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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达是兖州人。由于精于筹划、算计,当了县目。朱瑾为节度使后,升任泰宁孔目。负责整个藩镇的财会事宜。他有个心灵手巧、泼辣能干的妻子司马氏,也是兖州人,生下一双儿女,孔目的薪俸虽不能与节度使、刺史相比,但一家人吃穿无缺,其乐融融。
但是,老天看不惯人们的安定生活,总要设法破坏。孔达见黄巢覆灭之后,各藩镇兼并加剧,各官吏薪俸大减,生活水平骤然下降。知道唐室江山不久,想要辞职。归隐山林。朱瑾不许。
自从朱全忠与朱瑾反目成仇,朱瑾命孔达亲赴州县督粮,将司马氏接入军府居住,名为保证安全,实际扣为人质。防止孔达逃跑。直到兖州被梁军包围,孔达无处再逃时,才允许司马氏回家居住。
当时的钱粮都是属于节度使的,除节度使、刺史拿全俸之外,其他大小官吏只拿半俸禄或四分之一。因为孔达办事干练,也只拿一半俸禄。因此积蓄很少。
兖州久被围困,粮食奇缺。朱瑾乘隙外出筹粮,留康怀英守城。康怀英是个庸才,城内兵力本来不足,又疏于戒备,当梁军突然攻城时,惊慌失措,同朱瑾之子开城投降。
梁军进入兖州城,照例抢劫财物、焚烧房舍,。
孔达得知康怀英投降,仓促离开军府,绕道回家。沿途见梁军抢劫,顾不上搭理。他穿着平民衣装,不惹人注意,顺利回到家中。
哪里还有家?原来的房屋已经成了断垣残壁,有的地方还冒着青烟。妻子司马氏怀抱两具焦尸——他的一双儿女——痛哭。孔达顾不得询问缘由,夺过妻子怀中焦尸,匆忙在后院挖了个坑,将焦尸埋掉,又挖出珍藏的十几两银子--他的全部积蓄,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妻子逃出了家门。
几天后,司马氏才从极度悲伤中平静下来,叙述了那天发生的一切:
康怀英挟持朱瑾之子投降,但士卒不肯放下兵器,与入城的梁军士兵拼斗起来,因寡不敌众,转身逃跑,有几人逃入孔达家中,梁军士兵追入孔达家,见兖军士兵越墙逃跑,乃停止追赶,在孔家翻箱倒柜,什么也未找到,家中无大人,询问两个孩子:财产所在,孩子什么也不知道,梁兵一气之下放起火来。
司马氏此时正在茅厕方便,听见一些人匆匆跑过庭院,吓得两腿发软,不能起立。不久听到儿女哭喊,才不顾一切,跑出茅厕,见住室燃起冲天大火,又不闻儿女哭声,她发疯似的在房屋周围寻找,不见踪影;出门寻找,只见街上丘八追杀男人,有的梁兵往家中拉扯女人,哪有孩子的踪影?她返回家中,希望从燃烧的房屋中找到孩子,担屋顶已塌,只剩冒烟的灰烬,她不顾一切,拖开冒烟的断梁,扒开带火的黑灰,才在灰中发现两具互相拥抱的焦尸,虽然无法看清面貌,担肯定是她的孩子,于是抱着焦尸大哭起来。
司马氏虽然悲伤,但她知道不是丈夫的过错,在孔达的劝说下慢慢恢复平静,与孔达商量向何处去,今后怎样生活。孔达除了能书写、会筹划、善算计之外,别无所长,司马氏除了做饭、做针线之外别无他能,二人在舒州陷入困境。
正当他们走投无路时,光明突然降临,怀宁县壶口财主高庠收留了他们。
舒州怀宁县壶口财主高庠,祖先也是北方人,自从祖父来到壶口,买下三千亩荒地,招收北方难民,开荒种田,建筑房舍,建成壶口村,已有数十年。随后搬迁来的难民,在壶口以北五里,建成乱石滩,村中大的住户有周、吴两家;在乱石滩之东三四里建成水磨沟,村中无大户;乱石滩以西五六里,是南方的老住户何家,村中一个大户何家。
壶口的位置非常特殊,既非山区,也非平原,处在山涧的出口处,出口被两条小山梁包围,好像是人的两条臂膀拥抱一片平地。由于长年冲积,这片平地形成一两千亩淤积地。已被开垦为稻田。山涧中游也有一片稻田。整个山涧流域,就像一个“丫丫葫芦”。人称“葫芦口”。风水先生说:“葫芦口像个宝葫芦,集中满山风水于口上,是个好地方,但由于葫芦底上有个口,好风水慢慢泄露,只能保留部分财宝,所以出不了大富大贵之家。”高庠的爷爷不信这一套,将村子名字命名为壶口。
经过几十年的经营,壶口已成为相当大的村落,原先的垦荒农民,成为高家佃户,居住者由当初的一百多人扩大到二百余户,千余人。当初的开荒青年,如今多数故去,只有少数人仍然在世。但是,高家人丁不旺,高庠的父亲是祖父的独子,高庠又是父亲的独苗,他年逾不惑,仍然只有一个女儿,虽然妻子有孕在身,还不知将来生个什么。
高庠的父亲留下遗训,禁止纳妾、蓄婢、养家丁,即使缺少子嗣,也不得纳妾,高庠正为此事发愁,偌大家业只有他一人操劳,他身体又不好,迫切需要一个帮手。孔达正是这样的人。于是他把家事尽行委托给孔达,人称孔达为孔二哥,称司马氏为孔二嫂。
此后加入这个家庭的是罗如正,罗如正是光州人。女儿十六岁时被恶霸霸占为妾,不堪受辱,悬梁自尽。妻子哭得一口气没上来,也死了。如正到县衙告状,不但未能告赢,反而挨了板子,一怒之下,一鞭打死恶霸,跑到壶口。当了车把式。罗如正单独一人,每天侍弄骡马。不说一句话。第三个来到的是秦氏。高庠妻子生了儿子高英,费尽了力气,一口奶未喂就死了。秦氏把高英奶大。地位自然比一般人高。第四个投奔来到是黄三汉。三汉一到,原先冷冷清清的壶口,顿时热闹起来。作坊林立,店铺栉比,原来只知种田、吃饭、生子、养老的壶口人,纷纷进入作坊、商店,开始不出门赚钱了。第五个投奔来到时范绍先,成了壶口的武功教头。
孔二嫂来到壶口后,表面上乐呵呵,背地无人时,常常暗自落泪。他不能忘记已死的一双儿女。
一天下午,她给一家生孩子的人家送喜蛋,回来时,猛听到一声“娘--”的喊声。发声处,跑来一个孩子,她回头看看,街上没有别人,这声音肯定是喊自己。
孩子一边跑,一边喊娘,向他奔来。跑近了,孩子的媚眼,太像她死去的儿子了。这声音太吸引人了。她已十多年未听到这声音了。一阵难以忍耐的亲情涌上心头,赶快蹲下身来,张开双臂,道:“乖儿子,你到哪里去了,想死娘了。”
孩子扑到她怀里,搂住她的脖子,一边大哭,一边跺脚,双手在她的脊背上捶打,道:“娘啊,你怎么不要我,一个人跑了!”
孔二嫂断定孩子认错人。不过那种大哭,跺脚、捶打,正是孩子受了委屈,发泄不满、撒娇的常态。难以割舍的亲情,使她决定认下这个儿子。她紧紧搂住孩子,眼含热泪,道:
“乖儿子!都是娘不好。娘找不到你,只好跟你爹跑了。那天你到哪里去了?”
“那天爹爹打我,我赌气不回家,直到肚子饿了才回家,家里已经没人了。我问邻居,他们说:‘我们家被瘟猪的兵抢了,爹爹被抓走了。娘朝南跑了。’我就朝南追娘,老觉得娘在前边等我,就一直追到这里。”
孩子说了大概情形,她心里有了底,道:“乖儿子!不说了。回家去!”
“娘!咱有了新家?有那个家好么?”
“当然好叻!首先是人多,不但有爹娘,还有伯伯、叔叔、婶娘、姑姑,还有哥哥、姐姐、妹妹,有学馆、武馆,你也能上学念书,还能到武馆练武,还有作坊、商店,商店也比原来我们家的大多了。”
“这个新家生活一定很好,娘都吃胖了。”
回到家里,孔二嫂把孩子放到座椅上,“乖儿子坐好,我叫你爹出来。”
她进入里间,孔达已经坐起。她向孔达摇摇手,示意噤声。在孔达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又大声说:“快起来!快起来!儿子找到了。”
孔达惊喜的声音:“真的?在哪里找到的?在哪里?”随即来到外间。
“乖儿子!你看谁来了?快叫爹!”
孩子直盯者孔达:“他不是我爹!”
孔达心里一惊,担未放弃希望。蹲到孩子面前,笑道:“乖乖!再仔细看看!”
孩子端详一阵,“嗯--,眼、眉毛是爹,嘴是爹,脸、耳朵不是爹。声音也不是爹。”
“为什么有的地方不是?”
“脸,以前黑瘦,现在白胖。耳朵,以前是张开的,现在仅靠头皮;声音,以前粗声粗气,现在和蔼可亲。”
孔二嫂站在一旁,听孩子说什么是爹,什么不是爹,心里着急。担心丈夫不会说假话,收不住孩子的心。若是孩子不认爹,就麻烦了。如果那样,她就说自己是改嫁来的,为了孩子,什么罪名她都可以承担。因为只要有亲娘,就会有亲爹。
孔达不慌不忙,两手扯着耳朵道:“乖乖!以前耳朵是不是这样?”孩子点点头。用双手按住两腮:“脸,是不是这样?”孩子又点点头。他继续道:“实给你说:以前那样子,是爹假装的。那时家里吃的不好,所以又黑又瘦,耳朵上抹了药水,就行开了。心里不高兴,所以说话粗声粗气。”
“眼和嘴为什么不变呢?”
“乖乖你想:眼睛要看东西,抹了药水,眼瞎了,怎么看?嘴要吃饭、说话,抹了药水,变得歪歪扭扭,怎么说话、吃饭?”
“你真是我爹?”
“那当然!你娘天天和爹在一起,还不清楚么?”
孩子两臂一张:“爹呀!”从椅子上滑落下来,扑到孔达怀里,搂住孔达的脖子。孔达抱住孩子,亲了又亲。
“爹呀!以后你还打我么?”
“再不打了。那次爹爹一时生气,打了你,其实爹爹也很心痛,事后非常后悔。知道么?”
“知道。我看见爹爹流泪了。我以后再不淘气了,再不往人家南瓜里拉屎了。”
“好!这这才是爹的好乖乖!”
孔二嫂暗笑,这孩子也真够淘气了。不过她很高兴,淘气孩子都很聪明。
孩子忽然想起什么,道“爹、娘!你们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呢?”
孔二嫂又是一惊,他们哪里知道孩子的名字?
孔达脑子转的快。道:“你是爹娘的心头肉,这么久不见你,我们不舍得喊你的名字,好!现在你就像男子汉、大丈夫那样,报出自己的尊姓大名吧!”
孩子容易受上钩,随即两手一恭,道:“爹、娘!乖乖、乖儿子,姓巩,名义是也!”
“好一个男子汉!”孔达夫妇好一阵哈哈大笑。孔达笑完了,又道:“不过,爹爹告你,巩义是假名字?我们家原来住在兖州,爹爹姓孔名达,你叫孔奕,后来被迫迁到新地方,所以就用了假名巩义。现在脱离了危险,应该恢复孔奕的名字。孔是孔夫子、孔圣人的孔,奕是盛大、饱满的意思。”
孔二嫂自然知道,孔奕是他们原来儿子的名字。
“孔子就是学堂牌位上写的那个老人家么?”
“不错!他和我们是一家人。是我们老爷爷的老爷爷,已经一千多岁了,有很大的学问,读书人都尊敬他!”
“为什么尊敬呢?”
“乖乖!这话说起来就长了。爹爹现在有事要出去,等晚上回来再说,好么?”
孔二嫂知道丈夫要干什么,道:“乖儿子。爹爹有要紧事要办,娘给你洗澡,洗完澡吃饭、睡觉。”
孔达出去,找到高庠、黄三汉、秦氏等几个人,告诉了他们收养儿子的事。
孔二嫂打来温水,为孩子洗澡,当为他脱裤子时,他却不愿意,道:“娘不是说,不能在女人面前脱裤子么?”
“在别的女人面前不能脱,在娘面前能脱。你不是有个‘小鸡儿’么?娘早知道。来!脱下!”
孔奕只得让娘脱下裤子,坐在水盆里。孔二嫂一边为她洗澡,一边拿话套他,知道他家住在许州,除了爹娘,再无他人。离开家庭后,大约走了两三个月,一路乞讨,爬过山。渡过河,幸亏没有冻死、饿死。
说话间,端娥和她的三个义姐妹来了,见孔奕正在洗澡,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雀儿娘和秦氏也来了,见孔奕长得可爱,也来帮忙。孔奕因为她们是“别的女人”,说什么也不让她们沾手
孔二嫂道:“乖儿子!只要你给他们磕个头,认他们为干娘,他们就不是别的女人了。”
孔奕当即在水里磕头,口称“干娘”,忙乱中,头磕到湓沿上,痛的咧开嘴,差点哭出来,雀儿娘和秦氏又是揉,又是吹,孔二嫂又是拍,又是晎,总算没有让他哭出来。
洗完后,孔二嫂把他抱到床上,盖上被子,深情地看着:“眉眼真像他爹。”
雀儿娘道:“子类父,女似母,哪有儿子不像爹的。”
秦氏道:“将来一定是个英俊潇洒的男子汉。容貌不输孔二哥。”
孔二嫂道:“他身上的衣服破了,要给他做新衣服。”
“现在做等到什么时候?英儿这么大时,长得快,许多衣服未穿破,就小了,我未舍得扔,都还放着,现在正好给奕儿穿。”
“我那里有几双童鞋,做好了,还未顾上卖,好像也是为他准备的。”
孔二嫂乘他们拿鞋、取衣服的机会,到厨房盛了一碗饭,回来时孔奕已经睡着了。
吃晚饭时,高庠特别高兴,特地到饭馆定了菜,备了酒,孔二嫂被劝不过,第一次喝了酒,脸都喝红了。
孔奕和高英、李匡、蓝青萍、黄雀儿坐在一起。他最喜欢两位哥哥,却不与蓝青萍、黄雀儿说话。后来他悄悄告诉高英:“女孩子爱哭。不能老和他们在一起,以免染上爱哭的毛病。”
晚上睡觉时,孔达夫妇面对面躺在床上,中间躺着他们新得来的儿子孔奕。
孔奕把二人当作亲生父母,一点不陌生。睡在父母中间,觉得幸福无比。她趴在孔达怀里,道:“爹爹!你不是要告诉我,为什么要用假名么?”
“好!爹说。乖乖知道瘟猪么?瘟猪就是朱温。因为他作恶多端,人们把他的名字颠倒过来,取朱温的谐音,称他为瘟猪,以示厌恶。”
“知道!那厮好坏,到处杀人放火,抢掠年轻女子,我长大了,非亲手宰了那龟孙子不可!”
“好志气!爹以前在兖州当孔目官,你娘生了你哥哥、姐姐,一家人生活得非常幸福,就像现在一样。”
“还有我呢?”
“那时还没有你。”
“我在哪里呢?”
“乖儿子在娘的肚子里。不要问,听爹说。”
“十年前,瘟猪派兵攻打兖州,你姐姐、哥哥被瘟猪的人放火烧死了。于是,爹娘就到了许州那个新家,开了个小铺,维持生活。为了怕人发现,就改了名字,又用药水抹了耳朵和脸,别人就不知道了,后来有了你,也用了假名。瘟猪可恨吗?”
“太可恨了。我记得,那些恶厮常到咱们要钱,爹无钱给,他们就打爹爹,我恨死他们了--唉,爹爹不是被他们抓走了么?怎么来到这里?”
“爹爹被抓后,关在兵营里,老想着娘在前边等我。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
“路上冷不冷?饿不饿?”
“白天不怎么冷。夜间睡觉时,钻到草堆里。爹娘梦里告诉我,肚子饿了,不准抢孩子的东西,要好好向大人要。我按爹娘说的,向人家要饭,人家看我可怜,给我饭吃。我怎么老想着爹娘在前边呢?”
“乖儿子不知道:娘心上和你心上拴着一根看不见的线,把你牵到这里的。”
孔奕翻个身,趴到娘的怀里:“哥哥、姐姐心上也栓了线么?”
“当然栓了。不过她们一死,线的那头就断了。所以娘常常想念他们,他们却没有回应。”
“娘说,哥哥、姐姐都生了,为什么把我留在肚子里?”
“乖儿子!饭要一口一口吃,孩子要一个一个生,你们三个要一起生下来,岂不把娘累死?”
“生孩子很费力么?”
“是啊!生了孩子,要在床上休息一个月,恢复身体健康。”
“娘不是说:还要给我生个下弟弟么?”
“有这事?娘怎么不记得?”
“有一天半夜,我睡醒了,看见爹娘“压摞摞”,见我醒了,就不压了。我问那是做什么,娘说请爹帮忙再给我生个小弟弟。“翻身问孔达:“爹还记得么?”
孔达忍住笑,道:“当然记得!”
“娘为什么不生呢?”
“那是非常秘密的事,绝对不能让人看见。那晚,你看见了,就生不下来了。”
孔二嫂“吃吃”笑个不停,浑身抖动,连床也抖动起来。
孔奕再翻身,问道:“娘笑什么?”
“娘见你聪明伶俐,问的有趣,就笑起来。不过这事只能问爹娘,不能向别人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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