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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依旧给宝玉先把床暖好,也不避些大体的,和了衣服下来,招呼左右的人来伺候爷休息。这下她心说床头算白温了,前后得伺候着:二爷这是怎么了,小姑娘们行得差错了,没有顺着爷的气,招着爷了。跟我说着我来罚着便是了,别伤了自己的身子,回来让老爷夫人知道,爷这样也是自己拿自己出气,我们看着怪心疼的。
宝玉太了解袭人这招摸顺毛的份量,只要他对他父母说哪个小姑娘的不是,那个姑娘,立刻第二天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重则生死未卜,轻则再也进不了怡红院。她这是在给自己提个醒。她们都是王夫人觉得还可以,才能留在他身边的人,命都是他的人,若是出了事,也就没了。她言外之意她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
贾宝玉是个被家庭娇养惯了的男人。娇养他的是老祖宗。他的母亲。而训戒他的,是他的父亲。贾府的权势、地位,贵气的身份,无不是他在外界接触,和外人交际的最大的保护与后盾。他的神奇出身也为他在贵族社交圈子,打下了特别好的基础。就连北静王爷都和他兄弟般来往。宠他的人,比罚他的人那样的多。他听过太多袭人这般的好话,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她们这班人就这样等床冷,大气也不敢出。
就在宝玉,气未撒完,被她们半哄半就着,准备上床睡觉时,外头冷风吹过,将蜡炬吹熄。走道上的灯摇荡,微薄的红光映在白色的窗户纸上。疑是听到有女人在哭泣,她说她好难过……宝玉,她冤呀……平日里来秋天气候本来就萧条,这事是不是别人的恶作剧他也觉得衣服领子里寒气逼得紧。正摸到那里,居然有只冰冷的手。
接着是女人的声音:你忘了你是怎么摸人手的,现在我死了,你就不认识我了?你还记得吗?我的手和脚,脖子,在我下井的时候,它们全断在井壁里了。那里面好窄呀,我骨头都裂了好多处。血水把井水全染红了。那些血顺着地下水流遍了府邸的每处井。你们荣国府里的人那几天,到捞尸的时候,全是喝着人血脑髓过的活。骨血好喝吗?
他打了个激灵。幽暗的房间里乱成团,女人们张罗着开门点灯。亮光射进房间,微光又回到了房间里。再摸了胸前的玉,玉不见了。那女人的手,也不见了。
房间里更乱了。
袭人她们赶紧找玉,在枕头下面,经常放的东西下面。玉在人在,玉失心失。这可急坏了她们。大半夜的,跟着几个地找,打了灯笼出去,顺着树草皮花坛楼阁里穿梭着。
失了玉,他的机灵也失了三分,跟着整个人恍惚。丫鬟们怕他出事,留了晴雯和他在内里。
他便痴痴地:“那劳神子的东西,不要也罢,换着哄了谁不是哄。莫叫人知道也就成。改天问起来就说丢了。妹妹也没有的东西,我有也是没有。”
晴雯知他是乱来,心都凉菜。她明白这时他晕着口里说的人应该是林黛玉。听说他为她,知她没有玉来,自己其实并不想要有玉。只说他是为了她而发了失心的疯。没有玉,他满目的也就只是情,没有任何的理性在脑子里。
此时晴雯她并不了解,宝玉听到的声音,和她听到的,不在一处。那女人声呼唤着他,“宝玉,我好苦……是你害死了我……”
那宝玉寻思着来的人,可是白金钏。心里想的,她一着为魂,他须年年奠着。这祸患因他而起,也就在他这里终了。
那女人的手又放在了他的胸口,“你口中的小姐与公子的情,那是你真实的心愿。丫头与公子间,难道就仅仅有不三不四的关系了?”
贾宝玉缓缓地将手放在胸口,“金钏,你既然去了,那我会代替你照顾你尚在王夫人那里的妹妹。我遇到她了,她恨着我,我依然会对她好。”
鬼魂根本不信,它说宝玉,你若说的话有假,诅咒你不得好死。
宝玉知她仇恨很深,断然有些憎意,直管冲他来,有些祸事,也只是他少不更事,没有能力,也没有能够担负起这样的罪责引来的事。怪他,怪他,真真的怪他。他便将头冲那个桌子上要撞。幸得晴雯拦得快,没有大碍。他们这一推一就,说来,贾宝玉,从椅子上跌坐到了地上。椅子和桌子撞到,也翻倒在地。晴雯去扶,看见玉就躺卧在床边的红木面盆架边,“寻得了!宝二爷的玉!”
这玉是丢也没丢,完好的让她们虚惊一场。各色人等还是就位,跑前跑后的安置了她们的宝二爷。听过晴雯对这事的描述,也是觉得整件事离奇古怪。宝玉言行之中,似狂似荒唐。
再来宝玉见到白玉钏,对她提及这件事情,从夜里欢饮,到遇到这莫名的故人,到她说的每句话,其中的真切。
玉钏问他怕吗?
宝玉说该来的总会来。
玉钏问为什么?
宝玉说这就是他亏欠下的情债。情债还需情来还。
玉钏眼亮:人不可借情为仇,行不义之举。人在做,天在看。
事情过去了一个季节又一个季节。错的是在错的地方,遇到了错的人,误以为死生契阔。再无晴雯,亦无白金钏。来年玉钏某次凭吊,蓦然发现井已荒弃,离井不远的地方,有不少的大豆架子,那些架子上的豆长得郁郁葱葱。有死有生,有来有回。她想了想,默不作声地任那些豆长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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