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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有点冲动地昏了头了。
你说你的心情不好,晚上做梦哭了。我说需要我陪吗?我正在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你说你等我,我40分钟后到。
我就坚决地站在傍晚的海边等你,一等就是一个小时。而这段时间我本应在家里煮晚餐。
你骑着摩托车停在我面前。依旧一袭黑色风衣。
那黑色,或是源于你的忧郁,或是为了你的忧郁。
我扶着你的肩,跨上车子。
你说如果我手冷,你的口袋很暖和。
你说话总是那样委婉而又体贴。
车子急驰在有些湿冷的滨海路。你的眼睛被冷风吹得留出了眼泪。
我隔着兰色的线手套,帮你擦拭眼泪。我想其实我应该把手套摘掉。
你骑着车子一直往前走,我不知道你要载我去哪里。我也不问。我很奇怪为什么我对你那样依赖和信任。
下了车,我随着你踏公园的东环小径。鹅卵石铺就的路面,偶尔一两级石阶,一个小亭子,或者一段藤树攀爬铺成拱形顶盖的幽静的小路,还有铁链悬架着的连心桥,我一起缓缓走过。
过连心桥时,我望着桥面缝隙中显露出的低谷,感到莫名的恐惧。只好死死拽住你的胳膊。
你顺势将我的手拉过去一点挎在胳膊上。
我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只是紧紧拽着你。
小心翼翼过了连心桥,飞快地踏上桥头,我抱着身边的石柱,回头再看那座木版铺底悬浮在半空的桥。
这才发现,在架着桥身的铁链上竟然密密麻麻的锁着各式各样的连心锁。
你说许多新人结婚那天都要牵手从这里走过,并且一起把连心锁锁在铁链上。而且人们对这个很迷信,有离婚的,也都回来用锯条把锁锯开。因为当初他们把钥匙全扔进海里了。
我看着你,你说话的神情很专注很认真。
我却不以为然。既然人们很迷信连心锁那为什么锁了却又会分开还要硬把它锯开呢?那锁应该保佑人们不弃不离才对!
世间的事,真是说不清。
远处弥漫着漂浮在海上的雾气,光线阴柔又有些压抑。
脚下,海浪呼啸着争先恐后地扑向岸边的礁石,然后摔成白色的泡沫四下飞溅开,发出很大的声响。
我想起苏轼的词“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不禁赞叹古人的独到和深刻。
西面,夕阳正尽全力撒一片金灿灿的余辉在海面上,那余辉倾力铺张着最后的一丝温存和亮丽,耀眼得让人震撼。
旁边的船厂旧址和枯树却静静默立,时光在此时仿佛是静止的。
那是因为我心里曾盼望它静止吗?
我们停住脚步。因为再走就要走出这幽雅的天地。
你第一次向我谈起深藏在你心里面的话,谈你的第一份工作,你的初恋,你的梦想,还有你的打算。你说有些人你可以忘掉,有些事你可以忘掉,但是那些曾经经历过的美好的时刻是永远也不可能忘掉的。你的声音缓缓地傍晚的暮气里弥漫,远处传来张镐哲沧桑而又豪放的歌声:“心里太多苦太委屈就痛快哭一场......”
我静静地听着,偶尔抬头看看你的脸。
你傲然地站在那里,眼睛望着前方。我深切地感觉到了你的坚毅、倔强、疲惫和无奈。
你是需要呵护和疼惜的,你这个年龄的男人,本该拥有的东西太多,而此时的你,却只有一个坚强的外壳。
以我的职业,要安慰或劝说一个人,是不该费什么力气的。可是今晚我却觉得自己真的无能为力。我只有安静的聆听。
远处的歌又换成了张信哲的信仰:“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也许结局难讲......”
我心痛地低下头。
我可以吻你吗?可以抱你吗?如果那样,相信我的结局一定会象海浪一样被摔成碎沫。
我终于要走。不得不走。
我坐的工交车从你的面前慢慢驶离,望着车窗外的你,我挥挥手,你只朝我笑笑。
我们就这样分别。而我,却不知我竟然几次三番来见你,是哪根神经不对了。
你曾说,我们本来是搭乘同一趟列车,到了一站,我觉得风景很好美以为会是我很好的归宿,下车了。而你却浑然不觉,正想着别的事情,于是你就继续乘车往前走。等到你发现我已经下车时,我们早已错开了时空。
既然已经擦肩而过,为何偏偏又要遇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