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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的事。
周勀笑了笑,“没架子不假,但难请也不假。”
常安:“那你怎么会请到他给小芝主刀的?”
周勀:“找了一点关系。”
他轻描淡写,常安也没细问,只是走出大楼的时候她在后面轻轻说了句:“谢谢!”
周勀脚步沉了下,转过身。
阳光甚好,光晕一圈圈投在她脸上,她清瘦地站在那,好像被风一吹就会倒。
周勀觉得眼睛又酸了一下,别过去挑了下眉,回到原处牵住常安的手,“小傻子,走吧。”
常安陪他走到停车场。
他已经耽误了大半天时间,公司电话一个接一个催,实在是没办法再呆下去了。
“晚上可能需要加班,我让小赵过来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多陪陪小芝。”
“那我忙完顺道过来带你?”
常安想了想,“也行,不过如果太晚的话我就住这了,你不用再特意赶过来。”
“不准!”
“……”
“再晚我都会过来,等着!”
常安见他脸色放沉,一副领导训话的模样,她潜意识点了下头:“噢!”
周勀这才满意,脸色稍微好了点。
“行了,外面冷,回去吧。”顺手帮她把围巾又绕了一圈,把她半张脸都捂得严严实实。
常安忍不住笑,只是嘴被遮住了,只露出一双笑弯的眼睛,裹着冬日的阳光。
周勀突然觉得好像一切都值,这些年的苦,这些年的痛。
“怎么了?不是要走么?”常安见他站着不动,手还握在自己围巾上,忍不住问了句,可周勀突然抬手,指腹擦过她的一侧眼皮,随后俯身下来,滚热呼吸贴近。
冬日午后,三寸日光里,周勀在她笑弯的眼梢上轻轻落了一个吻。
“晚上见,周太太!”
常安整个人呆立在那,直至周围有其他车子和行人走过来,她才反应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亲了。
“晚上见!”
她闷头看着地面,也不送周勀上车了,闷头撒腿跑没影。
周勀站在原地笑出声。
三年确实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她变得独立了,强势了,甚至有时候还能露出一点凶悍的样子,这是生活现实逼迫她给自己戴上的盔甲,可是骨子里的柔软和矜持还在,就刚才那个笑容,那个表情,原原本本地与三年前的常安重叠在一起。
周勀低头沉了一口气,等常安跑没影了他才掏出车钥匙准备上车,可中控刚开锁……
“周大哥!”
周勀回头,见田佳琪从另一侧车位走过来,他眉梢微蹙,“你怎么在这?”
田佳琪朝常安消失的方向看了眼,回答:“我过来看看小芝,小芝你还记得吗?就上次圣诞节活动坚果过敏的那个孩子。”
周勀应了声,态度看上去不大愿意多讲,难得田佳琪也没多问。
……
小芝一般下午都会睡两小时午觉,醒过来已经三点多,刘沛强那边安排过来的医生带着她去做检查。
大概是卖了刘主任面子,不用排队,不用等候,一路过去都是亮绿灯,就连抽血区的护士态度都格外热情,一边抽血一边扎针一边哄小芝,跟前几日常安住在多人病房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
回去路上就连小芝都问常安:“为什么今天那个护士阿姨好温柔?跟上回给我扎针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孩子的眼睛总是公平又雪亮,常安笑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检查完到病房差不多四点半左右。
小芝坐在床上看书,常安在旁边削水果,削到一半孩子爬过来。
“安安妈妈…”
常安抬头,“嗯,怎么了?”
“好闷,一点有趣的事都没有,能不能带我出去转转?”
常安放下刀和苹果,“不是刚从外面回来吗?”
“没有外面,一直都是在医院里。”
再乖的孩子也有脾气,也有失去耐心要闹的时候,更何况小芝已经入院大半个月了,成天呆在病房,这段时间除了身体上的疼痛之外还要承受孤独,对于一个还不满六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有些难熬。
常安把孩子抱起来坐在床上,“那小芝想去哪转转?”
“外面,大街上,游乐场,向日葵也可以。”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地方,常安笑,半蹲下来扶住她两边削瘦的肩膀,“这么多啊,可总得选一个最想去的地方啊,我问你,你最想去哪里?”
结果小姑娘眼睛眨巴一下,低头不吭气儿了。
常安等了会儿,见她闷闷的不说话,“怎么了?”
她抬头,“我说一个最想去的地方就能去了吗?”
常安笑,“不能保证哦,但起码得说出来,看看安安妈妈能不能帮到你。”
孩子又垂下头去,手里还捏着一支铅笔。
过了一会儿,低怯的声音:“我想去学校,我想跟电视里的小朋友一样念书…”
常安心里猛一恍。
小家伙又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眸盯着她,却不断晃动她的手臂,“可以吗?安安妈妈,可不可以?”
常安被她晃得心里更乱,沉默数秒才回答:“可以!”
“真的,真的可以?”
“当然,答应过你的事肯定会办到。”
“可是蒋园长说很难的,是不是我爸爸找来的那个叔叔可以帮我达成愿望?”
……
常安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所以抽烟的次数少了很多,这会儿找了个僻静角落,点燃一根靠在墙上慢慢吞吐。
小芝过年就已经满六岁了,正常孩子这个年龄快要大班毕业,来年暑假之后就会进入小学,可小芝连一天幼稚园都没去过。
虽然向日葵也开设课程,但没有专职教师,都是兼职或者义工承担教务,先不说教学水平如何,就连一个系统的课程都没有,至于以后上小学,尽管国家有九年制义务教育,但里面很多孩子刚出生就被丢弃了,连个户口都没有,自然也没学习愿意收。
小芝情况要比他们好一点,起码在丁守权离开之前她还算一个正常的孩子,有户口,有户籍,所以早几个月前常安就已经想过要让她入学的事,只是后来因为工作太忙耽搁了,再晚点就查出来她的病。
现在眼看着即将过年,确实要将这件事提上议程。
只是常安在考虑一件事,是否干脆直接把小芝领养回去。
以前是碍于她没身份,证件不全,办不了领养手续,现在她的身份和户口都办下来了,或许领养就不成问题。
常安觉得,可能她无法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父爱和母爱,但起码她要尽量让孩子拥有一个正常的童年。
这是她曾经对丁守权许下的承诺,也是对命运馈赠的一种回报。
常安静静抽完一根烟,想清楚了一些事,刚好手机铃声响。
周勀的信息:“晚上需要加班,自己在医院先解决晚饭,结束之后我再联系你。”
常安看完忍不住笑,笑得有些苦涩。
她想说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晚饭到点肯定会自己解决,可是内容编辑到一半,她一个字一个字又全部删掉。
到底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唠叨过她了?又有多久没有尝过被人牵挂的滋味了?
三年改变了她的命运,也几乎颠覆了她所有的生活态度和方式。
“好,我等你!”
最终常安简单回复了这几个字。
……
周勀一下午心情都不错,底下人都能感觉出来。
下午一场会议结束之后独自回了办公室,紧接着邓顺林就过来敲门。
“昨晚扔下一会议室的人自己先溜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看来已经柳暗花明又一村?”
老邓难得找到机会调侃两句,主要是周勀昨晚实在太“过分”。
昨天下午发现几份资料都出了问题,从财务,法务,审计到上市团队都在连夜查找修改,结果作为老板倒好,别人忙得人仰马翻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就不见了,之后电话打不通,人找不到,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实在不是周勀平时的做事风格。
“要不是徐南最后说你太太过来了,我差点以为你又一个人跑去意大利喂鸽子!”
“行了,说几句过过嘴瘾就差不多了。”周勀适时打住,但嘴角含着笑,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
邓顺林见势也就放心了。
“别的话不多说,就问是不是已经圆满解决了?”
周勀摇头,又点头。
何为圆满?
“没什么可解决,她回来我就已经很知足!”
“行,你能这么想最好。”
周勀又笑,起身凑过去拍了下老邓的肩:“昨晚谢谢你,通宵达旦帮我把问题解决了。”
“嗤,跟你这么多年,这点觉悟还是有的,知道你特殊时期。”
“那成,今晚继续,10点那个视频会议你帮我主持吧,我得早点走!”
“嗨没你这么办事的啊,你这是变本加厉还是恩将仇报?我不干!”邓顺林甩脸子,一个五十岁的东北大老爷们儿,自从谈恋爱以来越发像个孩子。
周勀含笑,又拍了他一下。
“帮个忙,你都说我是特殊时期了,回头你跟叶莉结婚的时候我会包个大红包!”
“这还差不多。”邓顺林心里舒坦,可下一秒眼睛眉毛都竖起来,“谁跟你说我跟她要结婚了?”
周勀笑得更明显。
“你自己说的呀。”
“我什么时候说过?”
“刚刚!”
“你……”
“行了行了,能不能像个男人,结婚也不丢人!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