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飞过秋千去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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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有了盼望，小宛的心就更加坚定，粹郎走后，任老鸨往死里打她还是不肯接客。但是粹郎这一走，又是些许时日。老鸨起先还能忍受，但后来看见小宛就是无名火起，眼睁睁地养着摇钱树却摇不到钱，于是她就想出了一条毒计。

    小婉坐在花轿里，欣喜地想，从此以后，她就可以和粹郎长相厮守了。她被抬出了回春院，抬过了长长的苏州的街道，又抬进了一座豪门大院。下了轿，就有下人扶她就进入了一间厢房，让她坐在铺了锦被的大床上。小宛想，粹郎真是的，两个人在一起就行了，何必要大肆铺张，惹得众人皆知呢？她很幸福地等着粹郎，等着他前来第二次地揭她的红盖头。

    良久，进来了人。小宛羞涩地低下了头。盖头被揭走了，她缓缓地抬头望过去，她想迎入眼帘的一定是粹郎的俊眼修眉。可是，她分明看见的是一张满脸皱纹、色迷迷的老脸！

    “你是谁？”小宛警惕地腾地站起来。

    “我是你夫君，你是我花了八千两买来的！”八千两！小宛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摔倒在地上，眼泪再次模糊了双眼，粹郎呀！你到底在哪里？

    第四回

    从回春院出来以后，粹郎马不停蹄地找同乡学友东借西凑，但哪里一下子能凑齐八千两白银的天价！他心急如焚，他病床上的母亲也心急如焚。气急攻心，粹郎的母亲流着老泪唤着小宛的名字吐血而死。

    屋漏偏逢连夜雨，粹郎流着泪孤身一个安葬了自己的母亲。等到他凑够了八千两白银，赶到回春院的时候，只看到老鸨那谗媚的脸。

    “公子，真是不巧呀！你家小宛等了你一些时日，便按捺不住，相中了城西的刘员外。你知道的，他家可是家大业大，家里的丫鬟比我们回春院所有的姑娘还要多，一个个那可是长得俊的哎！公子，不是我说你，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这里好姑娘多的是，你只管挑。春红，夏绿，秋雁快出来见客罗！”

    在老鸨和小姐们的吵吵嚷嚷中，心沉入海的粹郎失魂落魂地走出了回春院，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无能，让小宛从一个火海又跳入另一个火海？

    粹郎自责着，缓步走向城西，沿途听见人们议论纷纷。他停下一打听，原来是昨晚城西刘府着了大火，雕栏玉砌烧得片瓦不存，刘府的大大小小，没有一个活命。

    听到这个，粹郎发了疯似地一路狂奔，他还心存奢望，也许，也许小宛还活着。刘府的大门还冒着烟，院门内能烧坏的早已烧坏，不能烧坏的也被旁人拣去。粹郎发了疯似地在断壁颓垣里翻找，但是，除了失望，他还能找到什么？就这样翻找了三天三夜，最有兴致的看客都散去的时候，粹郎绝望了，他蓬头垢面，坐在地上，泪眼向天。

    泪眼问天天不语，粹郎为小宛在乡村祖坟里立了一座衣冠冢，碑文上刻着“爱妻小宛之墓”六个字。紧接着吏部就来了公文，要他去到千里之外的青州昌乐县就任县丞。带着揪心的伤痛，粹郎踏上了前赴青州的征程。

    第五回

    又一年的雨后江南三月，年过不惑的傅粹郎携妻带子回乡扫墓。

    物是人非。桃林边，古槐下，秋千依旧在春风中飘飘荡荡。只是秋千上没有一个梳着双髻满脸稚气的红装少女，秋千下也没有站着一个温文尔雅的弱冠青衣少年。但是，秋千在春风中还是飘过来荡过去，飘过来荡过去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傅粹郎的儿子看见秋千，欢快地跑过去，口里还吟颂着李白的长干行。

    “卖葱油过了，卖葱油过了，又大又好吃的葱油饼”古槐下，一个衣着褴褛的蒙面老妇正在叫卖葱油饼。

    叫回儿子，傅粹郎携妻带子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他不知道，旁的卖葱油饼正用炽热却又是幽怨的眼神盯着自己。谁能相信，这个古槐下卖葱油饼的佝偻老妇，就是当年那个在秋千上发出无邪笑声的梳着双髻满脸稚气的红装少女。

    风吹过来，缤纷的桃花瓣飞过秋千去，飞到行人的头上身上，也飞到卖葱油饼佝偻老妇的头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