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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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是少有的倒春寒，3月中旬就停暖了，又挨过了一个月的寒气，可在华北平原的大地上还感觉不出温暖，室内的寒气还侵袭着人们的肌体，看电视依旧是围着一条毯子，晚上入睡，也还要盖棉被，春天像一个早已穿上节日盛装、顽皮的孩子，正在我们不注意的冷僻处和我们这些怕冷的老年人捉迷藏呢。我心中默默道：不要再这样和我们开玩笑、瞎折腾，快向我们走来吧，快想死我了。

    前两天，老伴说：乘着阳台上的那盆牡丹花还未开花，早早的给这花盆换换土吧。正好我的一个搞蚯蚓养殖的朋友得知，说：我们场子里的蚯蚓，是用牛粪养殖的，养蚯蚓用完的牛粪是尚好的养花肥料，曾经出口东瀛，名声远扬。朋友说：花盆养花能用多少土，就去我们的场子里取吧。我是一贯不愿打扰别人的，再说，那个场子离城区还有一段距离，我也没有车，怎么取来的呢，没想到，在一个天空晴朗的上午，这位朋友就给捎过来了。蛇皮袋子里的土，摸着有些温温的湿热。朋友说：春天充足的太阳把场子里的那堆蚯蚓土晒热了，表面上的土都干了，肥堆里面的土还湿润，我取土时，把上面一层干的刮去，要的是里面的湿润的土，干土，栽花时，得多浇水，才能变湿润，即使如此，用这样的土栽花，因与原有的土的温润程度差距太大，花一时适应不了，难缓过劲来，说不定就会死去。而这带着太阳晒热的温度肥堆里层的土，具有天然温润、和缓性质，按实了，只需浇少量的水，花栽在里面，用不多长时间，就会很快适应，缓过劲来。深为朋友的细心、科学态度所感动，忙说：太谢谢啦，将带着太阳热量的蛇皮袋子提进来时，花土的温热和内心的温热，二股热量很快交织一起，顿时，心中涌出了春天炽热的暖意。

    朋友嘱咐说，蚯蚓土太壮，肥力太大，养花全用这样的土，会把花活活烧死，用时，得掺三分之一普通的土，这样，肥力适中了，才能养好花。蚯蚓土有了，到哪里去取普通的土？小区里的草皮、植被根底下有土，但是，那土是小区植物的营养体，也没有多出来的，那些植被根底下的土少了，就会影响植物生长、损坏植被，咱不能因室内新添的一点绿色，破坏了公益的绿、小区居民的赏绿。再说，我也是小区的一员，小区的一草一木谁不爱惜？这几天，小区的植被已经泛绿，我曾几次悄悄躲在树下朝枝杈望去，关注着它的生长，我发现，枝上的点点春芽已经朝我们绽开了笑脸。

    一次，晨练时，发现离小区两公里处的一个小村的东侧，有一条前几年清淤的泄水渠，清淤时，沟渠两侧新翻上来不少的沟底土，土从水底翻上来之后，已经好几年没人动了，开始的时候，土生，夏天什么也不长，光秃秃的一片颓然，阳光下土层表面碱的粉末泛着白亮，经过几个年头的风吹雨淋，现在，这条渠边的表层土已经完全熟化，夏天，上面长了不少杂草，养花是没问题，去年还曾经在这条渠上生长的杂草间发现了不少的苦菜，挑回家，用开水炒一下，加些作料，拌着吃，清凉败火。春天，人们的火气大，正好用上它，一家人都喜欢吃，吃时，每次都是光盘。又到了这个季节，不知这条渠上的苦菜长出来没有。

    我和家人说，我去渠旁取土，顺便看看苦菜长出来没有。骑上自行车，自行车筐里放上准备盛苦菜和花土的两个塑料带，还有一把小铁铲。看到渠上一片光秃秃的，不见一点绿色，担心是“莫到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有心人捷足先登，把生出的苦菜，先挑了去，就走向了一个大一点的土堆的背后，那里的土质松软，有好几道坎，下面就是一个陡峭的坡，坡下是深渠，不小心，就会掉进深深的渠里。渠里，灌得满盈盈的水。我小心翼翼地踩着一个树窠，绕到这土堆后面，一望，没有一点绿色，重又退过来，心想：今年的节气晚，苦菜还未长出来。

    回到土堆正面，用小铁铲插进土中，向胸的方向刮动，顺着这个方向，撑开塑料口袋，将一端按进流动的土中，小铁铲带动着土款款流进塑料袋，回头一望，刮过的土的表面，出现了一溜的白根、紫叶的苦菜芽子，我欣喜若狂，原来你在土里藏着呢。我将土灌满了塑料袋后，迅疾一个个摘下苦菜芽，这是苦菜一年中最难得、最鲜嫩的时候，我把摘下的苦菜芽一个个放进塑料袋。有十几个芽，只是占了袋子的一个底，其它地方都空着，我又在其它地方找苦菜呀，没有找见，也许那些地方的苦菜在更深处藏身呢。

    装土的袋子沉，装苦菜芽的袋子轻，沉重的东西曾经孕育了轻轻的芽、希望的芽，极富生命力的芽，宝贵的生命的力量是不可计数的，春天的分量也是巨大的，怎么是轻呢，我的左手提着沉沉的花土袋子，右手提的是装着苦菜的袋子，觉得是一样的分量。抬头远望，在远方的一条田间小路上，远远的传来一位小姑娘的优美的旋律：春天在哪里，春天在哪里，春天在小姑娘的眼睛里，看见红的花，看见绿的草，嘀喱喱，嘀喱喱喱。走近了，看清楚，小姑娘是在大人的引领下，来田间小路挑菜回来的，但是，小姑娘胳膊上挎着的篮子里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