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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走廊
离开漳县,向酒泉继续西行。
火车从兰州驶出不久,便进入了祁连山北坡的狭长谷地,这就是河西走廊,一个在历史与地理上都同样显赫的名字。
这是一个踏满脚印的“走廊”从两千年前一路行来,法显的长衫轻轻搅动过这里的空气,玄奘的灯烛昏昏照亮过这里的黑夜,张謇的车辙深深碾过这里的泥土,当然还有班超的使团、霍去病的铁骑,以及胡商的驼队。
我紧靠车窗,向外张望。天色明霁,大地顺着轨线向不远处的山峦倾出了一个小小的坡度,舒缓地伸张着怀抱。地面上覆盖着薄薄的草丛,算不得深密,但远远望去如同天鹅绒般的细软。山峰阻住了大地的伸展,在视野的驰纵中起伏跌宕,云彩不是淡淡的,极浓重厚实,在寥廓天宇与苍茫山峦的交接处匀匀停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色中火车已走过了乌鞘岭,开始进入西北的万里戈壁,沧桑的历史与戈壁的长风随之一起扑面而来。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中原的百姓曾经这样哭悼自己的儿女。战争,似乎对于寻常的人们,只有忧伤和怀念才最刻骨铭心。而在战争的另一个后方“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番息;灭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塞外匈奴同着这曲悲歌悄然远遁。战争是一种委屈,彼此都要用泪水来告解。
张掖、敦煌、酒泉、武威组成了历史上的“河西四部” 张掖古称甘州,酒泉古称肃州,合起来便成为“甘肃”四部与嘉峪关、阳关、玉门关一字排开,千百年来据守于河西走廊,任凭黄沙吹蚀、战火连年和文明的兴衰,只默默守望着帝国的丝路,看护着往来的旅人。
戈壁,也是诗人的故乡。
中国历史上有边塞诗人一派,又叫做戍边诗人,他们的理想是“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豪杰一丈夫”他们的旅途是“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他们的视线里,是雪山、羌笛、长城和秦岭,他们所负有的苍凉与悲伤,豪迈与凄冷,都在这样的土地上养成。
我仰面迎向粗砺的风,如同触摸着诗人的心跳,月光雪白,眼前是一望无尽的荒芜旷野。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王昌龄从军行)“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王翰凉州词)“莫遣只轮旧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心”(李益塞下曲)“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班超)或雄浑,或婉转,或凄恻,或旷达,这些千古绝唱在大漠的长风残照中依然千洄百啭。
然而,于今的戈壁滩上只剩下了荒凉,这种荒凉动人心魄却又令人惶恐。
夜色中的戈壁更像是一座墓场,在这里埋葬着曾经繁荣的市镇、干净的村舍、茂密的丛林,以及故去的文明。想于此,窗外的风声便如同凄冽的哭号,悼亡着逝去的岁月与唱晚的牧歌。尽管千年以前,太阳同样地朝升夕落,但其照耀着的大地,水草丰美,牛羊散落于耦荷小花的草甸,牧童可以赤脚奔跑,他们有着湿润的童年。
“长河落日,大漠孤烟”历史悄然隐去了诗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贴近死亡的质感,冰冷,干燥,且安静。
何以解忧
在酒泉的日子,我被恍惚和焦急围裹着,所有的行程都成为了浏览。三天后,将其他人送上去往敦煌的汽车。
我一个人留在了酒泉,如果说什么比敦煌更具诱惑,那就是来自县里的一个电话:“县委书记出面了,万荣的事情有望了”万荣就是那个瓦房村的孩子,那个让我无法作出承诺的孩子。
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认真地决定去改变一个陌生人的命运。在漳县,我在县里领导的面前含泪陈诉万荣的遭遇,并表达了自己的期望:达成一个苦难深重的孩子的梦想,给他上高中考大学的机会。
第二天上午收拾妥当,坐公交车到了鼓楼,中午12点的火车,漳县已呼之可见了。我几乎觉得事情是有把握改变的了——县里不是都做出回应了么?然而在鼓楼停留的几分钟里,我相信了“造化弄人”
手机短信响了,漳县的。“今天县里说小孩家长来反映坚持要他上中专,不让上高中,做工作也没用,并建议你不要来了,以免带来麻烦,且短时间很难改变他父亲的思想。”这是原文。我在还未带来麻烦前已经被确定为“麻烦”了。
我突然迷陷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中心,像个游魂,失去了依附。我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落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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