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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砒霜这个东西,这要归功于那时的我爱看电视和评传小说。在我的眼界远没有开阔之前,它是我所知道的唯一有效而且非常有效的杀人工具。
以后接触到更多的武侠小说,才知道毒药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由此看来,仅仅凭着几个作者心有灵犀的不懈努力,就凭空造出个庞大且历史悠久的以毒闻名的蜀中唐门,也属常事了。武侠小说作者真正是伟大的幻想家。
朝浅里说,毒药学可以像生物学那样分出个门纲目科属种;朝深里说,那是要和一个人的道德观人生观扯上关系的,并能上升到哲学的高度。我们最经常说的“以毒攻毒”是一种高深的智慧和独特的思维方式;而所谓的“甲之砒霜,乙之熊掌”简直是我见过的关于人生选择的最简洁的解释。
常识告诉我们,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好听的名字,就越有可能致我们于死地。世间但凡害人不浅的都是美丽的。红颜祸水是个最著名的诠释,男人们在这样的掩护下恣意妄为,让许多小小的女子背负着沉重的历史包袱。
通常来说,毒药都有些很奇怪的名字,且多以祖传的方式流传。我猜想,或者它们的发明者也预见到一旦流毒于人间的危害,但是一件东西被制造出来,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毁掉的。这就像王重阳为避免武林浩劫而夺来九阴真经,明知是个祸患,也舍不得毁去,结果扯出整整一本射雕故事。
于是祖训或者门规就成为这种私心的最好保障品。创造者在这种假想的道德戒律之下终于为自己的良心找到一个安身之所。之所以能流传,全要靠这些不甚牢靠的自我约束。毒人医人,不过下毒者一念间的事。程灵素的师傅从大嗔到无嗔,靠的是自身修为对恶念的压制;胡青牛与王难姑起于夫妻间争巧的比试,无意中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人的两面性。
在江湖人眼里,用毒通常是被视为下三滥的手段,总是没有那么光明正大的。所以武侠小说里的施毒者总是有股子畏畏缩缩的劲,即使成了一派宗师,也摆脱不了心里的那点虚弱,不是恃才傲物,就是故做神秘。
当然,这些都是属于创造者的难题。而对于学习者来说,多一项本领就是多一种选择多一种可能性,或者说,是在灵魂里多了一个累赘:拥有它,不用它,是一种浪费;可是用了它,好似一种更大的浪费,对才智的浪费。于是我们像所有的在极大丰富的物质面前的人一样激动地说,这可怎么办啊,用不完啊。于是精神崩溃,结果连生命都是一种浪费了。
想通了,毒药不过是种手段。它的支撑点还在于使用的人。我经常看武侠小说中的得道高僧讲“放下”待到有一天,能像唐伯虎点秋香里周星驰和郑佩佩那样对着摄影机笑容可掬地为自家毒药做着广告,才真正是放下了。
可是,我还有点小小的疑惑,在这个感官的世界里,其实饮鸩的快乐永远大于它所带来的恐惧和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