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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女儿回来了!爹!您听得到吗?是女儿对不住您,没能随侍在您身侧,才会让您受这么多苦,都是女儿不好”她在床前跪了下来,流着眼泪低声呼唤着。
昏昏沉沉之际,沈青的手彷佛动了下,他吃力的睁开眼,想瞧清眼前的景象。
他好似听见笑儿在喊他?笑儿?他的笑儿真的回来了吗?
“笑儿?真的是-?爹的心肝儿,-总算回来了爹爹爹好想-啊!”他奋力的睁大眼睛,在甜儿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紧握住女儿的双手。
“爹好怕这是一场梦爹爹不怕死,只担心笑儿回来见不到爹,爹舍不得-,总想就算要死也得见-最后一面啊!”沈青有些气虚的说道。
“爹,您别这么说,您不会死的,我会给您请大夫等您治好病后,我哪都不去,就这么陪您一辈子,您说好吗?”沈含笑眼泪掉了下来。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爹就要离开人世了,只是遗憾不能看见笑儿披上嫁裳,如果可以,爹真希望能亲眼看-和那男人完婚告诉爹,那人对-可好?”沈青将心中最担忧之事问了出来。
“他对女儿很好。”沈含笑打起精神,笑着点点头,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为了不让老父伤心,她忍着心中的酸楚,扯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
“那他人呢?去哪了?”沈青转头往房门的方向探看。
此刻,只见门外有个高大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由于背光看不真切,沈青-着眼,努力想看清对方的样貌,只是当那一身凛冽、充满杀气的男子越来越接近自己时,他那熟悉的面容让沈青当场倒抽口气,失控的喊出声。
“你你别过来!夏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逼的啊,求求你饶过我呜呜”沈青惊慌的在床榻上四处闪躲,失控的模样让众人都吓了跳。
“爹!您怎么了?他不是夏大哥,他是无名,就是那日从城楼上救下女儿的那个男人,您认错人了!”沈含笑连忙安抚沈青。
“他是那天救-的乞丐?不!不可能,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面孔,绝不可能的。”沈青眼神怪异的看了夏侯戈一眼,而后突然抱住自己的脑袋,激动的嘶声吼道。
“他们全都死了,我查过了,什么都没有,不可能还有存活下来的”沈青语无伦次的喊着。
那夜,他四处找不到夏家其余二子的下落,但他可以肯定在大火的燎烧中,除了被他带走的甜儿和大嫂之外,就再也没有活口了。怎么眼前这个男人的五官面貌竟会与死在大火里的夏长风如此相似?除非是父子或兄弟,否则不可能如此相像!
“你、你到底是谁?”沈青惊悚的瞪大眼睛指着夏侯戈。
“你问我?”夏侯戈靠了近来,冰冷的眉目里满是愤恨和血腥气息。
他瞪着沈青,漆黑阴冷的眼瞳像不见天日的深潭,让沈青的神魂轻易的陷落下去。
恍惚中,沈青瞧见了那夜夏家冤死的魂魄一一从那双黑潭中浮了上来,大火仍像那夜一样烧着,十八年前的惨案情景在这刻一一浮现。
“不不要再来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夏大哥,我真的错了我已经受了十八年的折磨,请你们原谅我,我知道错了”沈青对着夏侯戈胡乱的磕头跪拜,让沈含笑只能惊吓回头望着夏侯戈。
这不可能,爹从来没看过夫君的真面目,怎会出现这样的反应?还来不及细思,夏侯戈的一番话却先让她震惊的说不出话。
“你终于知道自己错了?”夏侯戈冷冷的嘲讽响起。“现在才良心发现不嫌太迟了吗?”他冰冷不带感情的讥诮话语让屋里的人全吓傻了。
“夫君,你──”沈含笑抖着声音,面容惊惧。
但话才出口,就让夏侯戈的一声冷笑给硬生生的截断。
“谁是-夫君!要当我的妻子-还不配!”
夏侯戈目光狠戾,出手拉开沈含笑,毫不留情的将她甩到一旁。
“你不许你这么欺负笑儿,她是无辜的!”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摔倒在地,沈青激动的想下床护她。
“她无辜?你也会说这句话。那当初你杀我夏家三十余条人命时,怎么没想到无辜这两个字!”夏侯戈伸手挡住沈青,一步步的将他逼到角落。
“你是云山?”从脑海中找出尘封已久的记忆,沈青激动的抖着唇说。
夏大哥和其长子都死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找不到尸骨的二子和三子了。
仔细将夏侯戈的面容和印象中的孩童脸庞相对照后,沈青不敢置信的指着夏侯戈。
当年那个老喜欢跟在他后头喊沈叔叔的夏云山,竟然长这么大了?他怎么也料不到他竟还活在这世上!
“夏云山已经死了,早在那一夜你和那批强盗火烧夏家庄时就死了,现在你眼前看到的是夏侯戈,不是夏云山!”夏侯戈阴狠的伸出手扣住沈青的肩。
“这是怎么回事?爹、夫君,你们到底隐瞒了我们什么事?”沈含笑越听越不解,慌乱的走上前想问个清楚。
“站住!-再动一步,我就杀了这老贼。”夏侯戈大喝一声,让沈含笑吓得不敢再往前跨。
“你真的是云山?”沈青苦笑了起来。
没想到他最担心的事居然发生了!原本他还抱着希望,祈求上天能让笑儿逃过一劫的,结果唉!
“你假扮跛脚乞丐带走笑儿就为了这一天吧?还有,城楼上的黑衣人也是你的人是吧?”沈青这下总算明白了。
该来的怎么都避不了,只是,最对不住的还是他可怜的女儿,自己做错事却累得女儿被卷入夏家的复仇计划中。
“是的!我的确在等这一天,这十八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这事,而毁了沈家所有的商行、带走你的宝贝女儿,甚至是扮鬼吓人,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今天,我要你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赎罪!”夏侯戈眉目一凛,脸上浮现杀气。
他大手举了起来。
“不,不许你伤害我爹!”为他无情的告白而心碎流泪的沈含笑,再也看不下去的冲上前捉住他的手。
“就算我爹对不起你,你也已做了这么多对不起沈家的事,应该够了吧?求你放过我爹!”沈含笑语带哽咽的哀求着。
原来这全是个骗局,那些他曾说过的话全都是谎言,对她难得的温柔也只是为了报复,他怎能如此残忍?
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疼得当场泪如雨下。
“要我放过-爹?作梦!-何不问问沈青,十八年前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夏侯戈毫不留情的捏住沈含笑的下巴,另一只手指着沈青,要他把话说清楚。
“老贼,你自己说!”
“我、我”沈青惊惧的瞪着夏侯戈阴厉的脸色,久久终于掩面低泣起来。“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大哥、大嫂和云天。若不是为了保全老娘亲和妻儿的性命,我也不会做出如此天理难容的事情啊!”十八年前,他和老母亲贫穷落魄的流落到夏家庄,是夏大哥好心收留他们。
他知道夏家对他可说是恩重如山,要不是老娘亲和妻女在某次上香途中遭土匪掳走,他也不会为了挽救妻儿老母的性命,而听令于那些丧心病狂的贼人。
他们要他做内应,查出夏家那半张万里江山图藏于何处,再里应外合的攻入夏家夺取藏宝图
“我也想救大哥和云天,可是我的力量有限,救不了那么多人啊!”沈青捂着脸,痛苦难当的低泣着。
当时,他的妻女和老娘亲都在那批贼人手上,他能怎么办?想把实情告诉夏大哥,又怕事发亲人会遭到不测。
于是,那一夜他就在复杂煎熬的心情下,开启大门引贼人进入夏家庄
“少替自己找借口,为了救自己的家人,就可以牺牲义兄弟一家?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毁了我爹娘对你的信任、毁了我和云桢原本可以拥有的幸福,更让夏家冤死的魂魄难以安息
“哼,你不可能不知道,拥有另外那半张万里江山图的狄家,也在那夜遭到另一批贼人灭门洗劫,若你早点把事情说出来,夏家和狄家也不会死了这么多人!”夏侯戈悲痛的低吼。难道就因为天鹰的皇朝开国先王,将藏有皇朝龙脉宝藏的万里江山图分成两份,命狄、夏家两家的先祖来守护,所以,两家的后代子孙才会因此遭到横祸吗?
“爹,您真的真的做了这些事?”听至此,沈含笑心惊的发起抖来。如此可怕、毫无人性的事情,真是她最尊重的爹所为?
“笑儿,爹早就后悔了,爹不该为了亲人的安危,置兄弟情义于不顾;但-要相信爹,当年爹真的想帮忙救人的甜儿!甜儿她就是爹救出来的,她是夏大哥最小的女儿,爹没骗-”见女儿眼中的指责,沈青急忙的想替自己辩解。
那夜,为了怕贼人搜到夏大哥房中,他先杀了个婢女,把她拖入夏长风房里佯装成夏大嫂,再将甫生完女儿的大嫂和刚出生的女婴塞入他房间预先挖好、藏入食物的狭小地道中,最后才放火烧了屋子,希望熊熊大火能阻止贼人进入搜索,只是,待他回头想救夏家其余三子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是蜜儿?哼!谁知道这是不是你这只老狐狸编出来的谎言!”夏侯戈瞪了下甜儿,跟着嗤之以鼻的哼道。
“你──你这个欺负我家老爷和小姐,摔倒没人扶、路死没人管、吃饭噎死、浑身发臭发烂、脓疮疥疮长不停的该死坏人,你以为我稀罕当你妹子,嗟!我宁愿给猪给狗做妹子,也不愿和你沾上一点关系,你、你去死吧!”听到夏侯戈的话,甜儿恼火的冲上前,伸手就想打人。
就算老爷当年做错了,可他也是逼不得已的啊,而且,这可恨的男人都已经将沈家毁成这样了,难道他还不能消气吗?
“-以为-斗得过我?凡是想维护沈家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夏侯戈反手抓住甜儿,正想将她丢到一边,门外一个身影飞快闪了进来,伸手抢下甜儿。
“夏云桢!你干什么?想逼我对你出手是吗?”夏侯戈不快的-起眼,脸上有风雨欲来的狂怒。
“哥!我听到沈青说的话了,既然他说这丫头是蜜儿妹妹,不如咱们就先听完他的话,若她不是蜜儿,那之后看你要怎么处置她,我都不会插手。”情急之下,夏云桢什么都顾不得了的先护着甜儿。
要怪就怪这口无遮拦的丫头长得实在太像娘亲了,让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受欺凌,原本待在屋檐上偷听的他,忍不住冲下来救人。
“你、你是夏云桢?”听见两人的对话,沈青呆掉的指着夏云桢,好半晌才挤出话来。
原来这两个孩子都活着,太好了!这样黄泉之下,他总算有点颜面可以去向夏大哥和大嫂赔罪了。
“怎么,你以为他也死了?”夏侯戈冷冷的撇嘴,不带感情的嗤道。“若不是我爹当时将我们藏入地洞里,加上我师祖阴错阳差的提早几日云游回来,救起奄奄一息的我们,或许今天你还能逍遥的过着舒适的生活”
只是天网恢恢,报应迟早会回到那些恶人头上。
而今夜,正是沈青得到报应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