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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雨水飘飞如珠,颗颗接续凝滴在檐下的瓦盆边,形成了一曲极具规律的调子。而仔细一听,除了雨声,似乎还有着另外的乐音正跟着应和。
男人的蓝眼睛稍阖,颀长的身躯半坐卧在窗缘,一手拎着酒壶,一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挟着竹筷轻轻敲击桌面,全然悠闲的姿态。
“大爷,您还需要什么吗?小的再给您送壶温洒、加点下酒菜吧?”雨天生意奇差,客栈里的店小二于是更殷勤地招呼着店内零星的客人,以求多挣点子儿,少讨些掌柜的谩骂。
“不用。”简洁有力的回答。蓝的本质,是冰。
“那小的”店小二还想再作最后的努力,男人却冷冷打断他--
“滚。”
“是是是!”突然感到一股刺人寒意,店小二的牙齿抖得喀喀作响,望着他,寒意更货真价实了。
邪门!
寒毛一根根竖起,店小二连滚带爬地奔离他身边,惊魂未定地躲在柜台后,不死心又提着胆子偷瞄向他--
“啪啪!”这回,他不只感觉冷,还没来由的凭空被人打了两个耳刮子。
我的妈呀,见鬼了!这人八成通啥邪门歪道!
店小二一边嚷嚷,一边死命-着眼,跌跌撞撞跑出店门,害怕得连饭碗都不要了!
“哼。”又是一声不冷不热的低哼,男人的情绪显然很糟。
无趣!看看他来到怎样的一个世界?活着,意义何在?他实在弄不懂人们穷其一生苦心追求的是什么。
手边的动作未停,浅浅的蓝色莫名又阴郁了几分--这个男人心情不佳的时候,身边的人无一不遭殃--谁叫他的身分特殊,什么都不必学会,只要为所欲为就成了。
黑旭,是他的名字。
他既不属于大唐,亦与边疆民族无关。他,来自地底七万-以下,世界最尽头的那端。
撒旦的四使者之一--黑旭,选择来到中国古代的唐朝,据说它是个气象万千的时代。
但在他眼中看来,地底下的生活好太多了。
黑暗与邪恶,才是他的最爱。
若不是他们伟大的万恶之王--撒旦,突发奇想要他们替他找个人界新娘作伴,说什么黑旭也不愿意到地面上来。
人类的心智太低等,他受不了他们的愚笨!
他的耐心一向少的可怜,脾气却大的吓人,撒旦都没他的嚣张。
“乞儿园吗?”蓦地,眼角瞥见一名小乞儿冒雨跑过大街的画面,竟让黑旭寂然的心湖泛起涟漪,死水似乎有流动的趋势。
他想起一个人,并且无意识的喃喃出声。
“贝栗儿。”
黑旭看中的撒旦新娘。
当然,这将是他改造她成功之后的事。
很奇怪,没有原因地,黑旭对贝栗儿的印象极为深刻。深刻的程度,令他这个无情无绪的恶魔都不免产生疑惑,自己为何一眼就选上了她?
严格说来,她没有一了点条件适合住在他们的国度。首先不说别的,她的善良,就是个严重的错误--在地狱,善良是项罪名,最重、最重的罪名。
嗯大概就如同人间的五马分尸外加满门抄斩吧!
所以贝栗儿如何能成为撒旦的妻子呢?
完全不可能呀!
可他偏偏要她。
也许,是他已没有耐心继续待下去,而贝栗儿活该倒楣是他在长安城里第一个称得上“认识”的女人;也许,是她的美好让他看不下去,兴起了挑战的欲望;也许
还能也许什么呢?
一大一小手牵苦手穿越过数条巷了,不久,来到一户大宅院的后门口,他们略急的步伐才于焉停住。
“当家的,你在这儿等等。”
“我跟你一块儿进去。”
“不用啦,里头我熟,把银两交给他们,我就出来了。”小二把拳头里的数两钱握得几乎嵌进皮肉里,不敢有片刻的大意。
“好吧,我等你。”贝栗儿理理他的衣裳,不再坚持。
小二一溜烟就跑进了江府,脚上的伤似已无大碍。
雨停了,天空却仍然保持苦原来的灰蒙,贝栗儿眯着眼仰头看,顿觉头晕得厉害,险些站不住脚。
勉强扶着门柱坐下,眼前是一层黑雾,她喘吾气,努力调整呼吸,不让自己轻易倒下。
她太累了!
两天前,江府又派人找上乞儿园,说什么她送去赎小二的布匹是瑕疵品,威吓他们弥补损失,否则又要把小二带走。
贝栗儿知道那些人分明在扯谎,但情势比人低,她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应允重制几块料子,以及一些银两还给他们。
负荷过量,她已不记得自己有几天没阖眼睡个好觉,只是不断地劳动、劳动
“该死的臭小子!竟敢偷拿东西?看我怎么修理你!”
凶神恶煞的怒骂声从门内传来,其中还伴行小二的哭嚎,贝栗儿白昏昏欲睡的边缘惊醒,霍然站起身开始使劲拍门。
出事了?!
“小二!小二!”她焦急地大喊,引来不少围观的群众。
“你看看他干了啥好事!”乒乒乓乓的声响过后,门开了,两、三名人高马大的壮汉拖着小二出来,管事的老人还气冲冲地对着贝栗儿大吼。“栗儿姊姊”泪珠悬在眼眶里,小二两颊存有清楚的五指印,可是他没敢哭出声,只是哽着嗓子叫唤贝栗儿。
“你们为什么打他?”像只老母鸡保护小鸡一样,贝栗儿无畏地挡在那数名大汉与小二之间,不让他们再伤害他。
她的孩子,她的。没有人可以任意欺负、侮辱,江府的人不要再过分了!
“你还有脸问?看你教出来的好孩子!”看好戏的人愈是多,老人的气焰就愈是拔高“他交了钱,趁着咱们不注意,想偷拿房里的东西,被我逮个正着!”
“小二,你说。”站在一群高壮的男人中,贝栗儿娇小的身子显得格外单薄,可是由她脸上所透露出来,那种镇定的表情,又好像她是具有无坚不摧般的强悍。
“是李管事转身时碰到了墙上挂的玉,我怕它摔坏,所以就接住了,并不是要偷”小二瑟缩了下,忌惮的看向那名老人。
“唉呀,说得可真是好听,你若不是存心要偷,又怎么会注意到那小东西!”
“因为你大叫啊!”瘪瘪嘴,小二很委屈地朝他大叫,觉得这些人真的是坏透了,摆明就是吃定他们。
老人没料到小二竟会在众人面前喊的这么大声,一张老脸立即没面子地涨红起来,支支吾吾了老半天,硬是挤不出半句话。
“小二都说了,是场误会,请李管事见谅。”贝栗儿不疾不徐的说着,依然维持住基本的礼貌。
“误会个屁!”老人恼了,伸手一挥,那两、三名壮汉便出手要抓人。
“慢着!”贝栗儿将小二护在身后,拒绝他们轻越雷池一步。“他没有错,你凭什么抓他?”
她的脾气再好,也是有限度的,他们不该如此仗势欺人!
“我说他是偷儿,他就是偷儿!在场行谁敢说不是吗?”江府的主子是当朝皇帝之表侄,有权有势,他不信这里有人胆敢得罪他们。
一片寂然。
果真,在这种时刻,正义通常是不会被伸张的。围观的人群,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一些人还津津有味地想把这幕戏看完。
“他没有偷东西。”孤立无援的声音。“他不会偷东西,我相信他。”
贝栗儿轻摸着小二红肿的脸,一再重复地对李管事证明小二的清白。
“可笑!你还以为你是贝家大小姐吗?”老人完全不打算放过他们“说再多都没用,乞儿园能长出什么样的孩子,我最清楚!傍我打!”
“栗儿姊姊救我!”小二被强行拉开、推倒在石阶了,那些人剥下他的裤子,扬起厚厚的木板就要打上他的**--
“住手!你们快住手!”贝栗儿浑身发抖,使尽力气却推不开挡在她身前的那名彪形大汉。
“呜呜!”第一板落下,小二吃痛得想放声尖叫,但是他仰头一见着贝栗儿正与人推拉,一副急着想要飞奔到他身边的模样,于是硬把自个儿的嘴唇都咬破,也不发出任何痛喊。
如果他哭叫,栗儿姊姊一定会更难过,而如果她闯过来了,不免也会受伤小二心想,栗儿姊姊这么信任他,他不能连累她!
第二板再落下,小二痛得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贝栗儿的心也都碎了
为什么?!他们的心为什么这么狠毒?她不解,人们无端的恶意是从何而来,又将从何而去?借着伤害弱小无辜,就能得到比较多的快乐?
这是什么道理?她受够了!
一个箭步上前,贝栗儿突然转往李管事面前走去,没人来得及拦住她,一阵踢打、清脆的耳光如雨点乱舞--在所行人目瞪口呆的抽气声中,她揍了这个老人。
“啊啊,你这臭娘们!”事发突然,李管事未及抵抗,就被贝栗儿因长期干粗活磨练出来不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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