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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听她说得直接,脸色上流露出对荣华的渴望,言语中对曲铰楚诸多轻视,突然觉得有些熟悉。他皱眉想了想,知道她像谁了。

    她虽然没有那样的美貌,但是那对曲铰楚的轻视,说起话来目中无人的样子,像极了他那个好面子的皇妹。原来曲铰楚讨不到母亲的欢心,就找了个替代晶?他决心再试一试:“朕金口一出自是驷马难迫。但是就怕曲铰楚不肯来。”

    风恋荷舒了口气,露出自信的笑容:“民妇写封信叫他来就是了。他发现民妇不见了,一定就快马加鞭迫过来的。”

    燕释点点头,和颜悦色地道:“只要他来,朕一切都不再追究。”

    风恋荷大喜,磕头道:“谢皇上恩典。民妇一定叫相公从此对皇上效死。”

    燕释满意地笑道:“那最好。曲府现在没有主子在,你就留在宫里,免得下人照顾不周,让曲将军来了责怪我委屈了曲夫人。”

    风恋荷登时眉开眼笑:“民妇可以住在皇宫里?真的?民妇早想看看花园里的奇花异草。皇上如果恩准,可不可以也让民妇看看皇宫里的珍藏宝贝?"

    燕释看她虽然拼命掩饰,但还是遮不住急切深怕自己拒绝似的,心里更是放心,微笑道;“当然可以,来人,带曲夫人去休息。”

    看着风恋荷兴高采烈地跟着宫女走了出去,燕释稍稍安了心。

    这样贪权贪财的女人很好控制。只是他还是不放心,还要再试她一试。他转头对侍立一旁的赵承忠说:“你去把她住到秋水阁的事,传给明珠知道。”

    “皇上的意思是”

    “明珠要怎么作,你都别管,只管来告诉朕她们的反应就成了。”

    第二天,赵承忠满头大汗地禀告了皇帝,昨晚公主大闹秋水阁,两个女人为吃醋大打出手的经过。燕释微微一笑,转头再问秋水阁的太监:“怎么样?"

    太监苦着脸报告了风恋荷事后气得掀翻食桌,怒骂奴才把所有人都踢赶出房,现今没人愿意去服侍她的事。

    燕释甚是满意。秋水阁就是当年燕兰玉的住所,风恋荷的举止除了粗鲁了些,和燕兰玉简直如出一辙。但那女人既是平民出身,动作粗鲁也是在所难免。

    曲铰楚会看上这样的女人看来,他真的是高估了他。

    五天后,曲铰楚来到了京城。

    果然够快。不用等那女人写信他就来了,燕释在心头冷笑。

    “我的妻子呢?"曲铰楚见到皇帝,只淡淡地说了这一句。

    果然很重视那个女人。燕释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她在宫里过得十分好,曲将军不必多心。”

    “我来要回我的妻子。”

    燕释向身边的太监了个手势,不一会儿那个太监就把风恋荷带了来。

    曲效楚和卫子乔看到身穿绫罗绵缎,头插珠花金步摇像只孔雀般飞来的风恋荷,两人眼底都闪过了一丝错愕。曲铰楚没有显露自己的惊讶,只是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

    “你还好吗?"

    风恋荷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见了皇上不下跪?快跪下呀!"边说边拉着曲铰楚跪下。曲铰楚没有任何挣扎,顺着风恋荷跪了下来,卫子乔看曲铰楚跪了,也就跪了下来。

    风恋荷向燕释磕了头,说:“皇上,我相公来向你请罪了。皇上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家相公计较了。”说着又低声轻斥:“相公,你快向皇上赔罪,皇上答应了一切照旧的。”

    曲铰楚看了她一眼,深吸口气,抱拳道:“皇上,草民当时因误以为妻子已死,心乱如麻,失了礼数。请皇上恕罪。”

    燕释心中高兴,表面上仍一脸不悦:“你的部属口出狂言,叫朕这样就算了?"

    风恋荷惊道:“卫子乔那浑小子也得罪了皇上?"她转头怒瞪卫于乔:“相公,你叫他快向皇上赔罪,我就说他没上没下,迟早会惹事的。”卫子乔幸幸地白了她一眼,抱拳垂首:“皇上,请恕草民无礼。”风恋荷立刻得意地向他扬扬下颚,然后转头向皇上道:

    “皇上,那相公就又是将军了吗?"

    燕释笑道:“只要他认真替朕办事,何愁不官复原职?"风恋荷大喜,叩头道:“多谢皇上。”她见曲铰楚不磕头,忙拉着他的衣袖,小声怒道:“还不谢恩?"

    曲铰楚道:“皇上,草民身中剧毒,只怕无力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风恋荷“啊”了一声,抬头道:“皇上,你答应要给相公解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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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释点头道:“这个自然。朕还有事要与曲将军讨论,曲夫人还是请先回避吧。”曲铰楚道:“我的妻子要跟我回去。”

    燕释淡淡笑道:“皇后很喜欢曲夫人,曲夫人,你就再留在宫里作作客吧。”

    风恋荷乐得眼都眯了起来,强自镇定道:“谢皇上恩典。”她转头看着曲铰楚,不太高兴地低声道:“我‘又没要待多久’,你这么小气干嘛?记着,不准找那些美貌丫头去!"

    说完,她向皇上告了退,看也不看曲铰楚一眼就走了。

    燕释弯起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微笑道:“曲将军好眼光呀。”

    曲铰楚望着他:“皇上要何时才让臣夫妻团圆?"

    燕释笑道:“朕并没有强留曲夫人,是曲夫人自己愿意留下的。朕接下来要曲将军办的事多如繁星,曲夫人独自在曲府,岂不危险?不如让她陪陪皇后吧。”

    曲铰楚微一沉吟,道:“皇上要臣办什么事?"

    燕释阴侧侧地道:“齐王意图叛乱散布谣言,朕要你把他的党羽一网打尽。”

    曲铰楚低头道:“臣遵旨。只是齐王势力庞大,扫荡一事只怕非短时间内可成。臣身体”

    燕释打断他:“曲将军不用担心,朕对你自是再放心不过的了。来,这是赏赐你能迷途知返。”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由太监交给了曲欤楚:“曲将军,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呀。”

    曲铰楚接过瓷瓶,叩首道:“谢皇上恩典,曲某定当为皇上效死。”

    等曲卫两人告辞后,燕释眯起眼笑了。那个女人是个好牌,她只一句话,就让曲铰楚向他屈服,早知如此他当初根本就不该去杀她,而该早点给她些蝇头好处。只要他掌握住那个女人,就不怕曲铰楚不乖乖听话,那么他也就不必急着杀掉曲妓楚了。

    一个多月间,曲铰楚除去了燕腾风手下两个重要的资金来源,燕腾风还击,毁了荷庄,随即曲铰楚又将齐王的一个亲信部队收编为己用。朝中大臣见曲铰楚又回到燕释的手下,原本焦躁的气氛随着燕腾风的败退而平静了下来。

    燕释得到消息,大是欣喜。他等着曲铰楚与齐王来个鹞蚌相争,让他能尽收渔人之利。而风恋荷待在宫里也没有想走的意思,每天跟明珠公主争执,责骂奴仆,再不就是到御花园看花、藏珍阁看珠宝,三不五时拐着弯要赏赐,偶尔再到御膳房去吵闹,监看御厨有没有如她的意作膳食,他更安下了心。

    这一夜天色将明,燕释正在好梦甚酣之时,忽然间寝宫外一片吵杂嚣嚷,他才坐起身,十个戎装兵士举着长剑围住了他。

    燕释吓得大喊:“来人!快来人!"

    “不会有人来了。”门外走进一个一身黑色钟甲的高大男人:“整个皇宫都在我的手里了,你省省力气吧。”

    “你!"燕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男人是他以为早已不成威胁了的燕腾风:

    “你你不是败在曲铰楚手上了”

    燕腾风黑眼闪着冷酷,大笑道:“那还得拜你所赐。要不是你下毒害他,又扣留他的,心肝宝贝,他怎会这么轻易答应帮助我,演这一场戏?"

    “帮你?演戏?"燕释的脸色变得苍白:“不可能!朕的手上有王牌。”

    “王牌?"燕腾风不屑地:“你睁大眼睛瞧瞧吧。”

    燕释顺着他的眼看去,只见曲铰楚挽着一个一身素衣的女子站在门边,那个女人清清雅雅,明眸雪肤,他没有见过

    蓦地,他瞪大了眼。

    是她!是那个在皇宫里待了两个月的风恋荷!只是此时她身上完全找不出一丝类似燕兰玉的高傲与贪利,难道他被一个小女人给骗了?他满盘棋子,就输在他看错了这个女人身上?

    “你竟敢骗朕!"燕释指着她,气得语音颤抖。

    风恋荷靠在丈夫怀中:“礼尚往来,一报还一报,皇上也没吃亏。”

    燕释还想作垂死的挣扎,他对曲铰楚道:“你别以为赢了。她在宫里的饮食早被朕下了剧毒,朕就知道你这小人不可信靠,你如果帮朕杀了燕腾风,朕会考虑给她解药。”

    燕腾风眼神微黯。他不希望到最后竟得杀死曲铰楚。

    曲铰楚握着风恋荷的手一紧,但风恋荷在他还没开口前就发出清脆的笑声,侧着头看着皇帝,脸上有着怜悯的笑容:“皇上,你以为我为什么每天花那么大的力气砸你送来的饭菜?还要跑到御膳房去发飙?我只是个女人,可不是君子,你会下毒害我相公,我再不防着你,岂不是笨蛋了?"

    曲铰楚眼光柔和得像朝阳,伸手将她搂进怀中,转头望向他曾效忠的皇帝时,目光却变得黯淡:“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参与皇室的纷争,只可惜你始终不相信。”他叹了口气,搂着妻子就要离开。燕释知道他一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于是试图作最后一搏:“你以为齐王就会相信你?"

    燕腾风露出嗜血的笑容:“你再继续说吧,我不在乎多为父王讨一点公道!"他眼神一动,那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黑衣人手上使劲,燕释的左肩琵琶骨立刻被挑了,血流如注,他不理会燕释紧紧咬牙不肯叫出的模样,转头向曲效楚道:“我料理了这边的事,再去曲府拜会。”

    曲铰楚微微一笑:“应当是我来宫中晋见才是,请容曲某先告辞。”他等燕腾风点头后,搂着风恋荷走出寝宫,他心中对燕释有小小的不忍。

    如果爹还在世,也许会对他说,君要臣死,不能不死吧。

    只是他毕竟只是个凡人。那些圣人行径,他还是作不来的。

    风恋荷轻声道:“都过去了。”她打了个轻颤:“我只希望这一切都结束了。”

    曲铰楚没有多说,只是搂紧了她走下阶梯,卫子乔等曲家军都在前头等着,看到他们出现都发出一声欢呼。卫子乔笑着向她竖起大姆指:“大嫂好演技,差点连我也给你唬住了,以为你被那个长公主附身了呢。好在我聪明过人,怎样,我配合你演得够窝囊了吧?"

    风恋荷望着他,眼里闪过一丝顽皮的光芒:“我发现呀,砸东西骂人还真挺有乐趣的呢。要不要试试呀?"卫子乔拍拍曲铰楚的肩,满是同情地道:“老大,你千万保重呀。”

    曲铰楚真心开怀地笑了。

    众人回到了曲府。风恋荷毫不奇怪他们没有各自回房休闲,而是开始乔装。

    不一会儿天亮了,城门开启后,化了装的曲铰楚等曲家军分批到了街上。皇宫被破,先皇之子夺位成功之事竟已沸沸腾腾地传遍了整个京城。许多百姓都开始惊惶地收拾家当,挤到城门口准备出城避难,守城门嘶骂推挤也挡不住,百姓们纷纷逃出了京城。

    曲家军也混在人群中,顺利地通过了京城的大门。

    城外七里处的扛边,几艘小船已在等着,船上渔夫打扮的贝彦、老骆和陈老四等人看到他们来,立刻挥手叫他们快,没多久,他们已经朝着海口航去。

    风恋荷直到坐进船里,才吁了口长气,边撕下乔装边笑着对曲铰楚说:“一定是你把消息放出去的,对吧。齐王还没站稳,怎么可能让风声走漏得全京城都知道?还偏挑在城门开启后。”

    曲铰楚除下长须和假发,叹了口气:“他现在不杀我难保以后。伴君如伴虎,我只好先逃到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再说。,’说着,他把风恋荷紧紧抱在怀中,低语道:“再也不准作这种事了!我发现你真的去京城时吓得三魂掉了六魄。”说着,他的双手不禁轻轻颤抖。

    风恋荷贪恋地吸着丈夫身上的气息,长长地叹了口气:“谁叫你那么固执。我不是要你呵护的小花,你该多相信我一点的。要是你死了我难道还活得成?"曲铰楚又是心疼又是感动,他曾经不懂爱也不相信自己能得到一个爱他的人。然而上天不但给了他心爱的女人,还是一个愿意与他同甘共苦的女人。

    风恋荷靠在丈夫胸前,听着他稳定的心跳,轻声问:“你娘呢?"

    曲铰楚淡淡道:“我把她留在雪峰山下小城的一间庄子里。等我们一出了海,看守她的人就会来和我们会合,以后她要怎样,我也管不着了。”

    风恋荷知道他是彻底心死了,她叹口气环住曲铰楚的腰。曲铰楚忽道:“有件事我一直没空跟你说。”

    风恋荷“嗯”了一声,没有费力抬头。曲铰楚低头在她耳边道:“你父兄的事。我派人去查过了,他们得罪了和官府勾结的土豪,风家被查封是迟早的事,你的事有没有发生都不会有差的。”风恋荷吃惊地猛抬起头,差点儿撞着曲铰楚的下颚:“真的?"

    曲铰楚看着她脸上的不信,心微微地抽痛,他知道即使她嫁给了他,心里的一角始终压着深深的罪恶感,即使再快乐她也还是抱着赎罪的自责。

    捧着她的脸,他轻声道:“是真的。几年前我就派人暗中帮助你哥哥的生意,也想法子毁了那个土豪,前阵子我接到讯说他的生意作起来了,即使没办法像过去一样风光,至少能过着蛮不错的生活。”

    风恋荷怔怔地看着他,泪珠儿又掉了下来。她这么多年来的梦魇,终于能解开了吗?

    并不是她害得风家败了的吗?但是她对娘说即使娘用死相逼也留不住她,而娘就真的病死了

    “你娘的病,主要还是因为家产一夕全无,丈夫和儿子又被关进牢,并不是你的错;不要太自责了。”

    忽然,风恋荷不知如何是好。她自责、悔恨、痛苦了这么多年,结果

    看着她茫然的眼神,曲铰楚知道她需要时间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他再把她拥进了怀里,轻轻抚着她背。良久,她僵直的身躯终于放松了下来,忽然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她小小打了个哈欠,问:

    “我们要去哪儿?孩子们呢?"

    曲铰楚爱怜横溢地看着她困倦的小脸,低声道:“咱们的大船停在海边,我们换了船出海后就往东边去。二叔和郭九、卫大娘他们在那里安排好了,孩子们都在那儿等着你。”

    “哦”风恋荷把脸埋进丈夫的怀里,困困地道:“到海口要多久?我可以先睡一下吗?"

    “你放心睡吧。”曲铰楚轻柔地说。

    风恋荷又打了个哈欠,在丈夫怀中找到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好困,在皇宫里根本不敢好好睡,就怕有人来找碴。晚上烛火熄了,我又开始怕了。”

    曲铰楚有些担心:“又怕黑了?那盏琉璃灯已经不能用了。等安定下来,我再买一个新的给你。”

    风恋荷睁开眼朝他嫣然一笑:“谁要灯呢?有你陪我就够了。”

    曲铰楚凝望着她,黑眸中柔情似水:“是的,有我陪着你。”低下头,他深深吻住了她。

    船外,水波荡漾,风凉云淡,远远海天一线之际,已隐隐看得见大船扬帆的形影-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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