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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何家南山来了三个强盗,本是光州逃散的军卒,他们丢掉原来的名字,最爱玩女人的老大改名臊狐,最爱吃的老二改名狼牙,最爱打架的老三改名虎须。三人中,臊狐有绝对权威,可以抽打老二、老三。不用担心报复。
是强盗就要抢劫,强盗看中了大何家的何万顷,一天夜里,抢劫了何万顷家的粮食,抢走了他的一个小妾。何万顷害怕报复,未敢报案。
强盗有了吃的,又有女人玩弄,玩弄之后卖掉,非常高兴。于是决定就这样干下去。其次看中乱石滩的周家。
周之洞一家五口,一妻一妾,一子一女,加上佣人三口,男的是老仆,担水、劈柴、扫地、清理茅厕;女的是老妈,洗衣、磨面、做饭。有个女儿,比周藻还小一岁,帮助母亲做些杂活。这个家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强盗踩点时,看中了周之洞的財产和周家的女儿。
一天夜里,周萍偷偷出门,希望再与爱侣吴兴家见面。她太想他了,最好能与兴家重圆旧梦。出门不远,她被黑暗中跳出的人搂住了,她以为是兴家,不敢叫喊。当她看清不是兴家、要呼叫时,嘴已经被堵注了。
抓她的人,把她绑了绑,装入口袋,扛走了。周萍想:我大概被强盗绑架了。因为她听说过:何万顷家被抢,小妾被绑架的事。她当时不在意,没想到灾难会落到自己头上。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被放下来,拿掉口袋。睁眼一看,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一个人打着火,点亮松明。周萍这才看清:这是个岩洞,深约两三丈,墙壁凸凹不平,洞口用石头和树枝挡了挡,扔无法挡风。门口有锅灶、有碗筷,地上有三堆干草,草上有被子。心想:这大概就是强盗窝了,和有的书上写的完全不同。
一个强盗边脱衣服边道:“哈哈!我骚狐运气不错,今天不费力就弄到个嫩妞,不管能不能换到银子,先尝尝鲜再说。狼牙、虎须听着!愿意看,就在一边当盏灯;不愿看,到外边凉快去。等我骚狐玩够之后,你们再来。不准乱套!”
狼牙、虎须没有离开。准备欣赏骚狐玩弄女人的技巧。
周萍被强盗的名字吓坏了。她无法喊叫,也不能逃跑,因为嘴还被塞着,腿脚还被绑着。
骚皮脱光衣服,解开周萍的绑绳。扒光衣服,按到地上,周萍吓得昏了过去┅┅
天已经很晚了,周萍还未回来。楚氏着急,要出门寻找,刚打开大门,见门上贴着一张带字的白纸,她不识字,将白纸厮下来,拿给周之洞。周之洞在灯下观看时,只见那字是:
权借贵府千金一用,十天之后,以纹银五百两赎人。若无银、报官、聚众抗拒着,吾等撕票,幸无自误,切切。
下面画着疵牙咧嘴、伸着舌头的狼头
母女连心,周萍失踪,最着急的莫过楚氏,她又哭又闹,道:“小东啊,当家的!快救救孩子吧!她可是你的亲骨肉呀!你不心痛么?不然,她可真的没命了。”
周之洞坐在太师椅上,绷着脸,一言不发。
楚氏回到自己屋里,拿来一堆碎银子和首饰,道:“这时我的私房,全拿来了。总共值一百多两银子。她二娘,你也帮衬帮衬,救救孩子吧!”
韩新巴不得周萍出个三长两短,排斥楚氏,自己升为正妻。她有儿子,以后这个家就是他们的了。但碍于一家人的面子,也不得不敷衍一下,遂回屋拿了一些碎银子和两件不值钱的首饰,放到桌子上,道:“我是小妾,并无私房。就这么多。全拿来了。”
楚氏一看就火了,高声骂道:“你这贱婢、**!我女儿被强盗抢走,你高兴不是?小东平时最心痛你,在你屋里的时间最多,给你的东西一定不少,哪能只有这点东西?”
“你是正妻。你管家。我是小妾,在家里无权。哪能和正妻相比?当家的到我屋里,只是上床睡觉,给过我什么东西?”
“你这骚狐狸!最会勾引男人!你在床上那么卖力,小东能不给你赏赐?”
韩新也火了:“我勾引男人?是谁被养子弄大了肚子,又拉我下水?是谁出主意弄死老东西,以便嫁给小东?”
两个女人越吵越放肆,把见不得人的事情全抖了出来。
周之洞越听越不像话,低声喝道:“住口!你们还怕家丑传得不远,让所有的人都听到,是不是?”
韩新道:“怕了?害怕丢人,就别干,干了,就别怕丢人。”
周之洞打了韩新一记耳光,“连被窝里的话也说出来,还有没有廉耻?”
韩新捂着脸,哭道:“我无耻?爹活着,奸淫两个娘,把两个娘的肚子都弄大,弄出一双儿女!这叫廉耻?”随即转身出门,拉着儿子,连夜走娘家去了。
周之洞因为女儿被绑架心烦意乱,又被两个女人吵乱了方寸,一气之下打了韩新,事后也颇后悔。
他担心女儿,更担心面子。不心痛钱财。区区五百辆银子还难不倒他。不要说家里有现成的珠宝,即使没有,最多不过出卖二十多亩田地,也不至于伤及他的元气。他心痛面子,担心他十几年的努力,得到的乡绅名誉,一旦丧失。他怀疑,女儿因为眷恋吴兴家,夜间外出才遭到不幸。女儿周萍曾求他把她许配给吴兴家,他也曾跟踪周萍,发现周萍每次外出,总在吴家左近转悠。因此,周萍的失踪,主要责任在吴兴家。周萍被强盗绑架,肯定不能完璧归赵,即使把周萍赎回来,已成了破罐子,还不被千夫所指,怎么嫁人?她周之洞的脸可就丢大了。长痛不如短痛,干脆狠心舍弃她。心痛一阵算了。萍儿啊!别怪爹狠心,只怪你命不好。但愿你得到上天眷顾,跳出火坑。
要出气,找谁想办法报复吴兴家呢?
高庠不能找。他是吴兴家的未婚岳父,他不会帮忙害自己的女婿。
第二个人是蓝复。他曾是萍儿的塾师。但他现在是高家的人,为人迂腐,不但帮不上忙,且会泄露天机。
就剩下何万顷了。这东西糊里糊涂,只有三件事最清楚:佃户的租子一粒不能少,家中的钱财一文不能外借,家中的男人、女人一刻不能闲着,必须随时供他驱使,连亲妹何万玉也不能例外。听说最近他的一个小妾被强盗掳掠,与我同病相怜,这个忙他大概是会帮的。
第二天一早,他乘马出门,拜访何万顷。
何万顷还不到五十岁,大概是在女人身上费力太多的缘故,已经老态龙钟。听说周之洞拜访,亲自接待。倾听周之洞的诉说。听着听着,鼻子里响起鼾声。周之洞不得不重重咳嗽几声,把他惊醒。长话短说,请何万顷帮忙。
“什么事?”
“吴兴家勾结强盗,抢走我的女儿。请何兄帮助除去他,解我心头之恨。”
“说他勾结强盗,有何证据?”
“若有证据,告到官府了。现在只是怀疑,所以请何兄帮忙。”
“听说吴家和壶口高家,结成了亲眷,高庠财大气粗,又有那班兄弟,我不敢捅那个马蜂窝,贤弟另请高明吧。”
周之洞急了,道:“我听说何兄的侍妾被强盗掳去,生死不明,难道何兄忍下这口气?不能赖到吴兴家头上?聊以报仇么?”
“贤弟弄错了,我并无小妾被强盗虏掠之事。最近有一小妾离家,那是她屡犯家规,被我赶走的,与强盗无关,也与吴兴家无关,贤弟还是快拿银子,赎回女儿要紧,不要煞费苦心了!”
话不投机,周之洞只得悻悻告别。
何万顷另有所思,立即找来柳成行。
柳成行是大何家的自耕农,父母早亡,只有兄妹二人。妹妹叫柳成絮。他羡慕何万顷的财势,也将土地出租,自己游手好闲,坐吃租课。为了拉近与何万顷的关系,她把妹妹送给何万顷为妾。但是柳成絮貌不惊人,且不温柔,得不到何万顷的欢心,但却拉近了与何万顷的关系,无论大小事情,何万顷总要找他商议。柳成行鬼点子多,成了何万顷的智囊。
何万顷与柳成行议论一阵,从乱石滩叫回来何万玉
何万玉是何万顷的妹妹兼姘妇,因为怀疑万玉怀孕,命她与长工林青山偷情,不久又有意暴漏行迹,被何万顷捉奸捉双,林青山成了冤大头。不过,青山很满意,不但得了老婆,还得了几亩土地,成了乱石滩的自耕农。
何万玉一回到娘家,便与哥哥上了小楼,关门抽梯,一呆就是一天一夜。谁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反正大家已司空见惯,无人见怪。
第二天早饭后,万玉与哥哥依依不舍地告别,回到自己家里,与丈夫林青山嘀咕了好长时间,临了说道:“事成了,有你的大片田地,就看你干不干。”
“这不是拿老婆换田地么?”
“傻瓜!老婆身上不会少一块肉,而且又不是第一次,何必吃醋?老婆跟别人睡几次,换回大片田地,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难找!”
“这种事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名声值几文钱??你成了乱石滩首富,谁不巴结你?哪个敢说半个不字?”
“看在田地份上,我只好答应了。不过,别带肚子回来。”
“不想要,打掉他。想要,您就可以人財双收。”
一阵“哈哈”笑声。
从这天起,万玉以劝慰名义白天黑夜往周家跑。有时住在周家。
周之洞的妻子楚氏最关心的是女儿,对于周之洞与何万玉的私情懒得过问。楚氏天天与周之洞厮闹,见周之洞无动于衷,转求何万玉帮助规劝,何万玉表面答应了,当着楚氏的面,确实劝了周之洞不少话,至于枕头上怎么说,她就不知道了。
周之洞以为,强盗贪图的是钱财与女色,他已决定把周萍送给强盗,坚决不给银子,其奈我何?他把家中金银珠宝藏了又藏,连楚氏也不告诉。害怕楚氏翻箱倒柜寻找,因而绝不离开家中一步,自己也不出门躲藏。
转眼就是十天,三盗如期而至,一人留在大门外望风,二人进入家中取钱。
周之洞见到强盗就哭穷,无非年景不好,佃户抗阻不交,家中难以维持等等。
楚氏一会大哭大闹,一会又跪地求情,求强盗放回女儿。
强盗是要钱的,他们不管天理与人情。不给钱,休想过这个门槛。狼牙厌烦楚氏哭闹,一刀砍向她的脖颈,楚氏的头“咚“的一声落地,无头的颈口撮了几撮,“噗”地喷出一股鲜血,射到墙上。
周之洞不意强盗行凶,高喊道:“杀人了!救┅┅”
骚狐不等他喊下去,也给了他一刀,周之洞的头“咚”的一声落到地上,滚了几滚就不动了。
臊、狼二盗翻箱倒柜搜索金银,除在楚氏屋里搜到一些首饰、银子之外,一无所获,骂骂咧咧地离开周家。在大门外看见虎须正搂着一个女人亲嘴。。
这女人,是何万玉。
骚狐道:“三弟艳福不浅,哪里找了个骚娘们?”
“大哥!这个女人很听话,带回去吧。”
“多一个人,多一张嘴。哪有那么多吃的?”
“二弟说的对。”骚狐一刀将万玉劈了。
虎须要与骚狐拼命,被狼牙拉住,道:“三弟!这样的女人有的是,不可为她伤了兄弟的情分。今天回去,家里的女人,由你先干。”
虎须见人已死,再闹无益,只得跟二人走了。
吴兴家听说女友被绑架,心神不安,又无法可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家里团团打转。吴建业知道儿子的心思,略略劝了几句,也就算了。周之洞被杀那夜,兴家听到喊声,跑到周家看了究竟,又跑到壶口报告高庠。高庠找来范绍先。范绍先命郑平率一半乡勇,守护壶口,自己率另一半人,到乱石滩处理善后。他们在乱石滩村内外反复搜索,未发现任何强盗踪迹,返回周家,遣人叫回韩新母子,以韩新名义,向县衙写了报单。等了两天,县衙才派来仵作和两名公差,匆匆验了尸体,未留任何言语,即返回县衙,从此再无下文,
协助埋葬周之洞之后,范绍先返回壶口,每天率一半乡勇搜山。为避免伤亡,他不敢分散兵力,每天只搜一处,早出晚归,足足用了二十多天,才在大何家南山深处发现一个人住过的山洞,已是人去洞空。
三盗见壶口乡勇搜山,不敢继续在这一带为非作歹,而且天气将冷,山上难以越冬,只得逃跑。
强盗总归是强盗。临走不放弃发财,将周萍带走,卖入妓院,再捞一把。强盗煞费苦心,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口四面透风的破棺材,把周萍用被子包好,放进棺材里,用牛车拉着,一路南行。白天赶路,夜晚投宿。店家见三盗凶恶,不敢过问,到了长江边,抛弃牛车和棺材,将周萍打扮为病女,领上一艘驶往江州的小船。严密看管,防止她跳水自杀。
经过一个月的折磨,周萍已是花容失色,面容焦脆,与病人无异。她的心已经麻木。一个花季少女,被三个强盗蹂躏一个月,现在又要被卖入妓院,还有何脸面为人?就是死也太晚了。只好听天由命。
小船慢慢行驶,因为风不顺,小船走走停停,船夫划船费力,走得缓慢,费了几天才到江州。
江州虽是州城,但不大,妓院也少。妓院老鸨不是说生意不好,不想再添姑娘,就是嫌三盗要价太高,不愿买。于是,周萍未被卖掉,随三盗到了南昌。
南昌是洪州州城,又是镇南军府所在地,虽是战乱年代,仍然商业繁荣,人头钻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周萍到南昌十几天后,骚狐领来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色情场所的女人。
那女人一见周萍就暗暗点头:身材小巧玲珑,面容如花似玉,真是个美人坯子。但口里却道:“尊驾言语不实,只有五分人才,怎能夸口说美如天仙呢?”
周萍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已基本恢复了原来的花容月貌。
“印妈妈不要看走眼,这姑娘可是十分人才。”
“但已不是女儿之身。若是黄花姑娘,身价自然不同,甚至可高出一倍。”
“我们得到时,已经破了瓜。”
“尊驾也没少占便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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