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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摇曳，三尺远的地方是一张清晰的脸：面如刀削，眉毛厚重，棱角分明，鼻梁高挺，一缕发丝倾斜而下划过脸再到鼻尖，最后一截跑进了嘴里，大概是被夜风吹抚下来落到了口中，而贺亮睡的沉全然没有反应。
她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端详过一个男人的脸，现在却如此之近如此清晰的摆在眼前，那是一张刚毅又稍显英俊的青年男子的脸。看到发丝嫁在嘴里，搭着鼻翼，随着他的呼吸一颤一颤时，昂格罗玛柳眉蹙起，她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颤颤巍巍，将发丝从他嘴里一点一点抽出来。
贺亮的双眼没有预兆的忽然睁开，目光冷然，像两把利剑直射而出，满眼写满了警觉。看了她一眼后，目光逐渐柔和平淡，又悄无声息闭上眼去，一切都很自然。
昂格罗玛僵在空中的手突然缩回手去，在触碰到他的目光时，那一瞬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身子条件反射朝后退去，臀部从石头上挪到地上生疼，在他闭上眼后，她还是有一些惊魂未定，怯怯的坐回石头上，不敢再看他……
翌日，太阳从东边升起的时候，贺亮醒来了。
他看见身前还没有熄灭的火堆旁插着一根小树杈，树杈上串着一条烤至金黄的鱼。他回身看到昂格罗玛牵着战马在树林边吃草，背对着自己，此时也感觉饥肠辘辘，他没有多言，手伸向了面前的鱼。
“它的名字叫飞镖，十四岁那年父亲送给我的。”贺亮站在她身后，一脸善意的说道。
闻声她双肩轻颤，尔后又很平静像什么都没有听到，更没有回头，也没有接话。
“从长都到落月河，它陪我跑过不少地方，很多时候在战场上，除了我的父亲和哥哥，我最信任的也只有它和手里的枪。”他接着说道。
“我们，战争，还要打多少年？”昂格罗玛突然插道，她面色发红，情绪微微有些激动，带说着不太流利的通用语，“我讨厌战争，就像，讨厌你们變人手里的，长剑一样。”
贺亮沉默，他看到女孩较为情绪激动，怕说错话再刺激到她，于是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说了句：
“我也不喜欢战争，可我生在大變，生在贺家。”
“贺家！是你们，贺家，让我们不得安宁。”
“我们只是守护大變的土地，”他又补充道，“或许，你该问一下你的阿爸。”
“我们，需要更宽阔的牧场，养育，更多的马儿，和牛羊。”她的情绪还是很激动，“阿爸说，三百年前，落月河以南，八百里的草原，都是我们蒙金的牧场。”
“或许是。”贺亮淡淡说道，“可是那是三百年以前，而在如今，你们的行为叫侵略，和掠夺。”
……
昂格罗玛说着哭了起来，贺亮不知再说什么，也不知能说什么，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目光看向更北的方向。
良久，他轻轻说了一句：
“如果没生在贺家，或许我也是个安分守己的平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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