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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例行公事般的炮声在小镇的西南角响起,太阳,仿佛在夜里被海水由内而外浸了个透,不情不愿地从海平面下爬起,反倒让笼罩着城外军营的雾气显得更加湿重。军营中的兵士似乎也受了这湿热天气的影响,看上去萎靡不振,只枯坐在原地,呆呆地听着不远处,十二门“国王的大炮”齐轰发出的巨大响声。
围城战从一开始就没有按计划进行,哈弗勒尔两面环水,国王的军队在沙滩登陆之后,在靠近城镇的一片滩涂中扎营。英格兰的士兵,饕餮着各色鱼虾生鲜,饮用着受污染的河水,驻扎在潮湿闷热而又泥泞的滩涂之中,患上痢疾的人不在少数。在塞纳河的另一边,忠于法国王室的部队,在翁弗勒尔密切关注着对岸敌军的一举一动,就在前不久,他们刚成功突破英格兰人的封锁,向城中输入了一支六百人的援军。
欧文·都铎在这个清晨,也像其他人一样,坐在稍微干燥些的草地上,听着炮声,心不在焉地想着威尔士的群山和黑眼睛的姑娘。或者说得确切一些,像还没有得痢疾的其他人一样,坐在草地上,因为每一天都在有人死去,他自己就目睹,前一天晚上还在高谈阔论的柴郡壮汉,第二天早晨上吐下泻,面色苍白瑟瑟发抖。起初他自己也会觉得反胃,比至如今,他只是感到一阵冷漠的怜悯和暗自庆幸。至少他听从了大卫·甘姆的话,从来不碰海鲜,也不碰被污染的水源。
他在草地上仰面躺下,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叹了口气。除了海鲜和水,还有一样东西是他许久没有碰过的,而这种空缺感在他想着威尔士的黑眼睛姑娘的时候格外强烈。国王下了死命令,禁止任何女人出现在营地里,一经发现,便会被驱逐,第二次发现,那个女人会死,而兵士会失去一只耳朵。国王一旦下令,没有什么人敢于公然违反。
哪怕这命令如此不近人情,都铎忧伤地想道。那些故事中的荣耀和光辉,大笔的宝藏,美丽的姑娘,所有这些据说伴随战争而来的东西,莫不都是假的,战场上没有浑身闪耀银光的骑士横刀跃马,没有弓箭手射出羽箭蔽日遮天,只有枯燥的围城,无尽的等待,提心吊胆担心敌人的偷袭,还有那即使掩上鼻子也挡不住的,死亡的腐臭气息。
他的耳朵在炮声停止的间隙,灵敏地捕捉到了一丝沙沙声。寻声望去,他看见一个年轻人,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膝上放着一小卷纸,正埋着头,奋笔疾书。
“嗨,”他蹭了过去,“你在做什么?”
那年轻人抬起头,他的鼻尖上沾了一点墨水,大方地一笑:“我在写诗。”
“写诗?”欧文来了兴趣,“什么诗?”
“关于这次围城战的诗。”
“哦,”刚才的那点兴趣烟消云散,欧文重新躺了下去,“这围城战有什么好写的?每一天都是一模一样,毫无二致,只是盼着自己能活下去,看到城里那些法兰西人自己把门打开,或者,如果他们不打开,我们就冲进去。”
那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你仔细看看那些大人物的行为,就会有很多写诗的素材。顺便,我叫约翰·佩奇,你叫什么?”
“欧文·梅瑞狄斯·都铎。”
佩奇扬起一边的眉毛:“你是威尔士人?”
“卡德拉瓦德大王的后代,”都铎说道,自豪地挺起了胸膛。他待要再说几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大卫·甘姆的头从帐篷里探了出来,“很高兴结识你,约翰·佩奇。”他匆匆说道,飞也似地跑开了。从他身后传出的响声判断,那年轻的诗人又重新埋首于自己的大作中了。
“你刚刚去哪儿了?”都铎为他按摩肩膀时,甘姆粗声问道。
“只是四处转转。”
甘姆哼了一声:“我刚刚陪国王巡视营地。情况很不妙,有四分之一的人已经染上了痢疾,国王已经下令备船把病人送回英格兰。我听说,连克拉伦斯公爵也未能幸免。”
“克拉伦斯公爵,不是国王的弟弟吗?”都铎平淡地问道,“我原以为他们尊贵的身份会让这种低贱的病症望而却步的。”
“何止克拉伦斯公爵!”甘姆闭着眼睛说道,“阿伦德尔伯爵、萨福克伯爵、考特尼主教……他们尊贵的身份,这种时候对他们又有什么用呢?我看,国王……”
“国王?国王不会也染病了吧?”
“没到这么严重,”老战士答道,“国王貌似纤弱,实际强壮得很,没那么轻易倒下。但我看他最近也累得够呛,我已经快认不出他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从半开的帷帐中望去,他恰巧瞥见一群人急匆匆地走过,甘姆站了起来,都铎也跟着他走到了帐篷开口处。国王的确和他记忆中不一样了。他还模糊地记得在圣三一号从南安普顿启程时,从他手中接过那杯酒的少年君主,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他看上去比原来更要消瘦了几分,苍白的脸颊深深凹陷,原本服帖的褐色短发起了卷儿,他看上去心烦意乱。
“那是考特尼主教的帐篷,”甘姆的声音在他耳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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