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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天后

    亨利站在他的旗舰“圣三一号”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部队缓缓登船,一万多人,一百二十多条船,从船上望下去弓箭手、重甲骑士、扈从、炮手、刀斧手显得渺小而又庞大。风向正好,圣三一号绘着王室纹章的风帆在空中猎猎作响。这艘船从头到尾都被烙上了国王的私人印记,船头的装饰,是一只头戴王冠的狮子,船舷上绘着亨利、圣爱德华和圣乔治的纹章,雕刻着天鹅、羚羊和三根鸵鸟毛——他的私人徽记。船尾飘扬着四面旗帜:圣乔治旗、圣爱德华旗、圣三一旗,还有亨利自己的旗帜,狭长的旗帜上画着圣乔治十字,天鹅和树桩——他的另一个私人徽记——金色的dieu et mon droit在午后骄阳下闪闪发光。

    那三个人已经被处死了,剑桥伯爵在死前十分不体面地哀求饶命,斯克鲁普倒是保持了一定的尊严,到死都坚称自己加入只是为了及时警告国王,但对于“为什么你直到阴谋将要发生都没有任何行动”的问题却无言以对。他们都曾是我的朋友,他想道,但他们却背叛了我。紧接着他看到了博福特主教的宽檐帽从人群中显眼地突出来,想起主教说过的话,国王没有朋友。他转过身,刚好撞上格洛斯特公爵。后者似乎一直在饶有兴趣地观察他。亨利问他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在想,在你说了这么多年你要打法兰西之后,如今你终于得偿所愿,却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我很高兴,”国王撒谎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怒形于色。”他挥手要一杯酒,一个年轻的侍从把银盘端了过来。亨利从银盘上拿起酒杯,发出一声低叫,若不是那侍从及时扶住,他险些把酒洒了自己一身。

    “上帝慈悲!”

    汉弗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不远处有火光升起,听见海员发出惊惶的叫声。

    “似乎有几条船着火了。”

    “整个船队都会被烧光的,”亨利喃喃低语道,汉弗莱不赞成地看了他一眼。

    “不,不会的,”他说,“你看,他们已经把火势控制住了。”

    事实的确如此,就在他们眼前,火光渐渐暗了下去,烟雾也逐渐变淡了。亨利低声念了一段祷词,重新拿起酒杯。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他随口问那个侍从。

    “欧文·都铎,陛下。”

    亨利点点头,挥手示意他离去。船队已经整装待发,从他站的位置,可以看到岸上密密麻麻的人,他分辨出了琼寡后的身形,她骑在马上,头上蒙着黑纱,看不清她的脸。开船的号角声响起,舰队缓缓起锚,驶向他身后的海峡。

    “亨利,你看!”

    他抬头望去,惊讶地屏住了呼吸。一队天鹅在船队上空盘旋,在那几艘被烧焦的船的遗骸上空盘旋,他注视着它们飞过他的船头,飞过桅杆顶端金色的王冠。

    “是天鹅,”他喃喃道,“赞美上帝……”

    他看着这些美丽的鸟儿、他自己的徽记,朝怀特岛的方向飞去,饮尽了杯中的酒,感觉心上轻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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