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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诀,心下大惊,只觉腕部酸软,提不起力,而那人巧劲一扯,她整个便扑进对方怀中,清冽熟悉的男性气息混进呼吸,她一怔,反射性抬起头来,一只大掌已当面覆来,密密地指住她的嘴。
“是我。”他贴得好近,两人鼻尖几要相抵。
招弟眸子睁得圆亮,眨了眨,又眨了眨,真的是他。
“鹰爷”一开口,脸红心跳的,她的软唇如同亲吻着他的粗糙掌心。
鹰雄似乎也感受到了,连忙放手,黑暗中的目光稍稍颤动,转为深沉。
“我、我、你”招弟尚处于震撼中,口拙难以言语,只懂得细细盯住他看。
二人心中自有疑问,但此时此刻绝非相谈的好时机,他手指抵在唇上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神瞄了瞄窗里,招弟即刻明白,点了点头。
房里忽地一阵细碎声响,接着烛光被点燃起来。
鹰雄健臂猛地环住招弟,背脊靠在窗边墙上,而招弟则紧紧贴在他的胸膛,鼻中尽是他的气味,一颗心躁动不已,却是动也不敢动。
此时窗内
“老爷怎么啦?您夜半不睡,起来做啥儿呀”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子,尾音带着卷儿,闻之教人心野荡漾。
“没事没事,我的小心肝儿。”男人嘿嘿笑着,传出硬物致沉的敲撞声响。
“哼,我还猜不到吗?您就怕半夜来了谁,把那堆东西搬得一个儿不剩,是不?”女子发嗔,使着小性“您呀,自从吴天霸派人送来那些东西,您眼中就没有我啦,办事也不尽力,弄得人家没一次舒坦,只顾着对那些东西傻笑,连半夜也要下床瞧瞧,您您哼”“哎呀,我的小心肝儿,不气不气,我不瞧这堆东西,我瞧你便是啦,你可比这堆东西美多了。”男子嘿嘿又笑,而女子却又笑又骂,接着房中静了片刻,一会儿,细碎的声音再次响起。
招弟不明究里,微仰起头,眸子清亮亮,正巧与鹰雄垂下的目光相接。
她不太懂男子瞳中的火光,那是以往从未见过的,一明一灭,闪烁窜燃,好似翻涌着什么,她愈瞧,心跳得愈急,觉得周遭氛围好诡异,仿佛被下了咒,而他横在她腰间的臂膀正缓缓缩紧,两人贴合着,气息浓重。
招弟嚅了嚅唇正欲说话,房中忽而传来奇怪的呻吟,男的粗重喘息,女的浅浅吟哦,夹在交谈中。
“小心肝儿,这么着,舒不舒坦?爽不爽快?”
“老、老爷您真坏,别这个姿势人家腰坑谙啦”
“轰”地一声乍响,全身血液皆往脑门冲上,招弟再无知,也懂得里头那对男女正在做些什么。她的脸热烫无比,几要冒出烟来,双脚不知怎地一阵酸软,更往男子壮阔的胸膛倚去。
而鹰雄也好不到那里去,饶是他意志力顽强,这一时分,耳中传来男女交合时的呻吟,怀中抱着一副柔软躯体,然后是那对美眸,如星似月,迷蒙若雾,她的唇瓣轻启,徐徐呵出女子独有的馨香,形成一股巨大的诱惑。
“鹰爷”她幽幽一唤,眨了眨眼睫。此时,她不再是人人口中四海镖局里那个聪敏精明的窦大,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不能抑制下,不知不觉对着心怡男子展现出女儿家的风情。
她无辜又迷茫的神情如毫针一般,狠狠扎进他的心头,鹰雄浑身震撼,不禁思忖,他走跨江湖这么多年,历练之深,见闻之广,如今连这小小考验都难走过?竟欲顺遂想望,去欺一个纯洁的姑娘家?他这么做,担得起“天下名捕”这个称号吗?廉耻二字尽踏脚下。
刹时间,鹰雄思如走马,问得自己冷汗盈额。
他沉下躁意,手臂陡地放开,也不管招弟能否稳住身子,下一秒,掌风拍破窗子,他翻身跃入,鬼魅般立在晃动的床前。
“谁?!”男子发出惊问。
“老爷有、有有人”透过轻薄纱帷,那全身赤裸的女子已瞧见鹰雄高大身影,吓得缩进床内,扯着被子不住地发抖。
招弟在外愣了愣,离开男人着魔似的拥抱,理智终于回笼,而适才一切恍然若梦,转眼间消逝无踪,只是心跳仍促,双赖红潮犹然未退。
她深吸了一口气,跟着翻身跃入,站在鹰雄身侧。
房中尚流动着一股媚惑气味儿,招弟瞥开头不去瞧床里的男女,却见近床地上堆着一座小山般的白银,烛火照耀下,银辉夺目。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竟敢夜闯本、本官宅第!你、你你不怕杀头吗”那县官本来说得理直气壮,撩开纱帷,惊见鹰雄一对目光阴沉凌厉,声音忽地微弱。
“来人啊来人啊!有刺”话陡断,他眼珠子滚了滚,慢慢往下瞧去,一柄软剑正抵着自己咽喉,剑尖兀自颤动,他的喉结也跟着颤动。
“大侠、壮士这、这位好汉,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站不住,整个人再次倒进床里,而床里头那名女子在鹰雄拔出腰间软剑时,已昏了过去。
瞥见招弟不可置信地瞪住那堆白银,虽然肉痛,心中淌血,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要银子没问题,两位双手能捧多少就捧多少,还是还是我让人给二位取只麻袋来?”
“这便是吴天霸拿来贿赂你的肮脏钱?”招弟小脸更红了,让怒潮淹没,想不到一个父母官能做出这般荒唐之事。“你这狗官,只图享乐,助纣为虐,帮着恶人折腾百姓,你真该死!”道完,她“刷”一声长剑出鞘,剑尖同样抵住对方咽喉,性子中的豪气侠义全激将出来。
招弟弓步向前,剑往前一送,刚划破那县官皮肉,鹰雄手中的软剑竟倒挡回来,将她的剑硬生生震荡开来,又回来指往县官,整个过程在眨眼间上演。
“莫冲动。”鹰雄沉声一吐。
那县官死里逃生,吓得差些尿裤子,抖着唇语不成声:“姑、姑娘,姑奶奶、女大侠别、别别冲动,大家都、都不冲动”
招弟持剑瞪着,一脸不平之气。她哪里冲动了?这种贪官污吏仗着权势和职责之便,对百姓为害最深,本就该杀。
鹰雄深深凝视她,似乎想传达什么,接着视线转到那个狗官脸上,严冷地道:“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做到我所要求的事。”
“我一定、一定竭尽所能,大侠想要什么?我肯定帮你办得妥妥帖帖”听也没听什么事,反正先应承下来就对了,先逃过眼前这关要紧啊。
鹰雄接着道:“我要你明日开堂审问吴天霸与张家的案子,然后,把这堆白银发送给城里清寒之户。这两件事若做得好,可暂且饶你一命。”
县官想也没想,爽爽快快地点头:“成。没问题。一定照办。”心里却另敲算盘,躲过今夜,他定要调来大批衙役团团将后院围住,再向吴天霸讨几名武艺高强的打手随身保护,这可万无一失了吧?!这臭家伙再敢夜闯,叫他有命来,无命回。
鹰雄是老江湖了,何尝不知对方打算,他迅速收回软剑,唇冷冷弯着,接着,由腰间取出一物,递到那县官鼻前,徐缓道:“此二事务必办妥,我会在一旁暗暗照看,看是不是该取你的项上人头。”
丢下话,鹰雄没再逗留,扣住招弟手腕,潇洒地跨出房门,双双离去。
那县官儿真懵了,张着嘴,两眼眨也没眨,恍恍惚惚地跪了下来,满脑子都是方才递到眼前的那块东西
御赐金龙令?
那人、那人是“天下名捕”?!
这会儿,算盘全打破了,没好日子过。
女子快步走在前头,一名高大汉子紧紧尾随于后,这景象出现在夜深沉寂的昭阳大街上,显得格外突兀。
“窦姑娘?!”
姑娘继续走着,甚至加快速度,理也不理。
双肩猛地教一股力量拖住,接着眼前一花,待定眼,她整个身子已被按在暗巷中的石壁上,而男人的脸离得好近,正静静地望住她。
“鹰爷,请你高抬贵手。”特别加重后面四字。
“我有话问你,问完了,自然会放开。”
“你问就问,不必捉着我。”
“不捉着你,你肯听我一句吗?”
招弟脸红了红,幸喜暗巷中光线不佳,将外现的情绪稍稍掩饰了过去。
“在温州,我已告诉你不可单独行动,你竟是不听,一早得知你不告而别,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震惊?”不仅是震惊,还有焦急和担心。怕她一个姑娘家在途中遇上麻烦,无人照应;怕她真与那个李爷斗上,吃亏受伤,对方深不可测,绝非简单的角色。
他从没为谁这般忧心,初次体验,自己亦难以相信。此时将她整个人困在墙与胸膛之中,连日来所受的苦总算和缓下来。
“我要找我二妹。”招弟嚷回去。
“我说过,我会帮你找到。”
“你、你”她瞧着他的脸庞,咬了咬唇,决定把话都说明白。“我知道你会。但那日在温州,我想我提了你义弟义妹还有安家的事,让你很不欢畅,你见了我,表面无事,其实心里头不舒坦,这样真的很为难你。”她僵硬地笑了笑,垂下眼眸改盯住他的喉部。“我常随着阿爹四处走镖,对江湖上的规矩多少懂些了,独自一个找我二妹不成问题的,瞧,我这会儿不是好好?你别瞧我不起。”
鹰雄没料到她会这么想,原来是自己的态度伤了她,可她说错一事他虽不情愿让她碰触到内心秘密,但见着她,心中感觉绝非厌恶,她就如同如同一个妹子。
“你误会了,窦姑娘。”叹了一声,真不知从何解释。
招弟没说什么,摇了摇头,她心里也乱,见着他,总没法儿按自己心意思考。
少顷,她忽地转开话题:“鹰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还夜探衙府?”
得知她独自上路,他连夜赶至仙霞岭隘口,四海镖局的几位师傅都已会集,独不见她,就知这大胆固执的姑娘肯定往天台山方向北上,拜托镖师们带个重要口信给窦大海,他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会出现在这儿,不就是为了她。至于夜闯衙府,是因听取了不少民怨,那县官和地方恶霸勾结之事,他已然知晓。
“我也要问,你为什么会趁夜摸进衙门?”鹰雄不答反问,双目微眯。
这回,招弟倒温顺,乖乖回说:“我听说当地大户吴天霸欺凌弱小,干了不少坏勾当,又受官府包庇,无法无天,狼狈为奸,所以就想就想去探探。”
“是吗?”他细眯眼中闪烁锐光,回想起她在那狗官房中气愤动怒的模样,分明要取对方性命,可不只是“探探”这么简单。
招弟唇一嘟,不想不气,愈想愈怒,干脆豁出去了。
“这样人品低下的人怎配当官?!你明明知道,他、他鱼肉乡民、为虎作伥,眼里只有银两,你饶他这一回,以为他真会改过吗?”她瞪了他一眼,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买出一句:“你这样还称什么‘天下名捕’?都是虚名!”
那张脸蛋微仰,下颚的弧度如此美好,灿光流转的眼瞳里全是神采,鹰雄竟是瞧痴了,二人气息相互交错,那种迷蒙昏乱的不安定感再次升起,他他竟然又想顺遂欲望去“欺凌”一个姑娘?!
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男子如此的注视下,招弟仿佛也感受到之间微妙暧昧的氛围,是没来由的,说来就来,把争执的两个人陡地塞进一团白云里,轻飘飘地不着力,而心也热、脸也热,情愫悄生。
鹰雄忽地低喝一声,理智终是胜出,迅速仰头,他身躯撤离她一大步,双目仍炯炯有神地凝住她,唇微牵,笑得有些僵硬:“你说得对,‘天下名捕’什么也不是,本就一个虚名罢了。”
招弟听着,一时间无言以对,缓缓嘘出胸臆中的气息,却有一抹落寞情怀,无声地将她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