但我想这也无关紧要了,这五个魂器都在我无法触及的地方,对你也是一样。”
这倒不一定,尤其是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追踪魔法连接,从而确定魂器所在……不过可以预测的是,伏地魔肯定会尽全力隐藏魂器……但是,也许凡魔法能做到的事情也能用魔法击破。以巫师的标准,先驱者11号可能算得上遥远,但NASA精确地知道它的位置,而且如果你能用魔法叫齐奥尔科夫斯基火箭方程去滚蛋,[2]那么要触及先驱者11号大概会容易得多……
哈利突然感觉到一丝担忧:没人规定防御术教授必须交代出自己把哪个星际探测器变成了魂器;如果哈利没记错的话,先驱者10号探测器在飞过木星之后,很快就失去了联系和踪迹。
奇洛教授何不把10号和11号都变成魂器呢?
下一个显而易见的想法在哈利脑子里冒了出来。如果敌人还没想到这事,他就不该提起;但看起来敌人很可能已经想到了。
“[蛇]告诉我,老师,[蛇毕]”哈利用蛇语嘶声问,“[蛇]如果五件魂器都被毁灭,你会死吗?[蛇毕]”
“[蛇]你为什么问呢?[蛇毕]”防御术教授嘶嘶地回答,嘶声中的起伏在蛇语里表示蛇饶有兴味的语气,“[蛇]你怀疑答案是否定的吗?[蛇毕]”
哈利想不出怎么回答,尽管他强烈怀疑无论他怎么回答都无所谓。
“[蛇]你的怀疑是对的,孩子。摧毁那五个,也不能让我不再永生。[蛇毕]”
哈利又有点嗓子发干了。如果魂器咒不需要付出灾难性的代价……“[蛇]你做了多少个?[蛇毕]”
“[蛇]通常我是不会说的,但你明显已经猜到了。[蛇毕]”防御术教授的笑意变深了,“[蛇]答案是我也不知道。做到大约一百零七个时就不再计数了。只是养成了习惯,每次私下谋杀时都做一个。[蛇毕]”
私下谋杀了超过一百人,伏地魔才停止计数。还有更糟的消息——“你的永生咒语依旧需要一个人类的死亡?为什么?”
“[蛇]我的伟大发明以他人的生命和魔法作为祭献,制造能够维持生命和魔法的宝物。[蛇毕]”他又发出嘶嘶的笑声,“[蛇]我非常喜欢旧版魂器咒的错误描述,意识到其中真相时很失望,于是改良版魂器咒的想法就成了这样。[蛇毕]”
哈利不确定防御术教授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些至关重要的信息,但他肯定有理由;这让哈利惴惴不安。“所以你真是个附在奎里纳斯·奇洛身上的游魂。”
“[蛇]是的。如果这个身体被杀,我很快就会回归,而且十分不悦,心存报复。[蛇毕]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别干傻事。”
“我理解。”哈利说。他尽力归整思绪,记起自己接下来要问什么;而防御术教授把目光转回了魔药上,他左手把碾碎的贝壳滴进坩埚,右手放进又一朵吊钟花。“所以十月三十一号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你……试图把还是婴儿的哈利·波特转化为魂器,要么是旧版魂器,要么是新版魂器。你是有意这么做的,因为你对莉莉·波特说,”哈利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他已经知道为何自己毛骨悚然,他就可以忍受这种感觉了,“很好,我接受这个交易。你自己去死,那个孩子活着。现在扔掉你的魔杖,让我杀了你。”回头看去很明显,哈利对这件事的记忆主要是伏地魔视角,直到最后一刻他才从婴儿哈利·波特的角度观看。“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特里劳妮的预言,”奇洛教授说,他用铜条敲敲一朵吊钟花,然后把它投进坩埚。“斯内普把预言带给我后,我花了很长时间琢磨它。预言从来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该怎么跟你讲,你才能不想着干傻事呢……好吧,我就直说了;不过你要是犯傻,我会很恼火。预言断定有人会成为我的同等,这让我着迷,因为这也许意味着这个人能跟我进行不愚蠢的谈话。被聒噪愚昧的人类包围了五十年,我不再在乎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落入故事性的俗套了。我没打算不加考虑地放过这个机会。然后,你看,我就有了个好主意。”奇洛教授叹了口气,“我想到了按照自己的方式达成预言的办法,让预言为我所利用。通过施放旧版魂器咒,以将自己的灵魂刻印到婴儿的空白状态之上,这样就标记婴儿为己之同等;鉴于没有原先的自我来跟新的自我混合,婴儿会成为我自己的一个更纯净的复制品。等到许多年后,我厌倦于统治英国而转向其他事情时,我会安排另一个汤姆·里德尔‘击败’我,而他将统治他所拯救的英国。我们可以互为对手,把这个游戏永远玩下去,在傻瓜的世界里活得有趣一些。我知道戏剧家会预测我们最终将毁灭彼此;但我斟酌许久,最后断定我们俩都只会拒绝这么演。这是我的决定,我确信它不会改变;两个汤姆·里德尔,我觉得,都太聪明了,不会真的走那条路。预言似乎暗示,如果我毁灭哈利·波特直到只余残迹,我们的灵魂就不会太不同,我们就可以共存于同一世界了。”
“出了某种意外,”哈利说,“炸飞了戈德里克山谷中波特家的房顶,给了我前额的伤疤,留下你烧焦的尸体。”
奇洛教授点点头,放慢了手上的魔药活儿。“那是我们的魔法发生了共振,”奇洛教授轻声说,“当我塑造婴儿的灵魂,使它与自己相似时……”
哈利记起阿兹卡班里,奇洛教授的死咒与他自己的守护神相撞的一刻。他前额烧灼、撕裂的剧痛,就好像他的脑袋要裂开了一样。
“数不清有多少次,我回想起那个夜晚,回忆起自己的错误,思考自己本可以采取的更明智的举动。”奇洛教授说,“后来我认定,我应该扔掉手里的魔杖,变成自己的阿尼玛格斯形态。但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本能地试图控制我魔法中混乱的波动,尽管当时我能感到自己五内如焚。我做了错误的决定,于是我失败了。所以我的身体被毁灭了,尽管我已重写了婴儿哈利·波特的思维;我们都毁灭于彼此之手,除却其中一小片残迹。然后……”奇洛教授的表情显得克制,“然后,当我在魂器中恢复意识,我发现我最伟大的创造没有像我所希望的那样运作。我本该有能力飘出魂器,不受束缚,附身在任何准许我进入,或弱小到无法拒绝我的受害人身上。但在这一点上,我的伟大创造没有达成我的意愿。跟原版魂器咒一样,我只能进入与魂器有物理接触者的身体……而我却把我无可计数的魂器藏到了没人能找到的地方。你的直觉是对的,孩子,现在可不是笑出来的好时候。”
哈利保持绝对沉默。
魔药制作暂时告一段落,这时不再加入原料,坩埚用小火煨着。“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看星星。”奇洛教授的声音现在更轻了一些。防御术教授望着发出白光的房间墙壁,不再面向魔药,“我仅剩的希望寄托在我年轻时藏匿的魂器身上,那时我还愚蠢得无药可救。把魂器咒灌入古老的挂坠盒,而不是无名的鹅卵石;把魂器藏在充满阴尸的湖心的一井毒药下,而不是用门钥匙把魂器送进大海。如果有人找到了我年轻时做的魂器,并且破除了它们可笑的保护措施......然而这种希望太渺茫了,我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再次拥有身体的一天。但至少我永生了。我伟大的创造至少让我躲过了最糟糕的命运。我没什么可指望的,也没什么可恐惧的。我决定不要疯掉,鉴于疯掉也没有好处。我转而眺望星星,开始思考,而太阳在我身后缓缓缩小。我反思自己过去一生中的错误;事后看来,我犯过的错误很多。在我的想象中,我创造了强大的新仪式;如果我又能自由地使用魔法,同时确信自己能够永生,我可能会尝试这些仪式。我花了远比以前更长的时间琢磨古谜语,因为我前世引以为豪的耐心在那时看起来不值一提。我知道我一旦挣脱囚牢,将会比前世的自己强大得多。但我基本没指望自己能逃出来。”奇洛教授转回身去面对魔药,“那一夜之后过去了九年又四个月,一个名叫奎里纳斯·奇洛的冒险家四处漫游时闯过了我年轻时做的魂器的保护措施。剩下的事情你都清楚了。现在,孩子,你可以说出我们俩都知道你正在想的东西了。”
“呃,”哈利说,“把这话说出来好像不太明智——”
“确实不明智,波特先生。对我说这种话可一点都不聪明。一点也不。一丁点也不。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会继续想,而我还是会知道你在想,直到你把它说出来。所以说吧。”
“所以。嗯。我知道这种事更容易事后看清而不容易事前预测,我也绝不是在建议你现在纠正这个错误,但如果你是个黑魔王,又恰巧听说有个被预言必将击败你的孩子,世上有个咒语是无法防御、无法抵抗、对一切拥有大脑的生物都绝对有效的——”
“没错,谢谢你,波特先生。那之后的九年中我多次产生这个想法。”奇洛教授又捡起一朵吊钟花,开始赤手把它攥碎。“我把这一原则作成了我战斗魔法教程的基石,但那是在我花了大代价学到它有多重要之后的事。这个原则并不是年轻的汤姆·里德尔列表上的第一守则。哪些原则要优先于哪些其他原则是必须靠亲身磨砺去领悟的,因为纸上谈兵时,它们看起来同等重要。回头看的话,更好的选择是派遣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代替我去波特家,但我有一条守则说这类事情必须亲自前往,而不是派出一名深受信任的部下。不错,我考虑过用死咒,但是我担心对一个婴儿施加死咒会以某种方式导致反弹,击中我自身,从而实现预言。我那时怎么能知道呢?”
“那就用斧头,很难用斧头失手弄出一个反弹的咒语来实现预言。”哈利说,然后紧紧的闭上了嘴。
“我决定最安全的举措是试图用我自己的方式实现预言,”奇洛教授说。“不消说,下一次我听说一个我不喜欢的预言时,我会尽所有可能使其彻底崩离瓦解,而不是让它牵着鼻子走。”奇洛教授碾碎一朵玫瑰,仿佛要从其中榨汁,仍然只用空手。“而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出于某种原因,死咒对大难不死的男孩无效,完全无视死咒不会毁坏房子或留下焦尸这些事实,只因为他们不会想到,伏地魔还有可能用其他的咒语。”
哈利仍然保持沉默。他想到了还有一种显而易见的方式能让伏地魔避免他的错误。可能麻瓜的成长环境更利于形成这种思维方式,而用巫师习惯的思维方式则很难。
哈利还没决定要不要告诉奇洛教授他这一想法;指出这个错误有利也有弊。
过了一会儿,奇洛教授捡起了下一种魔法原料,看起来像一缕独角兽的毛发。“我出于劝诫告诉你,”奇洛教授说,“不要以为你只要用某种方法摧毁我现在这个身体,你就能把我再拖上九年。我回归后立刻在更好的地方安排了魂器,而现在连那都不需要了。我知道了到哪里找复活石,这还要感谢你。当然,复活石不能真的起死回生,但它持有一种比我的魔法更古老的法术,能够投影貌似灵魂的事物,而且因为我曾战胜过死亡,卡德摩斯的圣器认我为主人,服从于我的意志。我已经把它纳入我的伟大创造之中。”奇洛教授微微笑了笑。“我早年曾考虑过将复活石做成一件魂器,但最后否决了,因为我意识到那个戒指上有未知的魔法......啊,人生就是如此充满讽刺。但我说远了。你,孩子,这是拜你所赐,是你释放我的灵魂自由随意地游荡,诱惑最合适的猎物,就因为你太不会保守秘密。这对所有抵抗我的人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你轻轻抬手在茶碟里画了个图案就完成了。若你像纯血巫师一样在幼年就学会保密这一美德,这个世界对所有人都会安全得多。[蛇]我刚刚告诉你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蛇毕]”最后一句话是用蛇语嘶声说的。
哈利闭上了眼睛,伸手揉着额头;如果他能从体外视角旁观的话,就会看见自己的样子跟奇洛教授沉思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哪怕参照哈利已经解决过的无解难题的标准,击败奇洛教授看起来也是越来越难了。如果奇洛教授的目的就是要让哈利了解问题的难度,那么他成功了。哈利已经开始认真地考虑,自荐给伏地魔当个不是杀人狂的代理,替他来统治英国会不会更好,如果奇洛教授同意停止随便杀人的话。哪怕他同意基本上不随便杀人的话。
但这不大可能。
哈利坐在地上,盯着自己的手,感到悲伤在慢慢转成绝望。给予了哈利黑暗面的伏地魔曾经仔细思考,又花了很长时间审视他自己的思考过程......然后,最后出来的是沉着、冷静、仍旧是杀人狂的奇洛教授。
奇洛教授把一撮金发加到光辉魔药中,这提醒了哈利时间仍在流逝;亮丽头发的成分比吊钟花要稀少。
“我要问我的第二个问题。”哈利说。“告诉我魔法石是怎么回事。除了让变形术永驻不褪之外,它还有其他用途吗?能不能做出更多的魔法石,而且为什么做起来那么难?”
奇洛教授弯腰在摆弄魔药,哈利看不见他的脸。“好吧,我会告诉你我所推断的魔法石的历史。魔法石唯一的力量就是能铸就永恒,把临时的形态变成真实永久的物质——这力量绝对超出普通法术的能力。像霍格沃茨城堡这样的造物是靠稳定的魔法源泉维持的。就连易容马格斯都不能变出黄金指甲、然后剪下来卖掉。理论家猜测这是因为易容马格斯只能重组他们的血肉肌体,就像一个麻瓜铁匠用锤子和钳子打铁那样;而他们的身体不含任何金子。就连梅林本人都不能无中生有地制造黄金,至少历史没有记载下来。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研究就可以猜到,魔法石是极度古老的事物。相比之下,尼古拉斯·勒梅在六百年前才出现。告诉我,孩子,如果你想追寻魔法石的历史,你下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是什么?”
“呃,”哈利说。他揉了揉额头,集中精神想。如果魔法石极为古老,尼古拉斯·勒梅却在六百年前才出现。.......“有没有别的某位极为长寿的巫师,正好在尼古拉斯·勒梅出现的前后消失了?”
“差不多,”奇洛教授说。“你可记得六个世纪之前有一位被称为永生不死的黑女巫,雅加婆婆?传言说她能治愈自己的任何创伤,可以随心所欲地变身......很明显,她持有永恒之石。然后有一年,雅加婆婆答应在霍格沃茨教授战斗魔法,受一个古老而神圣的休战合约所保护。”奇洛教授看起来很.......愤怒,哈利极少见到他这一表情。“但人们不信任她,所以加上了一条诅咒。有些诅咒在对所有参与方做同样约束的情况下更容易施展,斯莱特林的蛇语咒就是其中一例。而这一次,雅加婆婆的签字、还有霍格沃茨所有学生和教授的签字,都一起放进了一个叫做火焰杯的古老法器。雅加婆婆发誓不会让学生流下哪怕一滴血,也不会把属于学生的任何东西占为己有。同时,学生也发誓不令雅加婆婆流血,也不把她的任何东西占为己有。于是他们全部签下和约,火焰杯为证,并将惩罚任何违约者。”
奇洛教授捡起了一份新配料,一根金线松垮地缠绕着一撮看起来很恶心的物质。“当时刚进入六年级的学生中有一名女巫,名叫佩雷纳尔,虽然她的青春美丽刚刚开始绽放,但她的心已经比雅加婆婆更黑—”
“你在说她邪恶?”哈利说,然后意识到他刚刚犯下了诉诸人身斥责其伪善[3]的逻辑谬误。
“安静,孩子,我正在讲故事呢。说到哪里了?啊,对了,美貌而贪婪的佩雷纳尔。佩雷纳尔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用她巧妙的挑逗和伪装出来的清纯诱惑了黑女巫。她俘获了黑女巫的心,她们成为了爱侣。然后在一个夜晚,佩雷纳尔对爱人耳语,说她如何听说了雅加婆婆具备变身术,这个想法又是如何地挑逗得她欲火焚身。于是佩雷纳尔说服雅加婆婆带着魔法石来看她,一夜之间变换无数身体来彼此取悦。佩雷纳尔让雅加婆婆变出的形体之一是男人的身躯,于是他们男女交合。但是佩雷纳尔在那一夜之前都是处子之身。因为那个时代相当保守,所以火焰杯判断这算是让佩雷纳尔流下鲜血,并被夺走了属于她的东西。黑女巫就这样被阴谋设计成了违约者,火焰杯的惩罚令她失去了所有防护。佩雷纳尔于是杀死了毫无防备、安睡在自己床上的雅加婆婆,杀死了爱着她、和平守约地来到霍格沃茨的黑女巫。这终结了黑巫师和黑女巫们在霍格沃茨教授战斗魔法的合约。接下来的几个世纪,火焰杯只用来监督学校之间毫无意义的比赛,然后被搁置在布斯巴顿学校一间无人问津的房间里,直到我把它偷走。”奇洛教授把一根浅粉褐色的小树枝丢进锅里,它刚刚触及液体的表面就变成了白色。“但是我说远了。佩雷纳尔从雅加婆婆那里偷走了魔法石,造出了尼古拉斯·勒梅的名字和身份。她同时保留了佩雷纳尔的身份,自称是弗拉梅尔的妻子。所谓的夫妻二人曾在公共场合一起出现过,但有无数简单的手段可以做出这个假象。”
“那么魔法石的制造呢?”哈利说,大脑运转着处理这一切。“我在一本书里见过配方——”
“也是谎言。佩雷纳尔造出了这样一个假象,仿佛‘尼古拉斯·勒梅’完成了谁都可以去尝试的壮举,用正当的手段获得了永生。同时她为其他人指了一个虚假的方向让他们追逐,好让他们不来找她图谋唯一的真正魔法石,就像她图谋雅加婆婆那样。”奇洛教授的表情相当不爽。“你应该不会意外,我花了多年试图实现那个假配方。接下来你会问我,我得知真相后为什么没有去绑架、刑逼、然后杀了佩雷纳尔。”
实际上哈利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奇洛教授继续说道:“答案是佩雷纳尔预见了像我这样的黑巫师会怀的野心。‘尼古拉斯·勒梅’公开地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决不因为任何形式的胁迫交出魔法石——他声称是为了防止贪婪的人获取永生,好像他是在为公益服务一样。我曾担忧,如果佩雷纳尔没有交代藏匿的地点就死了的话,魔法石就会永远失落了,而她立下的誓言使刑逼拷问无效。进一步说,我曾希望能获取佩雷纳尔的知识,只要我能想出办法让她开口。虽然佩雷纳尔出道时没有什么传奇,但她手中握着比她更伟大的巫师的性命,用星星点点的治愈来交换秘密,用点滴的青春来交换力量。佩雷纳尔是不会让她自己之外的什么人真正返老还童的,但若你听说哪个巫师胡须花白地活到二百五十岁,你可以肯定她在其中动过手脚。到了我那一代,佩雷纳尔已经积累了足够的优势,可以一手将阿不思·邓布利多拉上与黑魔王格林沃德势均力敌的地位。当我以伏地魔的身份出场时,佩雷纳尔将邓布利多拔得更高,每次伏地魔看起来占了上风,她就从她囤积的秘密中拨出一滴喂给邓布利多。我一直觉得我应该想出什么聪明的主意来解决这个状况,但是到最后也没有。我没有直接攻击她,因为我对自己的伟大造物还没有完全的把握;说不准我哪一天会需要去向她乞求一些青春。”奇洛教授将两朵吊钟花同时丢入魔药中,它们在触及冒泡的液体时似乎融为一体。“但是我现在已经确认我的创造成功了,于是我决定,强行夺取魔法石的时机已经到来。”
哈利犹豫了一下。“我希望你用蛇语回答。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蛇]据我所知没有虚假之处,[蛇毕]”奇洛教授说,“讲述一个故事意味着必须填上其中的缺漏;佩雷纳尔引诱雅加婆婆的时候我不在场。[蛇]我认为,基本的情况应该大致是对的。[蛇毕]”
哈利注意到了一丝迷惑。“那么我不明白为什么魔法石在霍格沃茨。如果藏在格陵兰岛某块不起眼的石头下面岂不是更好的防御吗?”
“也许她敬仰我作为一个特别擅长找东西的人的才能。”防御术教授说。他把一朵吊钟花蘸到一个画着雨水标记的罐子里,看起来聚精会神。
我们很相似,防御术教授和我在某些方面相似,虽然不是所有方面。如果我想象一下,我面临他的问题的话会怎么做.......
“你有没有虚张声势,让所有人都相信你有某种方法能找到魔法石?”哈利问了出来。“好让佩雷纳尔把它转移到霍格沃茨,让邓布利多来看守?”
防御术教授叹了口气,没有从坩埚前抬头。“看来没法对你隐瞒这个战术。好吧,我占据奇洛回归之后,实施了观星时想到的一个战术。我先确保自己获取防御术教授的职位,因为如果在谋职时引来怀疑会对我不利。完成之后,我安排佩雷纳尔在一个破解咒语的探险中发现了一个伪造但很可信的铭文,描述蟒之冠可以用来追踪魔法石,无论它藏在哪里。旋即,在佩雷纳尔能买下蟒之冠之前,它就被偷走了;我更进一步,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显示盗窃者可以跟蛇对话。于是佩雷纳尔相信我可以随时准确地找到魔法石的藏匿之处,而且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守护者才能击败我。就这样,魔法石来到了霍格沃茨,属于邓布利多的领域。自然,这正是我的本意,因为我已经获取了这一年中自由出入霍格沃茨的权利。如果不谈未来的计划,那么我想跟你有关的就这么多了。”
哈利皱起了眉头。奇洛教授不应该告诉他这些的。除非这个计谋已经跟将来继续欺骗佩雷纳尔无关了......?或者,奇洛教授如此快速作答是希望人们认为这是一个双重欺骗,蟒之冠真的能够找到魔法石......
哈利决定不用蛇语质疑这个答案。
另一缕亮丽的头发被轻轻撒进魔药,看起来是白色的,却并非老人的白发,再次提醒哈利他们的时间限制。哈利考虑了一下,但是他找不到继续这个话题的方法;没有可知的方法能制造更多的魔法石,也没有显而易见的方法能发明它。客观地说,这才是哈利今天得知的最糟糕的消息。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我要问我的第三个问题。”哈利说。“这整整一学年背后的真相是什么?你实施的所有计谋,还有你所知道的所有计谋。”
“嗯,”奇洛教授说,把又一朵吊钟花丢进魔药,随后是一个小小十字架形状的植物。“让我想想.......最急转直下的情节是防御术教授原来是伏地魔。”
“啊,多么明显啊。”哈利说,语气中满是针对自己的苦恨。
“那么你希望我从哪里说起?”
“你为什么要杀死赫敏?”这个问题自己溜了出来。
奇洛教授浅色的眼睛从魔药上抬起视线,专注地凝视着他。“这应该是很明显的——但我想你不信任表面现象也很正常。要想理解一个复杂计谋的目的,先观察其结果,然后去想谁会想造成这样的结果。我杀死了格兰杰小姐以改善你相对于卢修斯·马尔福的地位,因为我的计划中不能让他对你有如此大的控制权。我必须承认,你凭借这个机会争取到的巨大利益让我印象深刻。”
哈利花了不少力气才松开他紧咬的牙关。“那是在你试图构陷她谋杀德拉科,想让她进阿卡兹班,结果失败之后,那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因为你不喜欢她对我造成的影响吗?”
“别发傻了,”奇洛教授说,“如果我只是想除掉格兰杰小姐的话,我就不会把马尔福父子牵涉进来。我观看了你和德拉科·马尔福的游戏,觉得很娱乐,但我知道这游戏进行不了多久就会被卢修斯得知并插手;那时你的愚蠢会给你带来极大的麻烦,因为卢修斯不会善罢甘休。本来你只要在威森加摩法庭上认输,就像我教给你的那样,那么仅两周之后,就会有铁证浮出水面,证明卢修斯·马尔福在发现他儿子表现出不驯之后,摄魂了斯普劳特教授让她施展冷血咒、并给格兰杰小姐制造了假记忆。卢修斯原本会被彻底清出政治游戏,即使不关进阿兹卡班也会被放逐。德拉科·马尔福则会继承马尔福家族的财富,无人能破坏你对他的影响力。而结果我不得不中止这一计划。你不但彻底打乱了真正的计划,还牺牲了你全部财富的两倍,给了卢修斯·马尔福一个完美的机会来证明他有多么关爱他的儿子。我不得不说,你在搅局方面的反天赋真是令人惊叹。”
“而且你还认为,”哈利说,哪怕使用他的黑暗面的模式,他都要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冷静、平稳下来,“在阿卡兹班呆上两个星期能改善格兰杰小姐的性格,让她不再对我造成不利的影响。所以你通过某种方式安排多份新闻报道呼吁她入狱阿卡兹班,而不是别的什么惩罚。”
奇洛教授的嘴唇拉成一个冷淡的微笑。“不错啊,孩子,没有漏掉这个。没错,我设想她或许可以成为你的贝拉特里克斯。这一结果同时会一直提醒你法律配得到多少尊重,并帮助你形成对魔法部的恰当观感。”
“你的计谋复杂到白痴的地步,根本就没可能奏效。”哈利知道他应该把话说的更委婉一点,知道他正在做出更多奇洛教授称之为愚蠢的举动,但他根本无法去关心。
“并没有邓布利多让三方军队在圣诞之战打成平局的计谋那么复杂,也并不比我让你相信邓布利多勒索了扎比尼先生的计谋要复杂多少。你所缺乏的认知,波特先生,是这一点:那些都不是必须成功的计谋。”奇洛教授继续随意地搅拌着魔药,微笑着。“有一些计谋非成功不可,那时你要让其中心概念尽量简单,做好所有的预防措施。而另一些计划即使失败也无所谓,那时你就可以享受一下,或者考验一下你自己控制复杂状况的能力。那些计划哪怕出错了也要不了我的命。”奇洛教授的微笑消失了。“我们潜入阿卡兹班的行动属于第一种,那时你的行为没有让我觉得那么有趣。”
“你到底对赫敏做了什么?”哈利的某个部分惊讶于自己声音的平静。
“一忘皆空,还有假记忆咒。我没有把握其他的法术能躲避过霍格沃茨的魔法结界,以及我预料到她的头脑将会接受的检测。”奇洛教授的表情中闪过一丝挫败。“你称这些计谋为过度复杂并没有错,不过其中一部分是因为第一次实行时事态并没有按我的计划发展,我不得不随机应变。我以斯莱普特教授的形态在走廊里拦下了格兰杰小姐,劝说她加入一个密谋。我第一次劝说的努力失败了。我把她一忘皆空,换了一种策略再次尝试。第二个诱饵失败了。第三个诱饵失败了。第十个诱饵失败了。在无比挫败的情况下,我把我库存里的所有伪装都轮番试了一遍,包括那些其实更适合扎比尼先生的伪装。然而依然无效。那个孩子拒绝违背她幼稚的守则。”
“你没有资格说她幼稚,教授。”哈利的声音在自己听来十分奇怪。“她的守则奏效了。它们防止了你迷惑她。人们之所以要拥有一套区分善恶的道德准则,就是因为那些叫你打破它们的劝说都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值得信任。她的守则完美地完成了它们的功能,所以你没有资格批评它们。”等他们复活了赫敏之后,哈利会告诉他,伏地魔本人都没能引诱她犯下恶行,这就是他杀害她的原因。
“算是有道理吧,”奇洛教授说。“俗话说,连一个停掉的钟表每天都会正确两次,而我不认为格兰杰小姐实际上是在运用理性。不过,第十条规则:如果对手挫败了你,就不可以抱怨他们的不足。无论如何。连续失败了两个小时之后,我意识到我在无意义地纠结,我并不需要格兰杰小姐完全按照我的计划行动。我放弃了我原本的目标,取而代之地,我给格兰杰小姐施展了假记忆咒,让她记得马尔福先生策划阴谋针对她,而且情况不允许她透露给你或者教授们。最终是马尔福先生给了我机会,完全是凭运气。”奇洛教授把一朵吊钟花和一片羊皮纸的碎片丢进了坩埚。
“为什么魔法结界说是防御术教授杀死了赫敏?”
“我把山怪变形成了一颗假牙,当邓布利多让魔法结界承认我为防御术教授的时候,我佩戴着它。”一丝微笑。“别的有生命的武器都不能加以变形,要躲过时间转换器的探测需要把变形术维持六个小时以上,其他生物不可能被变形那么久之后还存活。用山怪来做凶器这一事实明确地指出杀手需要一个能够安全进行变形的代理武器。再加上魔法结界的证据,以及邓布利多本人知道他是如何把我的身份告知给霍格沃茨的,你是可能推测出来是谁干的——纯理论来说。但是,据我的经验,当你没有预先掌握答案的时候这类谜题非常难以破解,所以我认为风险不大。对了,说到这里提醒我了,我也有个问题。”防御术教授专注地凝视着哈利,“在外面的走廊里,到底是什么终于拆穿了我?”
哈利压下其他的情绪,来衡量诚实回答的利弊,最后决定防御术教授给出的信息量比他获取的大得多(为什么?)而且最好不要露出抵抗的样子。“最主要是,”哈利说,“所有人同时来到邓布利多的走廊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太低了。我试图运行的假说是:所有人的到来,包括你,都是协调好了的。
“但我当时说我跟踪了斯内普,”防御术教授说。“难道那不可信吗?”
“可信,但是......”哈利说,“呃。规定什么才算合理解释的定律不适用于我们在事后听说的好借口。它们考虑的是我们在事先分配的概率。这就是为什么科学要求人们在实验前就做出预测,而不接受实验做完之后才编出来的解释。而我不会事先估算到你会尾随斯内普那么出现。就算我事先知道你能够在斯内普的魔杖上施加跟踪咒,我都不会预料你会正好在那个时机来实施并跟踪他。因为你给出的解释没有让我感觉这是我事先会做出的推测,它的可能性就仍然很低。我开始考虑斯普劳特的控制者会不会也安排了你的出场,然后我意识到那个给我自己的字条并不真是未来的我写的,这就彻底穿帮了。”
“啊,”防御术教授说,叹了口气,“好吧,无论如何,最后这个结果不错。你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而且假若你一直浑然不觉的话固然有利,但也有不方便之处。”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花费了那么大力气来弄明白,是因为整个状况都太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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